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谷新月早上起来发现,祥云镇风和日丽,天气晴朗,是个开业的好日子。
她早就利用王小狗当过邮差的缘故,给祥云镇的各家各户送了一封信,大概意思的不泉山医馆开业前三天,诊断免费,药品八折。
昨天晚上她还开了个小会,她主要负责诊断和把脉,黑鸦负责配药和熬药,还要负责算账,因为谷新月发现她无论算多少遍,账目都是错的,只好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了黑鸦,王小狗负责招待和跑腿,莫有鱼负责做饭和保卫医馆安全。
一大早大家各司其职,对于这种分工,谷新月极为满意,正当她翘着二郎腿,给自己泡了一杯好茶,打算发挥她精湛医术的时候,在里面等了半晌,却是空无一人,连平日里最喜欢来不泉山凑热闹的王小狗亲娘苏大满也没来。
这就很奇怪了,平日里,喜欢来看黑鸦的姑娘不是很多么?
谷新月急忙派王小狗出去打探消息,王小狗跑了一圈后,回来气喘喘地说道:“祥云镇上的人一部分是华家医馆的老顾客,说华家父子百年老字号,为人和善,不肯换医馆,另一部分姑娘因为昨日选拔厨师,伤透了心,不肯来,这其中,就包括他的娘亲苏大满。”
谷新月瞬间心痛得要晕厥过去,这个医馆可是投入了她所有的收入,昨天那些人都是潜在客户啊,自己太蠢了,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些小祖宗。
谷新月正在医馆里来回踱步走个不停,在想着用个什么妙招的时候,突然,她圆溜溜的眼睛盯在黑鸦身上,黑鸦长相俊俏,身材修长,气质神秘,这些对于少女们来说,拥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若是让他在门口唱个小曲儿,耍个剑,说不定能重获芳心。
黑鸦见谷新月的小算盘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吓得浑身发颤,恨不得立即溜走,这时门口一个猥琐兼喜悦的声音传来:“哎呦呦,不泉山医馆开业,居然没人请我这位老朋友。”
听到这个声音,黑鸦胸口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谷新月心想,什么老朋友。抬头一看,陈米一身新衣带了一个小花篮进来了,花篮里插着的是不知道哪里采摘来的野花,还是蔫吧的,他看到谷新月后,一把递了过去,还一副酸书生气地行礼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边说还边摆摆手。
来的总算是个活人,谷新月也只能安慰自己,陈米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在谷新月身后低声道:“我走的时候,把花篮子还给我,我们家臭婆娘的,还得带回去,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无比的尴尬。
谷新月一脸惊愕,但想想自己也是个小气的人,就算了,懒得跟他计较,她客气地回道:“陈老先生,今日诊断免费,是想把把脉?”
“叫什么老先生?”陈米似乎很忌讳别人说他老,他的颧骨很高,牙齿龅了出来,继续憨笑道:“确实有些疑难杂症,不好当着众人道,不如进去详谈?”
谷新月只好点点头,带他进一个用帘子拦住的会诊间,进去后,她给了陈米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把手伸出来,让她把脉,谁知陈米摇摇头,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又有些悲悯,眼里似乎还含着些泪珠。
谷新月脾气有些不耐烦,她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装模做样,但这又是她今日开张的第一个病人,她耐心地问道:“陈先生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
“倒也不是。”陈米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有些悲切地说道:“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娘亲,她…她…”
“她怎么了?”。
“她临死之前,都不曾见我们陈家有后,呜呜…”
谷新月脸上浮现了一丝苦涩兼奇异的味道,原来是来求子的,只是……
待陈米心情平静了点儿,谷新月恢复了医师的神情,拿出了一张她特制的病历单,问道:“陈先生今年贵庚?”
“六十一,怎么样,脸看着不像吧。”陈米一脸的得意,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谷新月没有理会,继续问道:“那您夫人贵庚?”
“那老婆娘今年四十六了。”陈米提起自己夫人,似乎都是用这种字眼,这让谷新月心里暗暗不满。
除非特殊的药物,否则很难生育,谷新月停下笔,问道:“对于生子这件事情,您夫人的意见是?”
听到这句话,陈米十分激动,他站了起来,满嘴口水地说道:“她…她的意见不重要,难道她想让我陈家断后么?”
