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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赛梨花会斗雪檬 普天雕擂台发威

虽然金牙禅师没有言败,但实际上已经败了。

擂官宣布金牙禅师把守的第四关已经被宁无为破了,下面就是第五关,守关人就是黄龙真人的内室弟子木雪檬。

擂官言还未了,那木雪檬已经纵身到了台上。

众人放眼一望,刹那间台上台下爆发出一片喝彩之声,此起彼伏,半晌不能停止。

原来这木雪檬长的十分英俊威武,前面这几个守关人,乌木伊通虽然威武,但一望而知不过就是一个雄赳赳的武夫,目不识丁,胸无点墨;慕容云达虽然看上去风流文雅,像个饱读诗书的教书先生,但稍有阅历的人就能看出此人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至于老和尚白鹤真人,虽然年逾古稀,须发皆白,看上去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稍加细看就会发现这老僧人眼角眉梢带着一股邪气,而且越看邪气越重;北地黄龙寺的老和尚金牙禅师就更不用提了,完全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极为恐怖。

木雪檬就不一样了!这木雪檬身高九尺开外,肩宽腰细,体态匀称,往脸上看,面如满月,目若朗星,颔下无须,齿白唇红,既有勇士之英武气概又有处子之文静风采。木雪檬一上台,台下的众人,不论是白发老叟(老妪)还是俊男靓女看了之后便都一齐喝彩,于是,就有了刚才的场面。

木雪檬手中一把长剑,这剑的长度和金牙禅师的神鹰剑相差无几,但没有神鹰剑那么宽,其宽度和普通的剑差不多,但这把剑在阳光下一照,让人大有“祥云万朵,瑞彩千条”的感觉,沙净烟早就听说过黄龙真人十分钟爱他这个内室弟子,特地为他打造了一把神锋剑,称之为“瑞彩祥云之神锋剑”,看来就是这把剑,据说这把剑的锋利程度世所罕见,金牙禅师的那把神鹰剑竟不能与之同日而语了。

木雪檬一上台就做了自我介绍:“在下木雪檬,北地黄龙府人士,北地黄龙寺方丈黄龙真人的内室弟子。”

其实,不用介绍,北平的武林人士甚至平民百姓差不多都认识他,木雪檬在北平呆过两年,此人英俊威武,人们见了他都过目不忘,要论知名度元顺帝大概都不如他。

木雪檬的话音未落,有人已经上台了,此人的穿着与众不同,比武之人都是短打扮,但此人却是大袖飘摆,给人的感觉不是来比武,倒像是准备上朝面见皇帝的一样。

只听这人说道:“在下李顺安,来自高丽国。不错,我不是中土人士,我是高丽人,有位中土人士告诉我重阳节这天北平西山卧佛寺前将有擂台大赛,所以在下特地从高丽赶来,但前几关已然错过,还好,这第五关让在下赶上了,在下就来和木大侠过过招吧!”

木雪檬一听心中十分不悦,心说按你的说法似乎和我过招还很勉强,便不再说话,刚要举剑相搏,瞬间想起了“李顺安“这个名字好像有人跟自己提起过。

木雪檬问道:“在下早就听说高丽国有个赫赫有名的剑客名叫李顺安,人送绰号‘三绝剑’,又称‘高丽第一剑客’,难道就是壮士你吗?”

李顺安说道:“正是在下。不过,赫赫有名谈不上,在下的武功其实很一般,根本谈不上‘三绝’,更不敢称‘高丽第一剑客’。”

木雪檬还记得这所谓“三绝”就是:出手快为第一绝,出手狠是第二绝,出手准是第三绝,李顺安在高丽国堪称第一剑客,想到这里木雪檬心里一激灵,如此说来面前这人武功相当了得,绝对不是一个泛泛之辈,没想到自己这第一场就遇上个硬敌,还要多加小心为是。

木雪檬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李顺娘,人称‘飞鸿侠女’,听说现在已经是高丽国的国母了。”

