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狼偷偷摸摸向前,近了,近了。
三头银白色的狼高高跃起,三个巡夜的人喉咙被咬断,猎狗战战兢兢还未来得及示警,竟一一被咬死。
“汪汪汪、汪汪汪……”近四十个小时未闭过眼睛的土狗小灰刚沉沉睡去,被血腥味叫醒了鼻子,疯狂叫起来。
从董仕明的睡袋旁,牛犊般大小的小灰起身冲向狼群。
然后是董仕明,拿刀扑向在人群中杀戮的狼群。
好多,好多,有三百多只山狼冲进了山坳之内。随行宿老在惊呼,头狼竟然是北荒草原银狼。
银狼怎么越过了北荒山?无暇思考,宿老也要活命,拿起刀,只管搏杀。
董仕明几乎一刀砍死一头山狼,银狼几乎一口咬死一个人。
王对王,银狼和董仕明皆冲向了对方,四头银狼对战一人一狗。而领头的银狼如小牛般大小,两米高,足足三百斤。
挥刀砍,刀砍不中,舞的密不透风的刀,银狼也近身不得。
错身,分开,对峙。人不动,狗不动,银狼也不动。喊杀声在四周响起。采摘的酸枣散落了一地,人和狼不管不顾,没有什么东西比活着更重要。
血液四溅,人的、狼的混在一起。同袍流血,他怎能甘愿被动。董仕明举刀先动了,运转丹田真气,刀刃微微见光,用力劈砍向左侧最强壮那只银狼。
快的如风的银狼,只被砍中了影子,刀又一次落空。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后边的银狼趁势扑起咬向董仕明的脖子。
董仕明危险,而小灰正在旁边疲于应对攻向它的另外两只银狼。
眼睛余光看到董仕明危险,小灰竟不管不顾,飞身跳起拼命撞开那只扑向董仕明的银狼。小灰成功了,董仕明得救了,但另一只银狼趁机咬住了小灰的后腿,死死不松口,竟咬下来一块肉。
董仕明愤怒得头发炸裂,追着那只咬小灰的银狼拼命砍砍,而银狼灵活敏捷每次都躲开。疯狂再砍,紧追不舍,越追越远。
另外三只银狼同时攻向了小灰,也是武士学徒实力的小灰岌岌可危。董仕明急忙回身往救,但身后银狼纠缠不放。配合的好默契的银狼。
拼着腰部受伤,董仕明及时赶到,逼退了攻击小灰的三只银狼。小灰和他体力消耗得厉害,有些不支。
而董仕明随身带的刺槐楸皮树,孤零零待在三十米外睡袋旁,距离超过了六米,董仕明徒呼奈何。
退不能,进不能,刀砍也砍不中。怎么办?董仕明焦虑异常。
四头银狼至少巅峰武士学徒战力,逼近一级武士,速度太快,怎么砍也砍不中。难道动用《昭武刀经》,红色真气再犀利,砍不中也白搭。
一番剧烈战斗,董仕明丹田内真气已剩余不多,生死命悬一线,他必须要想出办法。
董仕明想起了去年发大水在他住的地方与花冈斑纹蟒幼蟒那场战斗。
董仕明想方设法找那次顿悟的感觉,找那种随心而动劈砍的感觉。越想越难以想起,心要静下来。董仕明闭上眼睛,以神念感触接触世界。找不到。放松,再放松。
好些灵魂在董仕明身旁绕来绕去,他分不清楚那些是人的,那些是狼的。袍泽之谊,怎能让他人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他分了相当部分精力在这方面,控制自己不吸收,一定不能吸收。
而现在,如果他死了,在场的估计都要死。与其众人死,不如我入魔。董仕明放开了限制,好几个灵魂被他吸入,一点点分解,化为他的精神养料,精神力一点点增长。修为似乎也要突破为一级高阶武士。数十片灵魂碎片之后,董仕明达到极限,不能再吸收。
银狼再次扑来,那种感觉董仕明找到了,运足真气,刀横着伸到身体左后方,银狼撞到了刀刃上,从银狼腹部左侧切入,右侧切出,银狼一分为两半。