听到这句话,谷新月的火气都来了,她重重地放下笔,冷道:“您夫人都不同意,这件事情在我医馆做不了,您另请高明吧。”她说完,便是一副请走的神情。
“你你你……”陈米见谷新月这么果断地拒绝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正准备再次撩起袖子演戏的时候,谷新月大声喊道:“小狗,送客。”
陈米听到此话后,立即当场晕倒过去,躺在地上不起来,眼睛还翻了过去。
王小狗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副模样,一脸惊诧加无语,这还是第一天,就把病人气死了,按照谷新月这个脾气,这个医馆还开不开得下去,难道他王小狗要再一次失业了?
谷新月蹲下身子,给他把了脉,翻了翻眼皮,本想朝着他的痛穴按下去,让他在这里演戏,不过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跟黑鸦把他抬到病床上去吧。”说完,她就一脸不爽地出去了,她还要在祥云镇混的,万一这个泼皮出去说她坏话就不好了。
这个死泼皮死无赖,碰瓷碰到她头上了,得想个法子,治一下这个泼皮。谷新月更为焦躁地在医馆大厅走来走去。
“谷医师。”门口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在空当的医馆,显得十分动听。
谷新月朝门口看了过去,只见白府的白陌带着几个白府的人送来了不少的贺礼,那排场,看得谷新月汹涌澎湃,她急忙大喊道:“黑鸦,小狗,有鱼,快点出来迎客,白家的人来了。”她特意说得如此大声,就是想气死陈米,这个人,从早到晚,都在想怎么揩白府的油,如今油送上门,他却只能闭上眼睛干瞪眼。
白陌脸上带着笑意,穿的是大陆上顶好的织锦,他递上了一张红色的拜帖,道:“恭贺不泉山医馆开业大吉,白某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谷新月一大早上的阴霾被白陌一扫而光,心里乐得开满了花儿,她立马双手接住,脸上笑呵呵地说道:“没想到白公子记得这一茬,多谢,多谢,以后来我们医馆看病,给你六折。”
白陌听完一脸尬笑道:“医馆还是少来为好。”
谷新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尴尬地招呼道:“来来来,先喝点茶。”
白陌回道:“正好,我见你们二层有个阁楼,我带了一些好茶,不如一起上去尝一下如何?”
谷新月忙点点头,这可是大金主啊,绝对得捧着,她忙让莫有鱼沏茶,他们二人上楼后,只留下在床上场子都悔青了的陈米,那个臭黑鸦,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东西,打算给他喝什么黑乎乎的药,陈米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十分担心自己会被毒死。
阁楼上,白陌抿了一口茶,开口道:“上次你们从巫山下来后,可能见过家兄白起。”
白起?谷新月摇摇头,道:“那日我上山后,只听说白起醒了,并未看到他本人。”
白陌听到后,眉头更为皱起,他看了看窗外巫山的方向,眼神里隐隐流出一丝的担忧,过了半晌,他才缓慢开口道:“我觉得他,有些奇怪。”
谷新月正在喝茶,她放下茶杯,问道:“嗯?”
白陌像是想起以前的往事,他说道:“小的时候,其实我跟白起的关系很好,他为人善良,不喜欢交际,身边的玩伴很少,但我喜欢陪着他,我们会说很多话。后来,我开始帮着家族里打理一些生意,便不常住在白府,但他会经常给我写信,可自从上次阵法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不给我写信,就连我写的信都不回。”
谷新月一手托腮,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她回道:“这是你们白家的家事。”
见谷新月神色已变,白陌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把你当做我的朋友,随便说说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清风吹过,白陌见谷新月的脸看上去白皙且清秀,她的眼神清澈且明静,却仿佛能看透你心里所有的想法,他继续说道:“仓禾巫师说,白起可以救神木,我其实是很担心他的安危。
见白陌话题已经转了,谷新月接话道:“怎么祥云镇的人会这么关心神木?”