李顺安说道:“正是,李顺娘是我的大姐,现在是高丽国的王后。”

木雪檬一听不由地肃然起敬,连连说道:“原来尊姐就是名震江湖的‘飞鸿侠女’。李大侠,失敬,失敬。”

原来,李顺安的大姐李顺娘也是一代武学大家,早年曾去西域拜过名师,回到高丽国后又博采众长,虚心求教于中土的武林名家,然后闭门三年,苦心练习,最终练就了一套与众不同、惊世骇俗的“飞鸿剑法”。李顺娘随身带有一把高丽名剑,名为“雪飞鸿”,但据说她很少用,她与人交手时最常用的却是一根树枝或一根竹竿,按照她的说法“世间万物皆为剑”,此话说得有点过分,但她的意思就是兵器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对于内力深湛、剑术高超的剑客来说,一根普通的竹竿在手就能战胜手持利刃的平庸之辈。李顺娘在高丽国极受国人的尊崇,人称“飞鸿侠女”或干脆就是“高丽女侠”。

后来,李顺娘听说天池侠女铁木清的天山剑法举世闻名,就来到天池山和铁木清比试剑法,据说二人在山顶上大战了七天七夜未分胜负,最后二人握手言和,就不再战了,此时在当年的江湖上传为美谈,人称“二侠女大战天池山”,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李顺娘早已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嫁给了高丽国的国王,李顺娘现在的身份是高丽国的王后殿下,身份极为尊贵。

话说到此,就没必要再往下说了,二人就动起手来。这一交手,台下众人又是一片喧哗,原来那李顺安的宝剑使将开来也是给人一种“祥云万朵,瑞彩千条”的感觉,绝对是件宝物,比之木雪檬的丝毫不差,众人看了无不喝彩。

剪短捷说,二人这一场厮杀真个是惊天地、泣鬼神,台上台下,众人或起或坐,一片惊骇喊叫之声,这二人正所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众人大开眼界,无不交口称赞,二人大战二百回合依然未分胜负,而且就连沙净烟和金巧莲这样的武功高手都未看出胜负的端倪来,这真是前所未有,沙净烟和金巧莲都深感震撼,台下众人更是高声喝彩,全场一片哗然。

正在这时,令人没想到的是毫无败相的高丽剑客、有“三绝剑”之称的李顺安突然高喊:“木大侠,且慢!”然后纵身跳出圈外,高声说道:“木大侠,不必再比了,就到此为止吧!木大侠多多保重,后会有期,在下告辞了。”

说罢,李顺安宝剑入鞘,纵身跳下台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李顺安主动离去,那这第一场自然就是木雪檬获胜,木雪檬知道其实自己并未真正获胜,李顺安并无丝毫败势,纯粹是主动退出,至于此人为何做如此举动,木雪檬也不知道。

擂官来到台上,宣布第一场木雪檬获胜。

接下来,又有来自天南地北的五位武林高手上台,虽然都不是泛泛之辈,但也都被木雪檬逐一赶下台去,就这样木雪檬连赢了六场。

木雪檬找到擂官,要求歇息片刻,擂官准许之后,木雪檬坐在高台的一侧歇息。

片刻之后,木雪檬刚一起身,却见已有一人晃着高大的身躯上了台,木雪檬一看,心说:“原来是他,这可如何是好?”

来者非别,正是木雪檬和哥哥木雪泓前两天在西山坳遇到的那个张飞龙,张飞龙曾是“苏州王”张士诚手下的一员骁将,他还有个亲弟弟叫张飞虎,也是张士诚手下的大将。他们哥俩有个表弟叫张九六,是张士诚手下的兵马大元帅。当年,张九六跟着张士诚拉起大旗造反后就想起了他的两位表哥来,他知道这两位表哥力大无穷,勇猛过人,但不知二人武艺如何。正想去请,二人却找上门来了,张九六让二人露两手,二人一亮出兵器把大伙都吓了一跳,张飞龙使一柄大的出了号的花齿三尖两刃刀,张飞虎使一柄更大的长把八棱紫金锤,二人这一练把众人都惊呆了,果然是武艺超群,勇猛无敌,是难得的两员大将,张九六大喜,就把二人留下了。二人对外自称张九四和张九五,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姓。

