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的墙壁渗出微微寒气。
芳翠毕竟只是个宫女，有再多的心思和心计，昏暗阴森的牢房却也是第一次见。她一路上大脑中的空白都是空白的，却在在踏入内牢的一瞬间空白感被驱走，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名状的恐惧。
她小心跟着太子，什么也不敢多问。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芳翠下意识地将衣服揪紧了一些，似乎是因为冷，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那么慌张害怕。
到了刑讯的房间中，芳翠看到冰冷的石板之上正趴着一个身着大内侍卫服的人，那人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出的话含混不清，再走近一点，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看那身形像是宋齐。他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不知您带奴婢来这里所为何事？”芳翠强作镇定，在没搞清楚状况前，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当然是有些事情要问你。”越致行说着，目光瞟向躺在地上的人道，“这个人，你认识吧？”
宋齐是大内侍卫，主要负责景仁宫的安全。方才芳翠觉察到有个身着官服的人盯着自己在太子耳边嘀咕了一阵，莫非是自己和宋齐的往来被觉察到了？
该怎么回答合适？怎样才不会让太子对自己起疑呢？
芳翠有些慌乱，不觉间额头已有汗水渗出。
既然太子是有备而来，肯定已经知道一些情况了，如果否认认识宋齐反而欲盖弥彰。如此倒不如干脆承认，还能让太子少点怀疑，实在不行的话再承认了和宋齐的私情，打不了就是依宫规处置。
但其他的，绝对是抵死也不能承认。
太子若有证据肯定直接就将自己交办了，又何须这样喊自己来问话呢？
芳翠心中微定，道：“回太子，这是侍卫宋齐。”
越致行道：“你和他很熟吗？”
芳翠道：“奴婢和他并不熟悉，只是常在宫中碰到。”
“只是碰到过，你连正脸都没看到，就知道这个人是侍卫宋齐？”芳翠愕然的神情自然躲不过越致行的双眼，他乘胜追击道，“我就知道定是有你这刁奴才帮护着，他二人才有机会偷情！”
“偷情？”芳翠一头雾水，怎么听这话太子并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宋齐和别人偷情，她心中又急又怒，却也知道眼下顾不得这个，连连磕头道，“冤枉！太子，奴婢冤枉啊！太子说的什么，奴婢真的毫不知情！”
“既然你毫不知情，为什么对这个侍卫这么熟悉？”越致行冷笑道，“事到如今还想瞒着我。知不知道什么叫酒后吐真言？这个混账奴才喝醉了，把他和云香的私情都说漏了。”
“什么？”芳翠大惊，眼神也变得恍惚空洞起来。
对了，太子刚才说叫自己来是为了调查云香主子和侍卫的事情，难道那个侍卫指的竟然是宋齐？
云香满是冷汗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难道宋齐和云香主子之间真的……？
不，这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他当初明明信誓旦旦地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有人亲眼目睹宋齐和云香在花园有亲密之举，你当真不知？”越致行微微眯眼，果然他刚刚没有看错，想到这里他便继续出言刺激芳翠。“想不到云香竟然把这事瞒得如此好，连你这个贴身丫鬟都不知道。也罢，反正宋齐自己都已经说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身边服侍的能知道的更多，果真不知的话，审你也没什么意义了。”
芳翠听见这话呆愣愣地抬起头来，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云香是太子的人，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的话，太子不会凭空捏造的。
还有，云香从来都是什么事都和她说，可花园的事情没有对她透漏过半分。原来，她和宋齐之间真的有奸情，而且还把她当傻子一样瞒住。
难为她竟然还费心费力帮宋齐四处扯关系向上爬，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
“太子。”一直在旁观察的莫乘远突然开口道。“刚才宋齐还说到了什么杀人的事情，似乎也是为了云香主子做得。这事是不是也得好好查查？”
“杀人？”越致行锐利地盯着芳翠，“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芳翠被太子那骇人的眼神惊醒了。
为了云香做的？
芳翠瘫坐在地，她盯着宋齐看了一会儿，不觉间泪如雨下，哭嚎着道：“你这个混蛋王八蛋！竟然和那个贱人一起来骗我！到时是不是也想把罪都推到我身上，你们好逍遥快活去！我告诉你，你想也别想！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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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两人一番盘问，早已崩溃的芳翠把一切都招了出来。越致行让人笔录了供词画押，便将人押了下去。
“现在终于可以还太子妃清白了，太子该高兴才是。我已派人去捉拿云香和宋齐了。铁证如山，由不得他们抵赖，一旦他们招供我就可去跟皇上复命。”莫乘远将躺在地上假扮宋齐的人扶起，道，”你先下去罢，今天辛苦你了。”
越致行道：“那落儿被劫走一事你打算如何交代？”
莫乘远道：“这件事情其实是我和四皇子早就商量好的，我会如实和皇上交代。为了破案而被迫冒这种险来换取时间，相信皇上不会追究，毕竟太子妃是清白的。”
“什么？”越致行一愣，“这件事情竟然是你们商量好的！”
“实在是情迫无奈。我们担心是后宫中人栽赃嫁祸，怕在内牢中不安全，可案子迟迟没有线索。”莫乘远没有再提正是当时太子的不配合才造成了重重阻力。“我这才和致霄商量着，走这一步说不定能改变一下局面。只是，我们的确不曾想到竟然会有人追杀他们。”
“虽然我不相信云香有这么大本事，不过你不妨再去审问一下。”越致行心中自责，“只可惜当日我派了张晋一人前去盯梢，早知如此，我……唉！”
“若非张晋及时出现，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莫乘远安慰道，心中的疑虑也消除了几分。
听说密林之中有人帮四皇子解围，到底是来历不明的人，莫乘远还担心他们不止被一伙人盯上了，若是太子的人情况就简单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