“因为在今年六月的时候,祥云镇就有谣言说,说神木待亡,大陆已荒。”白陌的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不像他之前柔和的模样,他继续说道:“你之前也看到了,上次在紫玉客栈现身的,是来自北方的一级法师——六子铃铛。”
谷新月低头想了一会儿,她轻笑了一下,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医师,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今日开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白陌笑了一下,露出了两个酒窝,他站了起来,轻声道:“叨扰了,也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说完,他便转身走向楼下,对着黑鸦他们说道:“祝各位开业顺利,白某家里还有些杂事,就先回去了。”
“那个人,就是白陌?”谷新月下楼后,莫有鱼一脸严肃地问道,她眼神看着白陌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认识?”谷新月对莫有鱼越来越好奇了。
莫有鱼摇摇头,她回道:“王小狗告诉我的,我只知道,白家之前在北边很有名气,在天尊王朝时候,出了好几位的大将军,还出过一位战神,叫白叶,没想到他们居然举族迁到在祥云镇,还成了商人。”
见莫有鱼对北方十分熟悉的口气,谷新月更加好奇地问道:“你去过北边?”她游历这么久,一直没有去过北边,对北边充满了好奇。
莫有鱼点点头,显得对此事十分平静。
谷新月晶亮的眼睛看向莫有鱼,语气稍显激动地问道:“北边好看么,听说法师特别多,城里还住着神兽,有些人还会骑着神兽出街,我还听说,辛易皇族的人个个都长得好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黑鸦正好从药房走出来,他不经意地问道:“有我好看?”
谷新月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白眼。
莫有鱼想了想,回道:“北方大陆我只去过都城易都,是在去年七月一年一度的除妖会,我去参加了。神兽我没看到,倒是看到有一些人喜欢骑着天狗,辛易族的人我只看到了三殿下寒墨,长得倒是颇为神武。”
“三殿下?寒墨?”谷新月没听过这个名字。
莫有鱼点点头,道:“那次他虽然出现不多,但是我敢肯定,他将会成为北方最有力的统治者。他法术极高,很多一级法师都不是他对手,还擅长骑兵作战,特别是指挥战斗,他手下的骑兵战斗力是北方第一,我还听说,他为人谦虚好学,喜欢招募人才。”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笃定,让谷新月瞬间对此人充满了向往。
黑鸦又不经意地听了一耳朵,他平静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种人厉害是厉害,可如果他不是继承人,便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显然是对权力斗争这一块特别熟悉,估计是小说看多了。
谷新月正想反驳,莫有鱼低头想了一会儿,回道:“这倒是,我听说,辛易城的天尊有意让二殿下银雪担任继承人,因为他长着一头银发,在他们族里,银发意味着有上神的血液,是高贵的象征。”
“那老大呢?”王小狗好奇地问道,他见这边讨论得热闹,正好手底也没事,便过来插一嘴。
莫有鱼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听说,大殿下很早就过世了,似乎是在攻打易都的时候。”
正当他们讨论得热闹的时候,陈米“哎呦、哎呦”的声音传了出来,谷新月看了看黑鸦,两人十分有默契地笑了,肯定是黑鸦做了一些小手段,让陈米睡不住了。
陈米醒了后,谷新月的魔爪伸了出来,大声道:“为了救活你,我可没少花心思,刚刚你喝的药,五百钱,看你是熟人的份上,便宜一半,二百五十钱吧。”
这句话差点没要了陈米的老命,最后他边哭边喊着“呜呼哀哉”地跑出了不泉山,直到日暮将来,医馆里也没有来客人,期间,华家的人送来了一个贺帖和一些药材,看着十分大度,谷新月虽然笑眯眯地接受了,但心情却是更丧了。下午才送过来,这完全就是讽刺她的意思啊。
太阳开始落下,祥云镇渐渐变得宁静。
“你们谁都不要理我,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谷新月吃完晚饭后,默默地一个人回房了。
见识过谷新月上次的厉害,王小狗心里总是隐隐担心,谷新月明早起来是不是又要策划做什么。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他摆摆手,也去睡了。
黑鸦在后院默默地收拾药材,莫有鱼走了过去。
“你是谁?”她走上前去,轻声问道。
“什么意思。”黑鸦回过头,看着莫有鱼,似乎是在看她的意图,他沉默半响后,问道。
“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不像是人族。”
黑鸦冷笑道:“怎么,怀疑我是妖。”
莫有鱼摇摇头,笃定地说道:“你不是,你身上没有妖气。”
黑鸦双手环抱,神情是一种少有的神秘和严肃,他轻声道:“我跟谷新月从小一起长大,我是绝对不可能伤害她,当然也包括你们,我最近确实也发现我身上有不一样的地方,但在我调查清楚前,我不希望你说出去。”他的话里,带着一股浓浓地威胁。
“你们既然一起长大,你就应该告诉她。”莫有鱼的神情依然平淡,她冷静的气质恍如天生。
黑鸦转身离开,他看了看天上的星光,无力地说:“有些事,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
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不过,莫有鱼却没有听懂,她冷然道:“不管你是谁,都不可以去伤害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黑鸦能够感受到她身后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