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易此话一说出口,陌青樱果真脚步一停。
然而还不等风易高兴起来,陌青樱便面色一沉道:“你是张顺朋友,与我何干!?”
风易道:“当然有关。若不是我那兄弟一回去之后长吁短叹、茶饭不思,我又如何得知姑娘的事?”
陌青樱一愣,沉吟了片刻后,怒道:“胡说,我与他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没有半分情愫。”
这个时候救命要紧,只能胡说八道了,风易叹气道:“男女之事难说的紧,也许姑娘你觉得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但在张顺看来却不是如此,他之所以在姑娘面前没有表露心意,那是不敢,生怕惹姑娘生气。可今日回去之后,说惹了姑娘生气,以后都不能再见时,才露出真性情来,他唉声叹气,一个人顿时老了十年啊,若是心中没有姑娘,岂会如此患得患失。”
陌青樱顿时愕然,旋又十分气恼地道:“我如此粗鄙,他也喜欢?”
风易道:“喜欢人还需要太多理由么?我那兄弟,连公主都看不上,又岂是能以常理揣测的。”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如果非要有什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才能在一起,人间就没有那么多动人的凄美故事了。
风易这个话没有错。
陌青樱倒是不知张顺还和公主有什么牵连,虽然好奇,却也不想问,沉声道:“那也与我无关,我不想听到张顺这个名字!”
风易苦着脸道:“是,是,以后不在姑娘面前提他名字。”
陌青樱冷冷道:“没有以后了。”举着剑又走了过来。
风易暗中提气,准备拼死一搏,白痴是不做的,但也不想彻底翻脸。风易道:“姑娘练的应该是佛门本事,那就该有菩萨心肠,为何要这般绝情。在下可以发誓,不把今日之事说出,若违此诺,让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是重誓,再言不由衷之人都不敢随意立誓。
陌青樱再次停了脚步。
“我知道你是御风堂的人,我若是知道你出去乱说,打扰了我清修,必取你性命。”
说罢,抬手一拂面容,脸上淡淡的黄光闪过,原本的惊世容颜瞬间丽色尽掩,又成了那个面目普通的农家之女模样。
风易心中一松,长出了一口气,立刻堆着笑道:“一定,一定,风某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陌青樱举手一抛,那柄细长宝剑化作一道蓝光飞入草庐之中,消失不见。
风易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说道:“在下还有一事相询,我在四处查访一名精通鬼道之法的妖人,此人打死了我师弟,又四处挖坟掘冢吸取阴晦鬼气为己用,日后必会出来惹是生非。可惜我查访多日都没有其下落,不知姑娘有无看到过。”
陌青樱淡淡道:“我只在此地清修,不曾见过你说之人。不过精通鬼道的不都在巴蜀之地么,怎么会来洛阳?”
风易道:“我也觉得奇怪,既然姑娘也不曾见,那我便告辞了。”
陌青樱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风易道:“若让张顺知道姑娘真面目,姑娘只管杀我便是。”
风易离开草庐。
而陌青樱则俏立夜色之中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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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总觉得有谁在偷偷窥视自己,他从睡梦朦胧中醒来时,果见一人静静的坐在床榻前,双手抱膝,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在看。
张顺吓了一跳,愕然道:“风兄为何神出鬼没,招呼也不打一声。”
坐在旁边的竟然是风易,而且张顺总觉得风易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风易咳嗽一声,扭头道:“看你睡着,就不打扰你了。”
张顺道:“那也不必盯着我看。”
风易笑道:“为兄只是好奇,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
张顺道:“包不包括你在内?”
风易讶然失笑道:“你说得好有道理。”笑过之后,又一本正经的道:“你以后还去齐云寺那座草庐么?”
张顺面色一黯道:“既然陌姑娘不想见,再去岂不是伤情。”
风易道:“那你以后不准备去了?”
张顺摇头道:“去又怎样,不去又怎样?”
风易道:“去么还有转圜余地,不去么一切休提。”
张顺愕然道:“还有转圜余地?”
风易点头道:“当然。女孩儿家的话往往都是做不得真的。便如我那风若小师妹,明明想吃洛阳城的甜饼,问她时总说不要,吃多了会胖,等我买了送到她手上时,又开心的像个娃娃,吃得比谁都快。她明明不喜欢胭脂水粉,问她要不要时,她却说要,但拿了后却从来不用。女人生气说不时,更要小心了,若真信了这样的话,才是大傻瓜。”
不愧是年长几岁的人,张顺觉得这些话洞彻人心。
“我若再去,陌姑娘不会生气?”
“你去道歉,她怎么会生气呢?她心中高兴,只不说出来罢了。”
张顺点点头,说道:“等她气消了再说罢。我这几日都要去魏道长那里炼丹。”
听张顺说起魏道人来,风易面容一肃,问道:“他亲自教你炼丹?”
张顺微笑道:“不错。而且十抽一,炼一炉丹我也可以取其中一份。对了,风兄,我听人说魏道长是昆仑派高人。”自从梁怀远把这个话对他说过之后,张顺便一直想告知风易。
岂知风易面色平静,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听说过空色门没有?”
张顺愕然摇头道:“从未听过,空色门是什么门?”
风易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传闻这个空色门和慈云寺一般都是佛家门派,却总喜欢到红尘中来惹是生非,十分讨厌。”
张顺道:“既已出家,自然是看破红尘了,怎么会惹是生非?”
风易冷笑道:“出家人说的话,和女孩儿说的话一样的靠不住,她说看破红尘就看破了吗?有多少佛门中人,粗茶淡饭,修禅几十上百年,还不是一样的碌碌无为,毫无建树,便是根本没有看破红尘之故。相反有些人大鱼大肉,却一朝明悟,成了得道高僧,便是已看破了红尘。所以在我眼中,出家不出家的,就是放屁。”
张顺笑着道:“我又不修禅,听这些有用没用的作甚,还是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罢又躺了下来。
风易笑笑不说话了,随后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