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方寸来到了伏牛城外，按照老丈的说法，伏牛城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的城池，其中更是有仙人坐镇。
他来此，自然也是为了那个仙人，不仅是他，周围的人群中，也多是为了仙人而来。
“今天仙人开坛施法，不知又会使出什么仙术。”
“我猜是观音显灵。”
“不会，上个月仙人刚使过观音显灵，这个月肯定是另一种仙术。”
“三昧真火，我最喜欢看三昧真火了。”
…….
从人群中，方寸得知，伏牛城中的仙人每月都会施法，供人瞻仰。仙法有观音显灵，三昧真火，还有万丈金光，今天又到了施法的日子，所以城外才聚集了这么多人。
城门开启，人们蜂拥而入。
方寸随着人群，很快来到一座道观前，清水观，这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观前的空地上，人山人海，摩肩擦踵。
快到正午的时候，观门打开，几个身着青色长袍，头上绑着发髻的人循序走出，分立两旁。
稍许，一个身着黄袍的中年道人一步两晃，扬着浮尘，慢慢悠悠而来。
黄袍道人浮尘一甩，一个青衫道人走出，高喝：
“今日仙术，万丈金光！”
言毕，但见无数耀眼光芒从观门处射出，沐浴在光芒中的黄袍道人，当真如仙人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清水观外的众人纷纷下跪，大呼“拜见仙人！”
方寸左右环顾，见只有身旁一人和他一样，还站在那里。
“你怎不跪？”那人笑着问道。
“我为什么要跪？”冷哼，就算是真的仙人，方寸也不会下跪，更何况，黄袍根本不是什么仙人，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神念的气息，倒是那些光有些奇怪。
“哈哈，原来兄台也是聪慧之人。”那人大笑着拱手：“在下程旭枫。”
“方寸！”学着拱手，方寸好奇问道：“你知道那些光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知道。”自傲着，程旭枫冷眼看着黄袍道人：“不过是在院中摆放些铜镜罢了，这些书中都有记载。”
“哦？”方寸眼前一亮。
“兄台不信？可随我返回家中，待我给你找出那本书来。”程旭枫较真的说着。
正好随了方寸的心愿。
两人来到程旭枫的家中，径直走向书房。
一丈左右的屋内，摆放着几个书架，上面满是一本本书籍。
程旭枫翻找的同时，方寸随手拿起一本书看。
一目十行，不停翻着书页，很快一本书便看完，又是拿起另一本。
找到记载金光的那本书，程旭枫回身，看到方寸在不停的翻书，摇头：“兄台，书不是这样读的，囫囵吞枣，不如不看。”
“那该怎么读？”方寸疑惑。
“要一字一句，明白其中含义，这才算是读懂，看明白。”程旭枫把手中的书递给方寸：“诺，就是这本书。”
接过，方寸又是快速的翻页，出声道：“果真有记载。”
不悦，程旭枫觉得方寸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甚至还在敷衍他，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有些懊悔带方寸回家，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又听。
“这里的书，我都能看吗？”方寸询问的看去。
“看是能看，可你根本不懂什么是读书。”气恼着，程旭枫委婉的拒绝。
“不懂？”方寸迟疑：“不是你说的，读书要一字一句，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那你明白了？”目光不善，程旭枫心中鄙夷，这个时候了，还在胡搅蛮缠，好，我就撕扯下你的面目，让你无脸见人。
拿起方寸看过的一本书，他翻到一页：“第一十八页，讲的是什么。”
