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鳌头岛,萧老头将秦烨介绍给一名跑商。这名跑商名唤毕南,腰间别着一大串储物袋,长期往返于各座坊市和鳌头岛,出售各种修士常用物品,生意倒也风生水起。
毕南笑眯眯地递给秦烨两枚寒冰玉盒,收了六块灵石。光看其表情,不用猜,秦烨也知道售价高于市价。但他刚踏入修仙界,对灵石没什么概念,也没在意。回到萧老头的洞府,便小心翼翼地将死人花花瓣和蜈蚣虫卵给封了起来。
萧老头盘膝静坐,默默炼化长剑法器,而秦烨则来回走动,回想着桂枝岛的经历,陷入沉思。
突然,他大叫一声,吓了萧老头一跳。
秦烨道:“快回去,桂枝岛还有两件宝物。”
萧老头大惑不解:“什么宝物?”
秦烨道:“我也不知道,但宝物就在出现鬼脸的山谷中和万年槐树下的棺材里。”
萧老头别过头,丢了句:“魔怔。”
秦烨道:“你想啊,那两处地方看似大凶之地,实则有惊无险,若真有恶鬼,我们能这般容易脱身?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山谷中藏着两名修士,一个修风灵力,一个修阴灵力,棺材下肯定也有人。”
萧老头眨眨眼,若有所思,一时举棋不定。
秦烨道:“事不宜迟,迟了就悔之晚矣。”
萧老头咬咬牙:“走,去会会恶鬼。”
秦烨跑去岛屿中央,将一根石柱扛在肩上,每一步跨出都地动山摇,堪称惊世骇俗。萧老头却抚掌道:“妙极,以石柱为兵,秦道友便是妥妥的鳌头岛第一修士。”
赶到桂枝岛已是日暮时分,二人直奔山谷。不出所料,狂风又起,鬼脸横空,怪笑不迭。秦烨将石柱狠狠砸在地上,震得整座山谷都为之一颤。狂风止息,鬼脸退避。
二人向深处探去,前方雾气翻滚,阴气弥漫,白茫茫中透着灰蒙蒙,伸手不见五指。两道人影若隐若现,皆手持法器,凝神戒备。
萧老头笑道:“两位道友何必如临大敌,有宝物共同分享便是。你们这么长时间都未取宝离去,恐怕也是力有不逮,加上我们说不定就迎刃而解,皆大欢喜。”
走近几步,那二人终究没有出手。其中一人道:“你是秦烨?”
秦烨道:“正是,你认识我?莫非也是鳌头岛修士?”
那人道:“现在是,以前属于桂枝岛。”
另一人道:“我们确实一筹莫展,你们来了也好,不过绝不能再容忍其他人加入,否则宝物就不够分了。”
话虽如此说,但四人都小心防范着,彼此保持着数丈距离。雾气太重,秦烨依旧看不清对方面容,却发现了所谓的宝物。
那是一截枯木,有儿臂长,拇指粗细,老皮开裂,色泽灰暗,毫不起眼,却有一股浓浓的药香在飘荡,教人闻一口便全身舒泰。
枯木横在一块小山般的巨石上。石上遍布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对方二人刚从地下刨出来的。
他摸了摸枯木,一股寒意透体而入,如触寒冰。他试着将其提起,不料卯足了力气,枯木仍纹丝不动,仿佛扎根在石上。
萧老头像在鉴赏古董一般,眼珠都快瞪到枯木上。他得出一个结论:“那不是木头,而是一块寒石,受阴气滋养千年,升阶成了石王。”
“石王有何用途?”秦烨问。
萧老头娓娓道来:“其实不光是在阴气之地,在任何单一灵气极其浓郁之地,有灵性的草木水石都有可能升阶为王,褪去凡体,成就无暇玉体。一旦玉体大成,便可举霞飞升,成为堪比仙人的存在。但这个过程极其漫长,需数十上百万年的沉淀。自从草木之王被发现后,修仙界将其视若奇珍,进行了广泛的尝试,但屡试屡败,唯一的发现是,其体内生成的血液能增幅丹药的药力。但这种增幅是波动的,一般来说在两成到五成之间,偶尔也会出现毫无增幅或增幅十成的情况。”
秦烨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件奇物。我来砸碎巨石,取出石王。”
萧老头制止了他:“没用,石王会调动天地间的阴气对抗,除非你能一举压制整座岛屿的阴气,否则是攻不破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道友可有良策?我们已手段尽出,黔驴技穷。”隐在雾气中的一人开口。
萧老头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否则修仙界出世的诸多草木之王是怎么获得的?其实很简单,布置一座隔绝灵气的阵法,让石王无处借力就行了。”
“道友会布置阵法吗?”另一人出言。
萧老头道:“会,当然会,不过小老儿囊中羞涩,缺少布阵材料。”