张士诚战败之后,哥俩逃了出来,又恢复了原来的名字,回到了老家苏州继续当他们的农民。不久,他们的妹妹张飞霞从昆仑山回来了,这时的张飞霞已是一名昆仑派的女剑客,练就了一身昆仑派的武功绝学,江湖人称“一抹红霞赛梨花”。原来,二十几年前,十来岁的张飞霞去了昆仑山,拜“昆仑女侠”夏侯虹霓为师,学了一身昆仑派的武功,但张飞霞酷爱双剑,而夏侯虹霓这一辈的昆仑剑客使用的都是单剑,无人使用双剑,夏侯虹霓也不会用,张飞霞学会了师父交给她的单剑招数后竟然练起了双剑,这双剑的招数都是张飞霞在师父教给她的单剑招数的基础上自己琢磨出来的,而且越练越精,到了后来,张飞霞的剑法实际上已经远在夏侯虹霓之上了。

张飞霞虽然是个江南女子,但身材异常高大,看其背影人们会误认为这是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张飞霞虽然十分魁梧高大但五官貌相并不难看,皮肤白里透红,单从五官上看依然是一副江南秀女的风貌。由于多年来一直迷恋昆仑派的武功,虽然早已学艺期满却一直没有下山,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晃就在昆仑山呆了二十几年,早已经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时的张飞霞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尽管如此,但依然英姿飒爽,风采迷人。那天,木雪檬在西山坳一见张飞霞便立刻被他迷住了,一心想娶她为妻。

原来,木雪檬的祖上也是汉人,祖居山西太原府。大宋初年,连年战乱,他的一位祖先就流落到了北地的黄龙府,和一位契丹公主成了婚,虽然后辈都留在了北地,但是木家有个规矩,木家的后辈子孙中必须要有人和汉人联姻,目的就是让祖孙后代保留汉人的血脉,不能忘记了他们的祖先是汉人。木雪檬结过一次婚,他的妻子是一个汉族姑娘,出生于江南渔民之乡,世代的书香门第,姑娘自幼读书,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五官貌相也十分清秀,一副典型的江南女子模样,木雪檬的老母亲非常满意,二人就结了婚,姑娘跟着木雪檬来到了黄龙府。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十分恩爱,但不幸的是姑娘来到北地后不久就患了一场大病,四处求医也没能治好,最后竟撒手人寰了。

妻子死后,木雪檬十分悲痛,因为忘不了那位江南女子就不打算续弦了,虽然老母亲一再为他张罗但木雪檬一概不见,因为他实在忘不了他原来的那位妻子。但是,那天在西山坳见到张飞霞后,这扇封闭已久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他发觉张飞霞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人、未来的妻子,心中暗想绝不能错过这个上天赐予自己的良机,他想让哥哥替自己去提亲,但因为西山擂就要开始了,就暂时放下了这份心思,单等西山擂一结束就让哥哥去面见张飞霞的哥哥张飞龙提亲,不想今天却和张飞龙在擂台上相遇了。

那张飞龙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却心细如发,他似乎早就看出了木雪檬的心思,他向前凑了两步,小声说道:“木大侠,台上仇家,台下亲家,各说各的,木大侠不要有所顾虑。”

然后,张飞龙高声大气地说道:“木大侠,你的神锋剑天下无双,在下就不和你比试兵器了,在下想试试木大侠的神锋掌,不知木大侠意下如何?”

