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机事件,并没对冷翔跟陈姗的相处模式产生半点影响。冷翔仍坚持他一贯的做派,甚至都不肯与陈姗同行;在熟人面前装无关。陈姗记得冷翔曾经给她的解释是:怕旁人说三道四,怕别人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要搁在刚开始,说不定还有点道理,担心自己与陈姗不般配,恋爱不成,被人笑话;而现如今,冷翔应该十分清楚,陈姗对他有多死心眼。陈姗实在想不出,他仍坚持这么做的理由。陈姗跟冷翔抱怨: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别的男女朋友那样,甜甜蜜蜜谈恋爱?”
冷翔就说:
“你说的那些,都是文学作品上写写的,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似乎他那些不可理喻,令人费解,古怪而又伤人的行为,倒是天经地义的。他的这些话,让恋爱经验为白纸的陈姗,竟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甚至几乎被洗脑——陈姗曾不止一次地检讨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把爱情想得过于理想化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要求过高了?
尽管,陈姗可以为冷翔找出种种理由开脱;尽管,陈姗可以用自我麻痹的方式来安慰自己。但内心被漠视、忽略、冷落的感受和委屈,伤心和难过却是真实而直接的,骗不了自己。而且陈姗知道,自己对此完全无能为力,既说服不了冷翔,更改变不了冷翔。这样的日子,真让陈姗喘不过气来。渐渐地,陈姗变得忧郁和孤僻,多疑和不安。很少再能见到她与人说笑聊天,行动也开始独来独往。工厂、宿舍、学校三点一线。每当工友或朋友邀请陈姗一起玩,陈姗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辞。陈姗经常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然而,思绪却是茫然而混乱的,如同脑子里塞了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剪不断,理还乱。”就是陈姗当时最真实的写照。对于陈姗的改变,冷翔似乎混然不知,抑或是根本无所谓,不在乎。
无处诉说、无处安放的内心,令陈姗的情绪越来越抓狂,越来越崩溃。陈姗来到省城找水玲。
此时的水玲,早已结束了与同厂小男孩的姐弟恋。现在,她有了一位长她5岁的男朋友,男友是部队干部子弟,在省某进出口公司要害部门供职。男友和男友一家都很宠水玲,水玲又兴奋又得意地跟陈姗述说这些。那个年代,整个国家大学生非常少,能考上大学的,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正所谓“天之骄子”。普遍来说,都很受社会看重。陈姗真替水玲高兴。然而想想自己,陈姗不禁无比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