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歌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作者,她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这一天中午,她窝在电脑桌前,敲着鼠标,完成着她的最新小说——《入骨相思卿不知》。
突然,只觉得脑袋一沉,她便倒头就睡。
待到她醒来时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没有明亮亮的日光灯,没有电脑,没有她熟悉的一切物事。
但是周围古色古香的陈设,沈锦歌却莫名觉得非常熟悉:紫色珠帘、紫色丝绸被褥、素雅纸灯……明明是第一次看到,正应了那句话:恍如隔世。
一个绿衣丫鬟站在她旁边摇醒了她,,道:“小姐,小姐醒醒,今昨日望都来了个麒麟才子,您不是说要去看看对方是否有真才实学吗?”
“麒麟…才子?”沈锦歌不解反问道。
“对呀,听说叫什么鱼的,今日老爷不在,您刚好可以去看看。”
“伯鱼?苏伯鱼?”沈锦歌轻声反问自己一句,“那我呢?我又是谁?我还是沈锦歌吗?”
“是呀,您正是北梁望都梼杌阁主人沈万重的妹妹沈锦歌,您还有一个弟弟沈千游,您睡蒙了?”绿衣丫鬟说道。
沈锦歌听完,一瞬间呆了,“身是书中人,心是看客心”便是她此刻心中所想。
因为她记得,这个沈锦歌是她写的故事里的女主角,她的结局凄凉,因为信错了人,失去了所有至亲,她一直都活在被人利用,或者算计别人的阴影下,苏鲤是她心中唯一的白月光,亦是狠狠扎进她心里的刀。
那既然如此,这个绿衣丫鬟自然是沈锦歌的贴身侍女婉儿了。
可是她的故事还没封笔,最新的篇幅也不过停在他们的初见,而她的结局仅仅只停留在大纲里的寥寥数笔——“所托非人,半生孤苦”。
“那…去看看吧,为我梳妆。”沈锦歌想要知道她的一生,所以她必须亲自前往。
鲤居,一个隐藏在闹市中的、并不起眼的院子,院子虽然不大,却有一方鱼塘、几亩竹丛。
檐下银铃清响,沈锦歌推开木门,寻了一张竹凳坐下,却见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白衣少年缓缓朝她走来。
“公子便是苏鲤苏伯鱼吧。”沈锦歌开门见山道。
苏鲤坐在她对面,洗茶具,取茶,冲茶,泡茶……一连贯动作行云流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看着他泡茶,沈锦歌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思绪跟着那些水中的茶叶,浮浮沉沉,苏鲤似乎怕她觉得无趣,慢条斯里地开口,悠悠地说道:“都说女子养在深闺里,沈小姐倒是与众不同。”
“不过是兄长怜惜锦歌幼年丧母,又是女儿家,多了些许宽容罢了。”沈锦歌照着她电脑上的话回答道。
苏鲤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轻抿一口茶水,道:“哦?”
沈锦歌又补充道:“锦歌并非嫡出,不过好在兄长弟弟都不介意,父亲和嫡母健在的时候也是多方照顾。”
她心里忐忑,因为这番话的原话并非如此,而是——“锦歌听闻公子博学强识,特来讨教一二。”可沈锦歌想要让苏鲤知道,她不过是沈谦的私生女,至于最后那句多方照顾,明眼人都听得出来,那不过是句客套话罢了。
“原是如此。”苏鲤若有所思道,“明日午时,苏某在凤栖楼设下论诗会,沈小姐若是不弃……”
沈锦歌拍手打断道:“好!苏鲤,我……”
“怎么?”
“没什么,那、明日见。”说完,沈锦歌匆匆离开,却意外将手帕留在鲤居。
苏鲤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难得露出一笑,然后随手将那方绣着鲤鱼的手帕藏在袖子里。
这时,一个一身粗衣的中年大叔向他行礼道:“大人,这几日来访的客人大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达官显贵。”
“无妨,沈万重不来,本官也自有法子从他那出得到密报。”苏鲤说完,又抿了一口茶水。
沈府人来人往,听说是宫里来人了。
“小姐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宫里来人传旨了。”婉儿在后门等着她。
“传旨?传什么旨?”沈锦歌刚刚开口,沈千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沈千游道:“姐姐还不知?听说是大将军和梧期兄都去宫里请太后下旨赐婚,也不知道太后会应了谁家的。”
“太后?赐婚?这分明就是逼婚嘛!”沈锦歌顺口一说。
沈万重却突然吼道:“放肆!锦歌,你可知你这一句话,可会将我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哥?那旨意怎么说的?”沈锦歌问道。
“太后懿旨,说你贤淑温婉,着三个月后良辰吉时迎入宫里,封为贤妃。”沈万重看着她,百感交集。
沈锦歌心下一咯噔,但她也不知道从何改变起,又或者她嫁给北梁王是最好的出路吧。
沈万重看出了她的不开心,道:“若是锦歌不愿意嫁,大不了哥哥进宫请太后收回懿旨。”
沈万重虽是太后心腹,可沈锦歌又如何不知,此事无法回旋,若她沈家执意抗旨,恐怕轻则丢官弃爵,重则满门抄斩。
沈锦歌不甘认命,却也不舍伤害他人,何况是如此疼爱她的哥哥和弟弟。
“我、我没事,我没事。”沈锦歌神色恍惚地回了房间。她将房门反锁,倒头趴在床上抽泣。
哭了一场之后,沈锦歌的心情逐渐平复,她仔细想了想,若是笔下的那个沈锦歌,她会怎么做?她喜欢那个麒麟才子,却也重视家人,也许她会选择自尽吧。可是,她毕竟不是那个虚拟人物,她惜命却不认命。
她又想:“距离大婚还有三个月,也许她就自己醒了,那么做选择的人应该是那个她。”一想到这里,她心里顿时开怀不少。
沈千游和沈万重不知道房里情况,只是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一阵唏嘘:沈家的荣耀是沈家祖辈在血泊里滚出来的,要悔婚的话,沈家付出的代价不小,沈家上下几百口人,除了沈万重和几十个护院会武功,其他人手无缚鸡之力,因此硬拼也非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