木雪檬似乎刚从梦中惊醒,一迭连声地说道:“在下奉陪,在下奉陪。”

二人便不在说什么,各自拉开架势交起手来。

两人一交手,众人发现这张飞龙竟然使得也是一手鹰爪拳,但他的鹰爪拳既不同于辽东的大力鹰爪拳也不同于青海神鹰掌的鹰爪拳,而是另成一派,看那一招一试竟也是根基深厚,出手不凡,显然是拜过名师、受过高人的指点。台下众人登时一片哗然。台下的看众里有很多是当年反元义军的将领,不少人都十分熟悉这位张九四(张飞龙),都知道他马上的功夫十分了得,一把大的出了号的花齿三尖两刃刀,勇冠三军,所向披靡,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张九四(张飞龙)居然还有一身高深的拳脚功夫。沙净烟估计很多人都在想,虽然张九四(张飞龙)的鹰爪拳功力非凡、颇有独到之处但在木雪檬面前恐怕过不去二十个回合。

但二人交手五十个回合仍不分胜负,沙净烟看台下众人都是一副诧异的表情,但沙净烟自己并不感到诧异,他只是感到奇怪,因为他已经看出来木雪檬显然没有发出他赖以成名的绝技“北地神功”,因此,神锋掌的功力大减。虽然如此,五十个回合过后张飞龙的招数明显变慢,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了。

瞬间,张飞龙大吼一声“且慢”,飞身跳出圈外,双手抱拳,高声说道:“木大侠武功盖世,在下佩服。”说罢,纵身跳下台去。

这时台下的张飞虎脱掉大氅正准备上去,不料想已经有人上去了,此人身材十分高大健壮,但却明眉皓齿、面容俊秀,众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此人原来这是一位女子,这女子手中拿着一双寒光四射的昆仑“玉虚”剑,往高台上一站,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双目虽然秀美但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煞气,女子高声喊道:“木大侠,不才在下想领教一下木大侠的神鋒剑法,请木大侠赏个脸吧!”

来者非别,正是张飞龙和张飞虎的妹妹、江湖人称“一抹红霞赛梨花”的昆仑派女剑客张飞霞。

虽然木雪檬料想到张飞霞会登台,但没有想到会和自己面对面地较量,竟然显得有些慌乱,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张飞霞微微一笑,说道:“木大侠,出招吧!”

瞬间,木雪檬想起刚才张飞龙说得“台上仇家,台下亲家,各说各的。”便不再犹豫,舞动手中的神锋剑和张飞霞战在一起。

二人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

沙净烟看出木雪檬依然没有使出他赖以成名的绝技“北地神功”,但沙净烟发觉如果木雪檬再不发功就有被张飞霞赶下台的危险,木雪檬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凝神聚思、气走丹田,逐渐发起了“北地神功”。

但二百回合过后,二人依然未分胜负,看来神鋒剑要想赢昆仑双剑也并非易事。

正在这时,只听木雪檬大吼一声“且慢”,随之便跳出圈外,高声说道:“张女侠,我看这擂台过于狭小,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说罢,木雪檬也不等张飞霞同意就跳下了擂台,飞身跳上他那匹枣红马,打马扬鞭。向场外狂奔,张飞霞心中会意,便也飞身跳下擂台,飞身跳上自己那匹一丈青,打马扬鞭,追了出去。

登时,全场一片哗然!

按照比赛规则,应该算木雪檬输了这一场(也就是第五关失守),因为他首先跳下了擂台。

这时,擂官走上台来,刚要宣布张飞霞胜木雪檬、第五关已破,却发现台上又多了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台下上来一个头戴金黄色铁箍、身穿蓝灰色陀袍的头陀。

只听这头陀对擂官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以为木雪檬木大侠并没有输,他不过是要和那位张女侠换个地方继续较量而已。既然木大侠不在了,那么贫僧愿意为木大侠继续把守这第五关,大人您以为如何?”

众人看去,只见这头陀身高九尺,肩宽胸厚,紫面虬髯,目光如剑,黑黄混杂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说起话来一字一板,话音虽然不高但音传遥远,一听即知,此人的内力极为深湛。

擂官说道:“不知大师的尊姓大名,法号如何称呼?在哪家寺庙出家?