董仕明一级武士战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欺身而上,其他三只银狼赶紧避开。而董仕明抓住死去的银狼后腿,拼命往刺槐楸皮树的地方跑。
他的真气消耗完了。银狼慢了半拍,如同有人指挥,一声狼嚎,其他三只银狼反应过来,撒开四条腿猛追。
小灰拼命拦截。董仕明终于跑到了刺槐楸皮树六米范围之内,半截银狼尸体扔过去。
刺槐楸皮树如突然活了过来,根从身下陶盆里伸出来狠狠刺入银狼尸体。
董仕明的体力疯狂恢复,如久旱逢甘霖,大口喝着雨水。董仕明把生命元素赶紧渡给小灰,小灰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董仕明临战突破为一级高阶武士,三、四个月,修为有如此进步,好快好快,难道两年后就要成为三级武士,一般武士十五年能升到三级武士就不错了。
董仕明在蓄力,三头银狼慢慢逼近,看着似乎疲惫不堪随时可能死去的一人一狗,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小灰和董仕明流尽最后一滴血。董仕明和小灰不断后退,退到了银狼尸体旁边。
董仕明切下一块肉,喂给小灰。董仕明嘴里也咀嚼着,血从唇角流下,如同魔鬼。而董仕明的胃如魔炉,快速分解消化,化为体力。
而银狼只是看着他们,谁赢了,谁能享受一场血肉盛宴。
五分钟后,董仕明真气恢复了一半。握刀,大踏步走出。
银狼率先攻击,一头、两头,皆是一刀两断,另一只银狼怕了,转身逃跑。董仕明看也不看,转身冲向普通山狼。
不到三分钟,杀了十七只山狼。一声狼嚎,狼群争先恐后退去。
天光大亮。军垦男丁死了30余人,伤了70余人。山狼留下尸体46具,银狼留下尸体3具。
救治伤者,归拢酸枣,打扫战场。董仕明的腰缠着白布,血还在渗出。
一把火烧掉尸体,董仕明与众人不见悲伤。
直到最后一根骨头化为灰烬,董仕明带着剩余的人继续踏上归途。
三只银狼尸体被刺槐楸皮树的树根牢牢扎上,刺槐楸皮树如嗜血的魔,一晚上就从半米高长到了两米高,银狼狼尸重量减轻了四分之一,六个人轮换抬着,往回走。人们惊喜且惧怕地看着刺槐楸皮树,还有董仕明,这手段好诡异。
高大的银狼尸体,上面有一棵两米高的树,血红血红,好诡异,好恐怖,人们抬着招摇过市,警告着远处时隐时现的狼群和不可知危险。
吞噬到不能再吞噬,董仕明运功结束,从两人抬的简易担架上走下来,他是最强武力保障,必须有足够的体力精力应对各种危险。。
人在路上走,前后左右皆有山狼鬼鬼祟祟跟随。
握紧了刀戒备,这群山狼有古怪。
远远的,营地里的人看到了狼狈归来的众人,纷纷出来迎接,搀扶回营地。
议事的地方,董仕明讲了此行情况。
尤列诺夫讲出了担忧:“金狼帝国又要开始南侵了吗?银狼是金狼帝国二等战狼,成年即有武士学徒实力。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山里不能待了。”
“怎么走,来了不过9天,找到的吃的最多够吃半个月。回去等死吗?”来自于另一个军垦点的壮汉斯泰夫反驳道。斯泰夫是第八队队长。
屋子里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到了晚上,人们陆陆续续回来。
分享着收获,也感慨着悲伤。山狼尸体被众人分食,肉汤喝在嘴里,董仕明决定不回去。
苏熳雪就着油灯在计算账目,今天某个人收获了多少?将来能分到多少?今天多少人在忙公共事务?干了多少公活?应得多少报酬?
