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了我？“谭清婉低声呢喃了一句。
“是的，我骗了你！“周帆赞同地说道。”那些并不是我的权力，我没有权力让你‘想去哪就去哪’，也没有权力让你‘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这些权力都是我从你父母那里借来的！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曾拥有自由！“
“……周帆，你想杀了我？”谭清婉歪着小脑袋看着他：“虽然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如果你一遍遍说的话，我还是会感到非常难过的，我姑且还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的小孩子，要是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
“普通的小孩子可不会为此感到难过。”周帆忽然笑了起来：“正常小孩子哪里会管什么自由不自由的，有游戏打他们就会非常快乐了。”
“是啊，因为我不正常嘛！”谭清婉抱着膝盖叹息了一声。
“是太不正常了！”周帆强调了一句。
谭清婉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但是因为缺乏“必要的锻炼”，这种凶狠的眼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杀伤力，反而有点像是还没断奶的小狼在玩捕猎游戏的锐利目光，除了引人发笑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周帆摇摇头，坐到她身边说道：“清婉，小孩子是没有自由的。”
谭清婉深深点了点头。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小孩子没有自由吗？”
谭清婉呆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小孩子没有自由呢？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周帆叹息一声，说道：“为什么？就因为小孩们子吃父母的、穿父母的、用父母的，一切的生活来源都是依靠父母的，这样他们凭什么不听父母的话呢？凭什么反抗父母呢？父母让他们往东，他们敢往西吗？这样做是忘恩负义，是违背社会道德底线的啊！“
谭清婉只感觉大脑豁然开朗，怪不得，怪不得她想要提出自己的意见的时候总是觉得底气不足，根本不敢对父母的命令有哪怕一点意见，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那我该怎么做呢？“谭清婉紧紧盯着周帆，急切地问道。
“不能让我教你该怎么做。“周帆摇头拒绝道。
在谭清婉疑惑的目光中，他说道：“清婉，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都不一样、对社会、对这个世界也都有不同的认识，最好不要生搬硬套，我只能把我自己的办法告诉你，至于你的办法，就得靠你自己思考了。”
“你？”谭清婉一怔：“周帆，难道你也和我一样吗？”
“我倒是比你好一点。”周帆想了想，说道：“因为我有一个妹妹。”
“妹妹？”谭清婉的眼中带着疑惑。
周帆摆了摆手说道：“这个话题就先不说了，我先和你讲讲我是怎么做的吧。”
“好！”
“一开始，我和你一样意识到了小孩子是没有自由的。于是，我就去找我爸，告诉他——我想要自由！”
“他怎么说？“谭清婉好奇地问道。
“我爸上下扫视了我一眼，确定我脑袋没问题之后摆了摆手，喊了一句：‘小兔崽子滚蛋！’”
“这么冷漠？”谭清婉眼中带着些许同情。
“冷漠！太冷漠了！”周帆叹息一声：“所以我后来又去了一次。”
“这次他怎么说？”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周帆脸上浮现出不太好看的神色，似乎想起了以前悲惨的经历：“他估计觉得我是闲的蛋疼，所以撺掇我妈给我报了整整五个课外辅导班，把我每天放学后还有周六周日的时间全部塞满了。”
“啧啧啧。”谭清婉更加同情他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小孩子们吃父母的、穿父母的、用父母的，一切的生活来源都是依靠父母的，根本没办法反对父母的任何举动，因为这样子还反抗父母的话，那就是忘恩负义！所以……”
“所以什么？”谭清婉神色一振，追问道。
周帆目光深远：“所以我就开始学习编程了。“
“嗯？编程？“谭清婉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不用露脸就可以赚钱的手段。“周帆做出了一个生动的比喻。
“不用露脸就能赚钱？“谭清婉眼中疑惑的色彩更加浓厚了。
“唉，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周帆叹了口气，他根本不愿意回忆那段凄惨的过去：“我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孩子啊，你知道我去应聘的时候别人怎么跟我说的吗——他们不是黑心工厂，不收童工！让我赶快滚蛋回家写作业去！”
“扑哧！”谭清婉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笑吗？”周帆静静地看着她。
“不好笑不好笑。”谭清婉拍了拍脸，严肃了起来：“所以你就找了一个不用露脸的工作？”
“对！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的吗——你永远都不知道站在屏幕对面的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小孩子。如果我的技术过关，谁会理会我是一个小孩子的事实呢？”
周帆眼中闪闪发光，说道：“我学了半年，终于找到一份兼职，然后开始用自己赚来的钱养活自己，这就是我在经济上实现独立的过程。”
“厉害！”谭清婉拍了下手，赞叹地说道。
“我始终记得那一天，我告诉我爸，我以后要自己养活自己之后，他脸上那种荒谬的神色。“周帆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他一开始还以为我脑袋坏掉了。”
“那你拥有自由了吗？周帆？“谭清婉问道。
周帆沉思片刻，说道：“至少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有了。”
那个时候？谭清婉一愣，下意识感觉这个词有些微妙，但是她也没多想，只是急切地问道：“是什么感觉？”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周帆摸了摸下巴，说道：“拥有自由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反抗父母，它只是静静待在我的身边，一直提醒我，它就在这里，只要我需要随时都能拥有它，这就是得到自由的感觉！”
想了想，周帆再度补充了一句：“真要说的话，只是很舒服而已，就是这样。”、
“很舒服？”谭清婉想了半天，皱起了眉头，表示自己实在是难以想象那种感觉。
“嗯，准确地说，是超级舒服！”周帆敲了一下脑袋，又开始运用奇妙的比喻了：“就像是走在大街上不会有疯狗追着咬你，在学校里不会有老师找你麻烦，在公司不会有丑陋邪恶的上司欺压你，就是这种感觉。”
“底气十足？”谭清婉立刻反应过来。
“对，就是底气十足！”周帆非常赞同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