傅子琛脚步一顿,棺材旁边,姜姒一身黑衣,柔顺的长发已经剪成干练的短发,目光潋滟,眉宇间少了丝柔情,多了几分英气。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那眼神里没了昔日的爱意,更多的是憎恨的光。
垂放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那颗濒临死亡的心再次回春,傅子琛觉的心跳都比平时变快了许多。
“总裁,那边好像是傅太太。”沈江惊呼一声,姜南州听的清楚,恶狠狠的瞪了姜姒一眼,如果不是陆慧文在场,他早就动手赶姜姒离开。
她不配站在姜家,为姜德秋送终。
“是,是她,她回来了。”眼眶微红,他冲着姜姒露出一抹笑容。
姜姒像是没有注意到,视线落在别处。
姜德秋的葬礼上,她不想节外生枝,他们的仇恨,等着以后慢慢清算。
姜南州可没有那么好的忍耐,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留学,许久未回家,谁知刚回国一趟,却是因为爸爸的葬礼。
他恨姜姒,更恨傅子琛。
“你们来干什么?存心给我爸添堵,给我们姜家添堵是吗?请你们滚出姜家,这里不欢迎你们。”
姜南州指着门口,语气不善。
姜姒已经两天没休息了,眼睛哭的红肿,视线也是越来越模糊,一时没站稳,谈蔚然眼疾手快出现在她身后扶她入怀。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要不然去旁边休息一会?”谈蔚然温柔的轻问,姜姒摇着头拒绝,爸爸的葬礼,她怎么能缺席。
“不用了,我没事。”
“如果坚持不住,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就在你的身边。”
姜姒点了点头,温顺了许多。
傅子琛将这一切尽收在眼里,谈蔚然竟然比他还早到,难不成,这些年,姜姒的失踪,都是谈蔚然一手策划的?
“跪下!”傅清荣冲着傅子琛呵斥,“向姜少爷磕头认错。”
“你们傅家的人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我爸爸都已经死了,你们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我们才不吃那一套。”
姜南州冷哼出声,明里暗里的讽刺着。
傅清荣没有多说什么,他心里有愧,没有教育好傅子琛,才会有了之后的所有错事。
人死不能复生,但求问心无愧。
“无论你们信不信,爸爸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刚刚叫什么?”姜南州不敢置信的看着傅子琛,他居然还有脸叫爸爸。
一声称呼让在场所有人全部哗然,姜姒忍不住多看了傅子琛一眼,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叫她的父亲为爸爸。
“我跟姜姒是夫妻,她的爸爸就是我爸爸,我叫一声爸爸没有错。”
话虽然是冲着在场所有人说的,傅子琛却只看姜姒一个人,她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不愿意跟他对视。
姜南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杀人犯公然在姜家挑衅,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你是说你们还没离婚是吧?麻烦你带着她滚出姜家,姜家不欢迎你们。”
姜南州指着姜姒,恶狠狠的说道。
傅子琛也没有拒绝,挤开谈蔚然,拥姜姒入怀。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都在找你。”傅子琛的声音不大,却震撼人心。
简单的一句话,诉说着他这些年的经历,他一直没有放弃找她,似乎是老天爷开了眼,被他的行动感动了,终于让他找到了她。
姜姒自嘲的笑,被傅子琛触碰的地方令她浑身不舒服,她用力推开身边人,努力跟他保持着距离。
当初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又让她爸爸死于非命,又故意在她面前表现一副深情模样,两年时间,他的演技越发的精湛。
“我去了哪里,你应该更清楚才对!”
“姜姒……”
明明人就在眼前,傅子琛却觉得两个人的距离隔着十万八千里,她的眼眸看向他的时候,再也没了以往的爱意。
傅子琛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摁住,难受的让他近乎要发疯。
“傅子琛,我们离婚吧。”
语调平淡,像是在聊日常的口吻,却像把锋利的刀子没入了他毫无防备的心房。
傅子琛以为他听错了,大手扣紧了她的双肩,让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姜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以前是我眼瞎,看上了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现在,我清醒了,我们不合适,没必要继续强行拴在一起互相折磨。”
姜姒表现的太过于冷静,傅子琛努力在她脸上找到佯装不爱的破绽,最终,只剩下满眼失落。
“这里是姜家的地盘,不是你们傅家,麻烦不相干的人立马从这里出去。”
冷冷的下着逐客令,谈蔚然带来的人服从姜姒的指挥,直接跟傅清荣带来的人硬碰硬。
“傅叔叔,今天是我爸的葬礼,我爸生前喜欢安静,现在更希望可以安静的走完最后一遭,麻烦行个方便。”
“阿姒……”傅清荣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一个眼神示意过去,他的人立刻乖乖的走到一边。
“我跟姜少爷打小就认识,求求你,让我陪他走完最后一遭吧。”
姜姒不为所动,姜德秋的死跟傅清荣没关系,但他终究是傅家的人。
姜南州情绪激动,不愿意让傅家的人留下,陆慧文退了一步,“你可以留下,你的儿子必须走。”
这是姜家最后的底线,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傅清荣点头答应,让傅子琛先离开。
姜德秋的棺材被抬出了家门,送上了车,谈蔚然陪在姜姒左右,一直照顾着她的情绪。
天空厚重的云层盖住了太阳,轰隆的雷声滚滚,没多会,大雨倾盆而下。
姜姒跪在姜德秋的墓碑前,任由着雨水打湿着她的身与心。
其他人纷纷离开,只剩谈蔚然撑着一把伞站在她的身后。
“姜姒,走吧。”
“不,我不走,我想在这里多陪陪我爸,他是个害怕孤独的人,我走了,他一个人肯定会更孤独的。”
墓园的尽头,傅子琛手中的伞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