头陀说道:“贫僧来自西域茫茫戈壁,有个小小的绰号叫‘西域牦牛’。”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无不为之动容,“西域牦牛”普渡真人是一位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但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他。沙净烟虽然也没有见过此人,但此人的名字早已灌满了耳朵,说“轰雷贯耳”并不为过。上次在泰山脚下铁老英雄的家里天池大侠铁木英就介绍过此人,所以沙净烟对此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沙净烟知道此人乃是一个瓦剌的贵族,他的一个姐姐嫁给了瓦剌的大汗,他也就自然成了瓦剌的皇亲国戚,在瓦剌的地位十分高贵,膝下弟子众多,在瓦剌虽然不能说是一言九鼎但说出话来也算是举足轻重,虽然瓦剌的军师是北地黄龙寺的老方丈黄龙上人,但实际上普渡真人在瓦剌的势力要远大于黄龙上人。

天池大侠铁木英曾经说过普渡真人看起来似乎就是一介武夫,其实不然,此人能屈能伸、颇有心计。据说他本名叫作普天雕,早年曾不远万里来到南海,跟着“南海卧佛”法弘大师学艺,说起来也算是法弘的不记名弟子,但很多人却说此人的实际武功并不在法弘之下,他之所以拜法弘大师就是为了窃取“金光内气功”这门武功绝学,将其融入到自己本门的武功之中。当年江湖上盛传南海金光岛的“金光内气功”乃是当世之武功绝学,开始他心中不太服气,打算到金光岛和金光大师司马良一较高下。不料他走错了路,来到了法弘大师占据的冰山岛,自然就遇上了“南海卧佛”法弘大师,他向法弘大师说明了来意,法弘大师说你先和我过上几招,你如果赢了我再去金光岛去会斗司马良也不为迟晚,二人就交起手来,百十回合过后二人并未分出胜负,但这时普渡真人却跳出圈外,主动认输,并说要拜法弘为师,法弘知道这人的武功和自己乃在伯仲之间,又不是一个派别,收其为徒大有泄漏本门武功招数之嫌疑,便不肯收他,但普渡真人再三恳求,并说如不收他为徒他就要血溅当场,法弘一时心软,便把他收了下来。

天池大侠铁木英说普天雕在南海学了“金光内气功”后便又会到了北方的瓦剌部落,闭门三年,苦心研习,武功大有长进,并把原来的名字普天雕改为普渡,人们则称他为“普渡真人”。他这所谓的“普渡”并非要立志普渡众生,而是用来形容他的武功特点。普渡真人在“金光内气功”的基础上创立了两项武功绝学,其中之一就是所谓的“大力推拿手”,另一项即所谓的“隔山打牛”。“大力推拿手”通常用于近身搏斗,由于他内功深湛,两臂一晃有几千斤的力量,如果你被他拿住,他左右手同时推动,把你挤来挤去,玩弄于手掌之间,你必死无疑。此外,他号称可以“隔山打牛”,所谓“隔山打牛”就是他可以距离对方很远发功击伤对方甚至将其毙命,其武功之厉害实为罕见,而且此人还练就了所谓的“金刚不坏之身”,耐击打的程度远远超过一般的“金钟罩铁布衫”或“十三太保横练”,一般的暗器都伤不了他。因此,这位“普渡真人”攻防具佳,虽然传说未必都可信,但此人绝对是个一流的武功高手。

此人亦正亦邪,虽然在江湖上并无什么恶名,但他与臭名昭著的江南毒药帮和莲花派的掌门人慕容云达关系甚厚,并且传授慕容云达武功,算是慕容云达的好友兼师父,据说近两年来又和驸马韩金虎手下的军师、人称“南海飞龙”的上官荣飞以及上官荣飞的儿子上官豹来往过密,行踪颇为诡秘。

闲言少叙,书归正题。

普渡真人刚一报完名号台上便多了一人,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此人身形矫健、步伐灵活,背上背着一把耀人眼目的金装宝剑。沙净烟一看此人上台就吃了一惊,心中暗想:“你天山派剑法虽然举世闻名,但以你老弟的功力又怎是这普渡真人的对手?”