二人默默地将储物袋中的材料全部取出,秦烨也翻出一堆材料。三人两两对视,显然材料都是通过不正当途径得来。
萧老头一番拨弄,拿走了大半材料,道:“勉强够用了,小老儿布置的这座青光灭阴阵只能隔绝阴气半盏茶时间,而且还有漏洞,待会两位道友立于阵法两角,以自身灵力补全阵法,秦道友出手击碎石山,取下石王。出手一定要快,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三人答应一声,他便一丝不苟地刻画起阵纹。
忙碌了大半日时间,一座阵法功成,环绕石山一圈,闪烁着淡淡的灵光。待那二人就位,萧老头取出几块灵石嵌在阵眼上,璀璨的青光升起,如千万柄刀剑漫天席卷,扯散了雾气和阴气。
那二人面容浮现,不过谁也没注意。
秦烨抡起石柱就砸,巨大的轰鸣声远远传出,石屑纷飞,斑驳裂纹爬满石山。
虽然天地灵气被隔绝,但石王连绵不断地释放阴气,加固石山。接连砸了十余下,裂纹密集如蛛网,却如濒死之虫一般,苟延残喘,不肯土崩瓦解。
“嗯哼……”
那两名修士忍不住呻吟出声,阵法在鲸吞牛饮他们的灵力,仅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就有点不堪重负。
秦烨将手指探入石王身下的石缝,调动全身力气,一声暴吼,硬生生扯下一片碎石。他立足不稳,翻滚着栽下巨石,手里紧紧抱着石王。
那两名修士如释重负,退出阵法,身子一阵空虚,脚下踉跄,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生怕被临时同伙看出虚实,暴起伤人。
唯有萧老头仍生龙活虎,不断催促:“快走,快走,现在已有不少修士登岛,若是引来其他修士,想走都走不了了。”
一伙人匆匆离去。不大一会,三名修士结伴而来,对石山和废弃阵法研究了一番,扫兴而归。
秦烨将枯木一点点切开,不多不少刚好获得四滴石王血。血液呈灰黑色,如同墨汁一般,若非有药香溢出,恐怕谁也不会留意。
四人各分了一滴,遂各奔东西。
萧老头道:“秦道友,小老儿教你如何使用石王血。将血滴纳入丹田,用灵力蕴养二十载,直到血滴被自身灵力同化,如同丹田的一部分。待服用珍稀丹药时,将血滴化开,包裹住丹药,就大功告成了。”
秦烨谢过,二人又直奔万年槐树而去。
槐树下,棺材依旧,却无诡异声响发出。秦烨将棺材挪开,就见一座洞穴呈现眼前,洞口狭窄,仅容一人穿过,但越往深处越宽阔。泥土还泛着新意,显然才挖开不久。
他跃下洞穴查看,里面空空如也。他懊恼:“还是迟了一步,人去洞空。”
萧老头打开棺材,又折了一截枯枝拨开枯骨,见棺材底有个破洞,估摸此前那人便是通过破洞制造出种种怪响,令人闻风丧胆,望而却步。
秦烨爬出洞来,陡然瞧见槐树下多了一道人影,一身肮脏的道袍,长发遮面,鬼气森森。他喝道:“什么人?”
萧老头闻声望去,视野空旷,不见人踪。他奇道:“秦道友,你怎么了?”却见秦烨霍然转身,他为之一惊,也调转身形,背后亦是如此。他莫名其妙,而秦烨又面朝他的左方。
他感觉索然无味:“秦道友,莫要开这种玩笑。”不料,秦烨手上掐诀,长剑飞上头顶,迸发出一道雪亮的剑芒。
他眼皮乱跳,惊而后退,道:“你……”
秦烨暴喝:“别动!”剑光如匹练,斩在其身后。
到了此时,萧老头也明白了,有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适才已对他发动了一波攻势,当即施法召出防护罩。
但立马,就听“噗”的一声响,防护罩被击碎,同时一股浓重的阴气侵袭而来。而秦烨则召出一条火蛇,扑到他身后。
他浑身一哆嗦,就地一滚,滚到同伴身侧,站起身,终于见到了敌踪,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截枯木,不带丝毫生气。
空中,一条火蛇正跟一只森森鬼爪缠斗,但二者威力不可同日而语,鬼爪轻轻抓了两下,火蛇便湮灭了。
萧老头施法召出一只火鸟,总算将鬼爪抵住了。
怪人“桀桀”大笑,袍袖一拂,又有一只恶鬼头颅浮现。
秦烨道:“抵住他的法术攻击,我来击毙他。”
萧老头面色凝重,手上法诀不断演变,火鸟一分为二,他又吹了口精气,两只火鸟身躯暴涨,火焰腾腾,将鬼爪和鬼头都逼退了三分。但这一施法,他额头冷汗涔涔,身躯摇晃,呈现不支之状。
秦烨高举石柱砸去,怪人左脚一抬,疏忽不见。下一瞬,他又到了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