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血迹的一张干饼被分成了五块,落在了五个年轻士兵的手中。
另一张干饼在嘈杂声中掉在地上,被混乱的士兵不断的踩踏、碾压。
“住手!”
一队守卫士兵冲进了俘虏营中,他们直接冲着争夺干饼的数十个士兵而去,其中一个五十人队的队率手拿长鞭,对混乱的人群不断的呼斥着:
“都给我停下!”
“放下你们手中的东西!”
……
“啪!”
“啪、啪……”
一顿长鞭过后,许多士兵开始四散逃开。
一个看起来体格较为壮硕的年轻士兵身上带着四道血迹斑斑的鞭痕,但他的脸上却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微笑,对身上的鞭痕毫不在意,因为他的手中有一小块干饼,这就是让他不顾一切不畏鞭打从而令他心满意足的东西。
队率对年轻士兵高声斥道:“把它给我扔了!”
年轻士兵连队率的鞭打都不在乎,他又怎么可能在乎队率的呵斥,他张嘴直接就将干饼一口吞入了口中。
那张干饼足有瓶盖大小,他生怕被人再夺了去,连咀嚼也不咀嚼一下就吞咽了下去
“啪……”
队率手起鞭落,极短的时间内就在年轻士兵的身上鞭打了三下。
“住……”
自从男装女子扔出那两张干饼以后,楚临风一直都在留意男装女子的举动,男装女子正想大声制止队率对年轻的赵国士兵的鞭打,楚临风立刻伸手捂住了男装女子的嘴,并对她做出了噤声的样子,并示意她安静的看下去。
年轻士兵被队率打倒在地,突然就抽搐了起来。
几个老士兵还在疯狂的抢着掉在地上已经变成残渣的干饼。
不断的争夺中,干饼残渣已经与泥土相互纠缠,许多老士兵就那样将混合着泥土的干饼残渣送到了口中,稍微咀嚼了几下,就咽下了肚。
随后,他们面无表情的躺在地上,像是在享受最后的时光,也像是已经生无可恋,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啊……”
突然,被队率打到在地的那个壮硕的年轻士兵喉咙中发出了异样的声音,他的嘴中不断的有鲜血溢出。
男装女子像是受到了惊吓,她登时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在地上不断的打滚,双手捂着喉咙的赵国士兵,口中诧异道:“他这是怎么了?”
楚临风道:“自然是你扔进去的食物有问题。”
“不可能!”男装女子大声辩驳道:“那是我自己的干粮,怎么会有问题,绝对不可能!”
队率叫来了四名士兵,他们根本就没有探查那名突然吐血的士兵的真实情况,直接将其驾起来就向营地外走去。
男装女子急忙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楚临风平静说道:“处理尸体。”
男装女子惊道:“可是他还没有死。”
楚临风有些无情的说道:“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男装女子问道:“他们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楚临风道:“距离俘虏营五百米外的一处山脚下,有一个刚刚挖掘的大坑,那里就是这些将死之人和已死之人的最终归宿。”
“不行。”男装女子大喊道:“他还没死,你们不能这么做。”
说完,男装女子就向俘虏营的门口跑去,他要阻止那四名士兵。
这件事情因她而起,那名年轻的赵国士兵也是因为他才遭此厄难,她要查清楚那名赵国士兵到底为何会口吐鲜血。
楚临风伸出了手,他本想将男装女子拦下来,但又犹豫了一下,最后索性将手收了回去。
男装女子冲到俘虏营门口,站在门口的士兵拦住了她,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名赵国士兵从自己的眼前被抬走。
“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做,他还没有死……”
男装女子的脸颊上泪水汩汩而涌,她从未杀过人,今日却有人因她而死,这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楚临风和公孙鼓来到了她的身后。
李蔼看了男装女子几眼,向楚临风抱拳道:“大人,您来了。”
楚临风向李蔼点头,问道:“今天埋了几个?”
李蔼道:“从昨天到今天,这是第一个。”
男装女子哭泣着,她听到了楚临风与李蔼之间冷血无情的对话,心中的悲愤立刻转化成了仇怨,她转过身,恶狠狠的看向楚临风,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住手!”
“你……”
公孙鼓和李蔼同时开口,男装女子突然的举动让两人大吃一惊。
只有楚临风的脸上古井无波,他平静的凝视着女子,道:“怎么,你杀了人,还想把我也杀了?”
