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黑衣人何曾见过这等唬人的事,极度惊骇下,其中一个双眼一翻,屎尿齐流,直挺挺栽倒,竟是当场吓晕了过去。
另一个黑衣人胆气破壮,惊骇之下反而起了凶性,大叫一声,挥刀便砍,刀光横扫过去,想把眼前的吊死鬼一刀分作两断。
悬空的鬼影脚下生风,刀光落处,鬼影已随风不见。旋风未散,几缕枯草兀自随风飘舞。
黑衣人一刀落空,顿时愣住,忽觉右脸颊上被一个冷冰冰湿漉漉的东西舔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吊死鬼的那条血红长舌不知何时伸了过来,舔了一下后又缩回。黑衣人举手一摸脸面,湿哒哒、黏糊糊的不知是何物,恶心之极。
“嘿嘿……味道不错……”夜枭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还砸了砸嘴,发出一阵咀嚼之声,似乎刚才那一添,已经扯了块肉过去。
黑衣人吓得从头凉到了脚,浑身颤抖之下连刀都抓不住,结巴着道:“鬼!鬼!……”他一条腿已吓得抽了筋,剩下另一条腿蹦跳着逃命,被荒草一绊,扑地摔倒后再无声息。
三人中只剩下被扒了一只靴子的黑衣人还不曾晕倒,他看到两名同伴相继倒下,只道已被厉鬼勾了魂去,吓得他张目结舌,竟是不走不动,举着刀呆在原地。
远处的吊死鬼踩着篙草如风而至,长舌飘动,双手箕张,黑色衣衫狂舞,赫然扑向那呆立的黑衣人。
黑衣人依旧举刀不动,也不反抗,眼睁睁等着厉鬼来勾魂。
“怎么还不倒!”夜枭般啸叫的鬼影忽然话声一转,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
张顺也被突然而至的鬼影吓得不轻,但他已抱必死之心,比那三个黑衣人胆气还大,心忖左右不过一死,黑衣人的刀下是死,厉鬼的爪下也是死,两者又有何区别。既逃不得,不如不逃。
呼的一阵风响,一道娇小身影忽从张顺身旁穿过,直奔那站立不倒的黑衣人,到了其身后,抡起手上一块石头,向下一拍,啪的一声砸在黑衣人脑后,黑衣人终于全身一震的委顿在地。
“师妹,你打他作甚,我还未把他吓晕。”那个吊死鬼张口说道,随着他的嘴巴一张一闭,那条伸出口外数尺长的血红长舌也上下起伏飘来飘去。
“吓不晕啦,只能打晕。”一个听上去十分悦耳的女子声音说道。
“谁说的,这里还有一个,我再试一试。”那吊死鬼说罢,脚下轻轻一点,便往张顺所在飘了过来。
张顺眼看着对方悠忽而至,在他面前停下,双手一伸,欲掐张顺脖颈,喝道:“我要索你的命!”或许是嘴巴张得太过剧烈,那根飘荡的血红长舌竟然自己落了下来。
张顺仔细一看那根舌头,哪里是吊死鬼的长舌,只是一根染红了的丝带而已,更让他疑惑的是眼前这吊死鬼的话声总有种似曾听过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但张顺已肯定眼前之人并不是鬼!
“这个也吓不晕啦,只能打晕。”悦耳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
张顺正想问话,一块石头挟带着风声急急拍了过来,他根本来不及躲便觉头顶一疼,眼前一黑,就此人事不知。
“哎!师妹你打错人啦。”那吊死鬼还未来得及阻止,张顺已倒地不起。
“你舌头都掉了,还想吓唬人。”月色下,那个娇小的身影晃了晃挽着环髻的脑袋,满脸的不服气。
“师兄只是和他开个玩笑,你居然当真,快让我看看张公子伤得如何?”那吊死鬼一把扯去罩在身上的黑色长袍,蹲下身子检视张顺伤势。
娇小身影听见自己师兄说被自己一石头拍晕了的人为张公子,惊讶道:“师兄,你认识这个人?”
“我和张公子在洛阳酒楼喝过酒,你说识不识得。”清冷月光映照下,那男子的面容显露,一对斜飞向上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双目,高挺的鼻梁下留着两撇细小胡须,嘴角微微上翘,总给人一种玩世不恭之态。这人赫然是曾与张顺在步广里醉风楼喝过酒的风易!
“啊!?”站在风易对面的娇小女子一掩小口,吃吃笑道:“你不早说。”
风易略一检看张顺伤势后一皱眉,说道:“张公子伤得很重。”
师妹有点慌了,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没怎么用力。”
“且不说这些,我抬张公子回去治伤,这剩下的三个累赘,你去处理了。”风易一把抬起张顺,往乱坟岗的深处走去,只剩下那娇小师妹跺了跺小脚,一脸的不情愿……
张顺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等醒来时便觉胸口依旧阵阵隐痛,应该是那夜被黑衣人打伤之故。明明此人只是软绵绵拍了一掌,却比刀剑之伤还要厉害。他闭着眼伸了伸手指,居然能动,又往四周一摸,触手软绵温暖,似乎全身都盖着被褥。
“这是哪里?”张顺遽然一惊,只记得自己被两个厉鬼索命,难道如今已是在阴曹地府?
张顺慢慢睁开眼来,视线逐渐清晰,便见脸盆大一张脸近在咫尺,大脸上镶嵌着两只扑闪闪的大眼睛,眼眸漆黑如墨,直愣愣盯着自己。
张顺吃惊之下全身一抖,牵动伤势又是一阵钻心隐痛。那张离着他极近的大脸却自己缩了回去,此时才看清眼前的大脸其实并不大,只是离得太近的缘故。
这是一个头挽环髻,面容椭圆,双眉似柳而双目如墨的可爱少女,白里透红的脸上不见一丝瑕疵,以年岁而言,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少女见张顺睁开了眼,笑着道:“张公子,你醒啦。”
张顺并未回她的话,先往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确实躺在一张榻上,只不过此榻不是木头做的,而是石头所砌,就连床榻四周也不见丝毫木色,全是透着斑驳青色的石砖。这石砖所砌的屋里连个窗户都无,处处透露着阴冷气息。说这里是居室实在不像,倒更像一间墓室。
张顺怔怔看着那少女,连日遭遇离奇之事,让他无法判断眼前少女是善是恶。“你是谁?为何知道在下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