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没有药?
只有书!
而且还得自己看,自己学,自己练!
必须炼成之后才能延年益寿!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炼到小成?
张顺立刻便觉被这道人耍了。拿了一本道书自己看,自己学,只怕一个月后自己便已经曝气身亡了,根本等不到三个月后风易赶来。
张顺默默无言,瞧着这道人。
道人自顾在眼前的竹简之中翻了一遍,最后取出一卷,向张顺脚下一抛,说道:“便是这一卷了。乃是贫道遍观道藏之后,整理出来的其中一篇,你先拿去炼炼看。”
张顺捡起竹简,缓缓打开,见卷首写着“云笈”二字,其后又注:“谷神篇”,后面便都是密密麻麻小子,约莫百来个。
张顺心忖字数倒不多,通读整篇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但区区一卷竹简,就想把自己打发了,实在有些不甘心。张顺收起竹简,问道:“若是学生看过之后,炼了又无用,又该怎么办?”
道人生气道:“你一个太学生,若连贫道所著之书都看不明白,不如死了干净。”
张顺大失所望,既然这老道只能帮到这个地步,多求也是无用,大不了先把书看起来,若是十天半月之后无效,在去寻风易。可是一想到风易非要坚持入门才传修行之法,又觉左右为难,难道为了活命,当真要放弃仕途,去北邙山下殷王陵内隐居,从此过上高人隐士般的生活?
“谢道长赐书。”
即便心中不满,感谢一下还是应当的。张顺拿了这卷竹简,便准备回去。
道人也不挽留,等张顺出了门口时,才悠悠道:“若看不通时,再来寻贫道。”
张顺已决定就算看不通也不会再来,从院中出来后,准备往灵台方向去看一看春祭有无终了。张顺心中有些后悔,春祭是难得的盛况,各种舞乐和祭祀之礼一一展现,本当大饱眼福,却被一个道人留在里面烧了数个时辰的干柴,最后只拿了一卷莫名其妙的竹简出来,当真晦气。
他刚到三清殿门口,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也从殿门走进来,此人面色白净,长得十分文雅,一看便知是文士出身。
那中年人见到张顺从里面出来,问道:“魏道长在里面吗?”
张顺愕然道:“哪一个魏道长?”一边想着,莫非便是那老道。
果然,那中年人笑着道:“太祝令一身道服,除了他还会有谁?”
“哦,太祝令在的。”张顺虽然和那老道说了很多话,但一直没有问过那道人名姓或法号,如今才知这道人姓魏。这个老道一直躲在里面炼丹,居然还有朝廷官员来寻他?张顺随口问道:“阁下找太祝令何事?”
“春祭已经结束,我需向魏道长告知一声,他是太祝令,在下小小太祝丞,只是负责协理一二。”那中年人笑吟吟说道。
张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此人居然是太祝丞,忙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学生张顺见过太祝丞。”
在一位不管事的太祝令手下当差,包揽一应事务的应该便是此人,名义上是太祝丞,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太祝令。
这位太祝丞待人极善,否则也不大可能容忍自己干着太祝令的活,却只拿太祝丞的秩俸,平白养一个闲人。他笑吟吟道:“你便是张顺?”显然这位太祝丞不似太祝令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躲在三清殿一心炼丹,而是听说过张顺之名。
他应当经常前往太学,才会从一些人的口中知道自己名讳。
张顺尴尬一笑道:“让太祝丞见笑了。”
“在下姓方,字子真,张公子可称呼我为方祝丞。”这位太祝丞方子真自我介绍完毕,见张顺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显然是从里面拿出来的,不由问道:“张公子手中所持何物?”
一想起此事,张顺便有些生气,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口舌,换来的只是一卷竹简,而且这魏老道如此小气,给出来的东西岂能好到哪里去。张顺淡淡道:“是太祝令赐给学生的一卷道书,说是让学生好好研习。”
方子真面露羡慕之声,讶然道:“公子能从他手中拿走一卷道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话倒是实情,而且能这样说,证明这位方子真方祝丞,深知太祝令魏道长的为人。一个小气到叹口气都要讹诈一番的人,想从他手里拿点东西,不啻于心头剜肉。
方子真接着道:“太祝令深研道法,尤其在炼丹一途,更是造诣颇深,寻常人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一星半点的丹道之法,难比登天。可惜在下对丹道之途不感兴趣,不然,定会求公子把手中道书借吾一观。”
张顺再次看了看手中竹简,似乎觉得变珍贵了些。
“张公子既然得魏道长看重,便是三清殿有缘人,日后不妨常来。”方子真又向着张顺拱了拱手,施施然转身进去,应是去向那道人回禀春祭之事。其实回禀不回禀根本没有分别,那位太祝令懒得管这些事,这位太祝丞却恪守本分,每一事必去禀告,绝不擅专。
终于离了三清殿,但春祭已经结束,文武百官和皇帝陛下回了洛阳,其余太学生也回了学宫,灵台附近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侍从洒扫地面。
今日学宫并不开讲,张顺便准备打道回府。
好在那二十来文铜钱未被讹去,张顺预备着出了太学大门后便到铺面之上购些粮米回去。
才出太学大门,一名站在大门旁边的持金武士忽地把枪一横,说道:“张公子且慢。”接着锁子甲的哗啦声响,一下子竟围过来十几个军士,把张顺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头领上前抱拳道:“张公子这边请。”
张顺吃了一惊,这些军士为何突然拦住自己,难道又是大将军的人想要害自己。可是眼前的军士十分客气,不像要动手的样子。张顺警惕地道:“诸位找我何事?”
那头领道:“不是在下要找张公子,而是长公主殿下有请。”他把手往远处一指,张顺顺着方向看去,果真见不远处的街头停着一辆四驹马车。拉车的都是高头大马,皮毛清亮,四蹄矫健,加之马车又宽大华丽,重重帷幔遮掩,岂是寻常人家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