看着楚临风脸上质问的神色,男装女子握剑的手颤抖了起来,她颤颤巍巍的道:“没有,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你,是你杀了他,是你这个残忍的刽子手。”
李蔼以及他身后的士兵已经做好了随时扑杀的样子,公孙鼓一边防卫着李蔼一边警惕着男装女子的举动,他握紧了双拳。
楚临风向李蔼的方向伸手示意,让他们停下一切举动,对男装女子道:“他是不是吃了你给他的食物,所以才口吐鲜血的?”
男装女子不说话,她只顾着流泪,握剑的手越来越颤抖的厉害了。
楚临风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擅自把食物扔进去,那些俘虏也不会受到鞭打,那个赵国士兵也不会因此而死,不是你杀了他又是谁杀了他?”
男装女子口齿不清的辩驳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
男装女子的情绪已经有些不受控制,楚临风偏偏还要刺激她:“怎么不是你,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你能把这盆脏水嫁祸到我的头上吗?”
“够了!”一直不开口的公孙鼓对楚临风怒道:“楚临风,小姐只是一片好心,你别再刺激她了。”
“好心?”楚临风不理会公孙鼓的怒斥,继续刺激着男装女子:“就是你的好心,所以葬送了一条人命。想杀我,那你来啊,杀了我啊!”
男装女子举剑横在楚临风的肩膀上,却在楚临风目眦欲裂的面目表情的逼迫下,不由自主的后退着,手无寸铁的楚临风反而始终向男装女子后退的方向逼近着。
“动手啊!”楚临风脸上的怒火越来越大,他的声音让男装女子心胆皆寒:“怎么,难道还要我帮你吗?”
“你,别再过来了,我真的会动手的。”
“那你就动手啊!”
“啊!”男装女子闭上了眼,她突然大喊一声,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长剑向楚临风的脖颈处送去。
一双手指不知从什么地方闪现,突然就夹住了男装女子手中的长剑,令女子手中的长剑无法寸进丝毫。
男装女子睁开了双眼,她放开了手中的长剑,脚下踉跄着,跌倒在地。
长剑始终被楚临风的右手食指与中指牢牢的夹在手中,他继续向女子的身边走了几步。
“你……别过来……”
男装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她坐在地上抱着双腿,楚楚可怜的身躯不住的颤抖着。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向楚临风。
因为,在她看来,楚临风的脸是那么狰狞而可怖,让她心生惧意。
“够了!”
公孙鼓横亘在楚临风与男装女子的中间,他抱起地上那道娇俏的身影,不再与楚临风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等一下!”
楚临风拦住了公孙鼓,男装女子从公孙鼓的怀抱中挣扎开,她躲在了公孙鼓的身后,无声的抽泣着。
公孙鼓如临大敌般的与楚临风对峙着,一句话也不说,等待着楚临风接下来的举动。
楚临风道:“难道你不想进俘虏营了吗?”
公孙鼓道:“现在还怎么进?”
楚临风道:“我说了让你们进去,就能让你们进去。”
公孙鼓道:“现在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进去还有意义吗?”
楚临风微微一笑:“当然有!”
两道身影争锋相对,公孙鼓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想要潜伏在俘虏营中的想法。
原本,公孙鼓想要秘密的潜伏在俘虏营,可是今日他们就在俘虏营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秘密潜伏的打算基本上化为了泡影,再潜伏进去根本毫无意义。
公孙鼓不愿意与楚临风过多的纠缠,他拉着男装女子就要离开此地,楚临风还是伸手拦住了他们。
公孙鼓怒不可遏的开口道:“别逼我动手。”
楚临风道:“赵范和神秘人一定会来这里利用这些俘虏给定南城制造混乱,你们不留在这里,永远也不可能抓到他们。”
公孙鼓怒火难填,对楚临风恶狠狠的道:“那也不用你来操心,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找到赵范与神秘人。”
“哼哼!”楚临风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已经暴露,除了在这里你们还有可能遇到赵范与神秘人之外,在其他地方,他们一定会绕着你们走。”
“你……”公孙鼓有些吃惊,他的目光中开始出现了一丝丝质疑之色,向楚临风问道:“你是故意的?”
楚临风道:“我并非故意,但是从她扔出那两张干饼的时候开始,你们就已经暴露了,既然如此何不明目张胆的留下来,在此守株待兔?”
“你……”公孙鼓用手指着楚临风,说不出一句话来。
楚临风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已经暴露,除了在赵范与神秘人的必经之地守株待兔,他们不可能再有其他机会,赵范也不可能给他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