“一十八页？”方寸回想，脑海中呈现那一页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说出。
面色凝滞，程旭枫有种见了鬼的感觉，他不信邪的又是翻了一页，结果方寸还是一字不差。
垂头丧气，他终于明白，有些人真的是天才，整顿神色，程旭枫拱手：“方兄，刚才是我错怪你了，在下向你道歉。这屋内的书籍，方兄大可观看，不必询问。”
“那就多谢了。”
一连几天，方寸将书房内的书看了个遍，有些意犹未尽的问道：“还有书吗？”
倒吸一口凉气，程旭枫咬牙：“有！”
连夜，程旭枫凭借他在城中的地位，向那些大户人家借书。
程府门前，一辆辆载满书籍的马车，络绎不绝。
半个月的时间，方寸看尽了伏牛城中所有的书籍，有益的，无益的，偏门的，正道的，一股脑的全都印入了他的脑海。
这天，程旭枫再次看到方寸询问的眼神，无力的说道：“方兄，真的没了。”
“倒是明日，清水观会来一位上仙，方兄有兴趣去看看吗？”提起清水观，程旭枫言语讥讽，‘上仙’二字咬的极重。
“去！”之前的黄袍道人，无疑让方寸有些失望，希望这个上仙，能有些本领。
相约明日一同前去，方寸送走程旭枫。
人世有趣，千万张面孔，千万种人，每一个都不同，还有那些稀奇巧怪的手段，让方寸大开眼界，感慨诸多。
如果将书中偏门的手段，使用在族人身上，淳朴的族人说不定真如书中所写，被骗了还帮人数钱。
就像城中的清水观，只是施展了一些骗术，人们便趋之若鹜的送钱送物，荒唐之极。
清晨，方寸和程旭枫走在城中街道，不断有百姓从两人身旁越过。
“这些人都是去看上仙的。”无奈的摇头，程旭枫嗤笑道：“方兄，你可知上仙为什么会来我们伏牛城吗？”
方寸摇头，只期盼上仙名副其实。
“今晚方兄便知。”笑意更浓，程旭枫不再多言。
清水观外，人群更盛，沸反盈天，观里的道人早已出来，一个个趾高气昂，神色嚣张，一人走向不远处的锣鼓。
“咣！”
锣鸣之后，喧嚣沉寂，再无一点吵闹。
黄袍道人走出，蔑视的扫向众人，高喝：
“请上仙！”
“跪！”
霎时，万丈金光再现，人群皆是伏跪，一道身影从观门走出，目空一切。
“上仙赐福！”
那倒身影扬起道袍，轻轻一挥，无数百姓只觉神清气爽，齐声高喝：“谢上仙！”
就连远处的程旭枫，也感觉到不同，心中升起一丝想要臣服的冲动。
“啪！”肩膀上传来暖意，程旭枫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多谢方兄。”
“这位上仙，倒是有些本事。”方寸盯着前方，别人看不到金光背后的景象，他却是可以，一个桀骜的年轻人嘴角带着嘲笑，俯视众人。
程旭枫之所以差点中招，也是因为那个年轻人在挥袖时，点点神念涌出，化作无数尘埃，附着在人们的身上。
众人皆伏跪，唯独方寸和程旭枫还站在那里，显得鹤立鸡群，赵应心中不爽，面色沉厉，神念涌向不识抬举的两人。
“退后！”上前一步，方寸迎上，手在空中一转，脑海中的潭水加附其上，瞬间将赵应的神念吞噬。
“咳！”
心神犹如被人用刀挽下一块，赵应痛苦的咳嗽，连退两步，抵在门框上。
“有高人在，你怎么不说！”愤恨的瞪了黄袍道人一眼，赵应转身走入观内。
脸色惊慌，黄袍道人心中惶恐，既怕赵应发火，又怕那个高人找他麻烦，特别是想到赵应嘴角溢出的鲜血，黄袍道人毛骨悚然，胆颤心惊。
“赐福结束！”稍显颤抖的大喊，黄袍道人匆忙结束赐福，追随赵应的脚步，他想知道发生了何事，也好安抚赵应。
“没什么可看的，回去吧。”方寸察出声。
“也好。”程旭枫脸色不自然，看向方寸的目光，有些躲闪。
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到家，程旭枫这才忍不住的开口：“方兄，你是修炼之人？！”
“被你发现了。”笑着，方寸没有隐瞒。
“方兄，你骗得我好苦啊，亏我还以为你是山野之人，说出那些话，当真是羞愧。”手扶额头，程旭枫自嘲的苦笑。
有心劝说几句，一个仆人进来：“少爷，贵客到了。”
“他倒是来得早。”收拾心情，程旭枫笑道：“方兄，你不是想知道上仙为何而来吗？答案就在这位贵客，同去？”
方寸自然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