来者非别,正是太湖大寨的二寨主、人称“虎头双钩”的澹台智博。澹台智博的父亲就是人称“独臂双侠”之一的澹台宁静,他是澹台宁静的二儿子,从小生长在西域碎叶城。澹台智博自幼学习武功,但师父并不是他的老父亲澹台宁静,而是另有他人。当时,碎叶城有很多从中原过去的武功高手,澹台智博的师父就是原来的辽东大侠、人称“虎头双钩”的欧阳虎,他的哥哥澹台智明的师父就是原来人称“中州王”的王天林。后来,哥俩发觉这两位师父的武功在中原武林不过也就是二流水平,二人很不甘心,就立尽艰辛来到天山,拜天山派的大侠、人称“雪山飞龙”的淳于木林为师,每人学了一身天山派的功夫,学成后二人就下山了。下山前淳于木林送给兄弟二人一人一把金装剑,澹台智明的那把叫“忠义金装剑”,澹台智博的这把叫作“侠义金装剑”,这两把剑淳于木林都已经使用多年了,在几次危难时刻淳于木林都是靠这两把剑脱离险境的,淳于木林将这两把剑送给了自己两个钟爱的弟子,就是希望这天山名剑能给他们带来好运,能帮助他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但兄弟俩与人交手时通常首选的兵器还是最初学武时使用的兵器,澹台智博的是虎头双钩,澹台智明的是虎尾三节棍,为的就是尊重自己的启蒙师父,但遇到强敌时二人还是要使用天山名剑。今天这个场合,面对普渡真人澹台智博自然不敢托大,手持师父送给他的那把“侠义金装剑”就上了台。

澹台智博今天登台会斗普渡真人完全是出于一种报恩的心里,因为哥哥澹台智明败在了白鹤真人的鹤嘴杖下,性命攸关之时金巧莲打出一枚“金莲花”,将老和尚的鹤嘴杖打到一旁,救了澹台智明的性命,使哥哥死里逃生,他心里自然非常感激。澹台智博知道攻擂一方的主心骨正是沙净烟和金巧莲两位大侠,便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来报答沙、金二位。此外,澹台智博觉得既然自己来了就不能不露面,怎么也得上台试试身手,好让中原武林人士知道我们澹台家后继有人,怀揣着这两种心理澹台智博登上了擂台,但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位对手竟然强悍的不可思议。

澹台智博既然亮出了天山剑,对方当然也不会空手,但此时普渡真人手中依然空着,众人正在诧异,突然传来一阵“哗铃铃”的响声,与此同时台上寒光闪烁,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普渡真人手中已然多了一把硕大的方便连环铲,沙净烟估计这大铲至少也得有八十多斤重。沙净烟知道普渡真人以强悍的拳脚功夫闻名天下,很少有人能在他赖以成名的“大力推拿手”下逃生,所以,沙净烟从来没想过这普渡真人还需要兵器,更没想过他将会使用哪一种兵器,现在一看普渡真人手持一柄方便连环铲,虽然有些意外但略略一想觉得也在情理之中,面对使用天山剑的武功高手普渡真人不可能用自己的一双肉掌去应对,毕竟人都是肉长的,任凭你武功再高,一双肉掌也抵不过金钢打造的宝剑!

此时,台上的澹台智博手持那把“侠义金装剑”直奔大头陀。瞬间,金光闪烁,但见澹台智博的这把天山剑横挡竖扎,里撩外划,就将那天山派的招数一股脑地迸发出来,恰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沙净烟见了,不由地在心里暗暗赞叹,心说这澹台智博不愧为天山剑客的高徒,果然名不虚传。再看那“西域牦牛”普渡真人,一柄方便连环铲招数惊奇、力道浑厚,一招一式从容不迫,前五十个回合二人战成平手。五十个回合过后,那普渡真人逐渐增加了大铲的力道,只见那把大铲上下翻飞,左抡右拨,攻势十分凶猛,二人又战了三十个回合,众人再一看,普渡真人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此时的澹台智博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了。突然,众人耳畔一震,就听“当”的一声响亮,众人放眼向台上望去,但见那天山剑已然掉落在台上了。

