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好。”陈寿向着苏湄点头，少女的笑容实在明媚，如旭阳一般，他的一双眼睛，亦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放。
苏湄也站起身子，向着陈寿还礼，之后便坐了回去，继续认认真真地摆弄做兽糖的工具，她兴趣所在，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做好了几个。陈寿之前也会帮奶奶做兽糖，加上这次需要的量极大，便跟着一起做了起来。
陈奶奶就坐在一旁，一边指导，一边拉着苏湄闲聊。
苏湄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全心全意地做着兽糖，只有陈奶奶特别提到她时才稍稍抬头，回答一声。
陈寿也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性格，觉察到气氛的安静，寻思找什么共同的话题。
“也不知道这些兽糖会派上什么用场？”他说着，将一个已经做好的小狮子放进竹筐里，余光轻轻瞥了眼苏湄。少女的侧颜白净秀丽，挑不出半点毛病
“要打仗了。你还没有听说吗？”陈奶奶摇头，唉声叹气。六年前和后姜一战，她的丈夫明明已经年纪老迈，却还是被征调进了军队，做了一名伙夫，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至于陈寿，如果不是因为有功名在身，加上她费了些钱打点关系，这才留下了陈寿，没有跟着一起去战场赔命。
倘若他也没有回来，陈秀娥不知道自己还能因为什么活着。
“怎么又要打仗？”陈寿言语中也有淡淡的无奈，“难怪最近几次我去望京城里，城里的达官贵人都人人自危，不少都在囤积粮食，或者商量着逃亡外地。也不知道这连连的战祸，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苏湄也套拉着脑袋，她也不喜欢打仗。如果没有和后姜的那场鏖战，她的江闵还可以是君王，双腿不会残废，还是那个健步如飞阳光明媚的少年。
“希望这次的战争能快些结束，希望我们大夏可以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陈秀娥知道这一战躲不过，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可以以一场大胜终结。
兽糖只熬煮了五十斤，大概可以做成三十斤左右的兽糖，是一个虽然有趣但一直在重复的事情。
陈寿聊了个轻松的话题，“苏小姐，我上次见你对变戏法很感兴趣，是吧？”
“是的。”苏湄一个劲地点头，“可是你那个箱子，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它有两层，你先给我们看什么都没有的一层，其实另外一层已经提前装好了东西。”
陈寿没想到苏湄会这样干脆拆穿自己的戏法，不留一点余地，只能略显尴尬地赔笑。“对，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戏法，不过我还会别的。”
他将手绕到苏湄身后，从她的肩膀处取出一朵晒干的芍药花，递到她手里。
“这个，送给你。”
“你是怎么做到的？”苏湄一头雾水，她明明已经很认真地盯着陈寿了，他是怎么从自己肩膀上变出朵干花来的？
“苏小姐漂亮得如鲜花一般，这才能变出花来。倘若换了别人，怕是不行。”陈寿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句，只是为了讨苏湄欢心。苏湄有些不大相信，让他再变一次。
这一次，她还是没有看清干花是从哪来的？
不过她眼睛更亮了。
“我知道了，你就和叶秦的黑袍国师一样，他可以从袍子里变出好多好多漂亮的蝴蝶，你可以凭空变出花来。真好呀，可为什么我什么都变不出来。”
苏湄有些不高兴，果然是她太笨了，什么都变不出来。
这一批兽糖做好，差不多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陈秀娥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招呼苏湄和跟着她的侍卫一起用食。苏湄想了想，站起身推辞，“奶奶，我得回去了，天色晚了走山路不安全。”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见到江闵了，有些想他了。
她说不出真正的理由，脸颊微红地低着头。
陈秀娥不知道苏湄这是心里记挂着旁人，单纯以为她是害羞，“天色晚了走夜路的确不合适，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我这还有多的房间，收拾被褥出来就可以休息，正好明儿就不用下来了。无咎一起留下，我会给慎终大师解释的。”
无咎小孩心性，玩心大，性子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从寺庙偷偷跑出，住在山下的村子里。村民们心疼他年幼便没有了父母，加上这孩子聪明可爱，都愿意让他在自己家住一两日。
慎终大师也没有阻拦，算是默许。
“好的。”无咎的兽糖还在嘴里，听陈奶奶这么说，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小姐姐，你也留下，你不是知道很多话本里的故事吗？我们今晚睡一屋，你讲给我听呀。”
他和苏湄一道下山的时候，苏湄就给他说了个话本里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还想接着听呢。
“可是……”
苏湄特别想回去。因为她想着江闵，因为她答应过他，自己今晚会回去的。可是陈奶奶和无咎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今晚就住下吧。”
“闵大人？”听到闵忠的声音在院外响起，苏湄不解走了出去，不止看到了闵忠，还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江闵。苏湄虽然奇怪，不过还是快步走到江闵跟前，冲他明媚一笑。
“你怎么也来了？”
苏湄蹲下身子，目光和江闵平视，“我都打算回去了……”
江闵抬手轻轻刮了刮苏湄的鼻梁，众目睽睽，他丝毫不避讳和苏湄亲昵，声音温柔宠溺，“我事情做完了，见时候尚早，便让闵忠带我下山，来视察你兽糖做得怎么样了。”
“我……我做得很好呀。”苏湄一怔，以为江闵真是来兽糖的。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失望。
瞥见小妮儿眼里的失望，江闵唇角笑意更深，恶作剧终于得逞。“好吧，我给你说实话，视察做兽糖是借口。事实是……”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面颊。
“我想你了。”
苏湄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欢喜一下进到江闵的怀里，蹭了蹭他有些胡渣的面颊，笑意喜滋滋地浮在脸上。“我……我也想你了。”
陈秀娥看到这一幕，有些遗憾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陈寿。
她一眼就看出了陈寿对苏湄的喜欢，还在欢喜自家孙子终于开窍了，有女孩子可以入得了他的眼睛。没想人小姑娘早就有主了，她温柔矜持，却在众目睽睽下钻进男人的怀里，和他耳鬓厮磨，一定……
一定爱惨了他。
只是可惜了陈寿，他难得生出的喜欢只能这么无疾而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