董仕明拿着陶碗给苏熳雪端来了晚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先吃饭,后干活。”董仕明已压下去悲伤,总要向前看,总要活的开开心心。
“你受了伤,别乱走动。”苏熳雪抬起头看了董仕明一眼,没回复他关于吃饭的事。
“过一晚上就好了,不用担心。我的体质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今晚……”董仕明目光带电说道。
“别了,生孩子也不在多这几天,少这几天。”苏熳雪很纳闷,这怎么还怀不上孩子。要知道,武士的孩子比常人更容易成为武士,在有些地方,武士如同一头种猪,被争着抢着配种。
“我杀的银狼,狼皮计入私账,出山后给你和兮珠一人做一件狼皮上衣。”董仕明交代道。
夜色不见山,人间今已寂。美人妩媚,最是多姿。几多含情脉脉,奈何佳人不从。一点朱唇轻尝过,分床两人至天明。
第二天,足足两千人整装待发。去白头狗熊岭,采摘酸枣。
小灰留在营地,养伤兼看家。
同样的路,同样的过程,同样的满载而归。
路上,遇到了几个打猎的野民,黄色的皮肤,黑黑的眼睛,各种兽皮拼凑的衣服。
看到2000余人的大队伍,吓得抛下所有,野民拼了命往山林里逃跑。
董仕明下令不得追赶,不得捡拾猎物,并在山民抛下的猎物旁留下了一包三两重的盐吧和一封愿意和平交往的信。
我亦东方,侨居此乡。秋雨绵长,毁我田粮。食无饱腹,命将以戕。今我入山,只谋稼嫱。三月既望,但以回往。愿以守望,无复相伤。此誓董仕明冬月
那一手漂亮的字,工工整整小楷,好不雅致。遣词造句,想了半天,董仕明终于想好、写上。鹅毛笔收好,一行人上路,追赶大部队。
脑袋变聪明了,以前难啃的文言文,也啃得动了。东方人好这个调调,但愿能和平相处。
没有危险,仿佛今天的老天爷特别眷顾,酸枣林里的酸枣被扫荡一空。
营地里堆起来大大的酸枣山,六万余斤酸枣,太难得、太难得。
大收获,当然大大庆祝。狼肉汤、野猪肉汤、野兔汤、野鸡汤、鱼汤、酸枣小米粥、野菜汤……好多种类,放开了吃。
篝火烧得旺旺,人们尽情吃,尽情跳,尽情唱。
洪荒群山之中,一群人笑得好灿烂。尤列诺夫讲他年轻的故事,疆场之上驰骋,杀得荒人屁滚尿流。
身高两米有二,足足三百斤的壮汉斯泰夫,和三个壮小伙比试摔跤,壮的如牛,憨的如胸,却猛的如虎。人们大声喝采。
董仕明看得好生羡慕。“要是给斯泰夫种上武士种子会如何呢?”董仕明想尝试一下,山里太危险,而队伍里只有董仕明一个一级武士和苏熳雪及军垦点6231村长两个武士学徒,高端战力太少,人命再多,堆起来凋零的也太快,如果有十个八个武士学徒,董仕明就敢去猎魔兽,那东西比什么都来钱快,肉吃了增长修为,而魔核最值钱,法师可以拿来修炼,炼器师也可以炼制各种法器,也可以刻划魔纹,炼制魔法武器。魔法武器可是武士们最好的专属武器。
已经没有人再站出来和斯泰夫摔跤,统统战败,斯泰夫大获全胜。
董仕明作为首领当然要起来说两句:“斯泰夫乃是我们第一勇士。可惜,我腰上有伤,不能一试,要不然……”
“那就请首领下来试试。”斯泰夫好像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
“这个,今日天气不错,月明星稀,正可吟诗作曲。我昨日特作诗一首,听我念来”董仕明还没说完,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斯泰夫竟大吼:“请小娘苏熳雪出来唱曲。”
然后,无数人的声音汇集起来:“请小娘苏熳雪出来唱曲。”“请小娘苏熳雪出来唱曲。”……
董仕明想打人,求助的目光看向老尤列和宿老,老尤列和宿老只管哈哈大笑。无奈,董仕明亲自去请。
大男人哪有小女子招人待见。
苏熳雪抱出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奏唱了一曲:《望乡》,她的爷爷写的。
望乡
山水迢迢路茫茫,几处人间看兴亡。
抬头我望乡,余生何事长?
乌鸦盘旋我飘荡,此生难忘是故乡!
故国万里遥,人如水上草。
飘摇,飘摇,安以托身为渔樵。
食不果腹灾荒闹,流民几多我在其中逃。
白骨堆成山丘高,何人寥落此间鬼火飘!
故乡遥,故乡遥。
一曲肝肠断,泪人几望乡。搂着心爱的人,董仕明和苏熳雪沉沉入睡。
爱的刻骨铭心,不如生活的平淡如水。生命只是时间的停顿,一切只在它发生的那一刻。愿醒来有爱,愿睡去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