普渡真人取得了第一场的胜利。

第二个上场的人一露面沙净烟便大吃一惊,原来此人非别,竟然是久不见踪影的“塞北游侠”于金彪。这于金彪乃是元末明初征战沙场的一员骁将,号称“马上一把金刀,马下一柄长剑”,堪称是双料的武功高手。大明建国之后,于金彪并没有入朝为官,而是回到了老家襄阳,重操旧业,再整家园,当起了逍遥自在的员外郎,此次,于金彪是受其叔父于晓天之邀前来北平参加西山擂的。于金彪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叔父于晓天学习崆峒派武功,后来,于金彪随叔父去了塞北,有一天正在一座荒山的半山腰和一只猛虎玩耍,正好被云游四海的“飞天侠女”梅仙姑(即后来的“天池侠女”铁木清)撞见,梅仙姑发现这孩子身段灵活、勇气过人,是个可造之材,便将他留在塞北的贺兰山,让他跟着“白云女侠”夏侯云妹学艺,梅仙姑和“灵山居士”罗真人每年几次前往贺兰山传授他武功,几年之后于金彪的武功大有进展。但后来梅仙姑发现这孩子更适合学习刀马功夫,而这并不是自己的特长,就把于金彪带到陕西潼关鱼龙寨周家庄,让他拜名动一方的老英雄、“八卦金刀”周无涯学习八卦金刀。于是,于金彪又跟着周无涯学了几年刀法,于金彪是个习武的奇才,尤其善于用刀,属于那种“无师还能自通,有师更上一层,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人,到了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于金彪不仅掌握了周无涯的全部刀法绝学,而且还有所发展,周无涯不愿意当面称赞他,但心里也暗暗称奇,同时也感到欣慰,他自己没有子嗣,现在有了这么个高徒,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后来周无涯过世,临终时嘱咐于金彪:

“走天下路,行天下事。交天下友,行天下义。”

话说当下,五十个回合过后,二人仍未能分出胜负。但沙净烟已经看出来,虽然

于金彪剑法纯熟、功力深湛,但无奈那头陀太过神勇,一把硕大的方便连环铲挂动风声,如同大山在飞舞,怎是一把宝剑能抵挡得住的?

八十个回合过后,于金彪跳出圈外,败下擂台。

第三个上来的更让沙净烟惊讶,此人就是当年大都太师府的教师爷、于金彪的叔叔、著名的崆峒派高手于晓天。沙净烟一眼望去,老爷子于晓天已经发白如雪,算起来也年近八旬了,老爷子手持一把寒光四射的崆峒剑,辗转腾挪、出手如电,将崆峒派小巧灵活的特点施展得淋漓尽致。这把剑在老爷子手中称得上是“如银蛇抖动,似莲花绽放”,一招一式完全是崆峒大侠的风范,但还是那句话,“无奈那头陀太过神勇,一把硕大的方便连环铲挂动风声,如同大山在飞舞,怎是一把宝剑能抵挡得住的?”

一百个回合过后,老爷子于晓天跳出圈外,败下擂台。

第四个上来的也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沙净烟估计这老者的岁数比老爷子于晓天还要大。这老者面如满月,目若朗星,一望而知,老者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即使到了这把岁数,也依然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老者一报名姓沙净烟便吃了一惊,原来这老者非别,正是名闻遐迩的云南八卦山居士、人称“金翎剑客”的左安公(云南八卦山三大居士之老大,)。

左安公以“八卦神剑”和“八卦神掌”成名江湖五十余年,当年也是名震中原武林的一代武学宗师,几十年间哥仨云游四海,浪迹江湖,天南地北都有他们的踪影,结交了不少武林的朋友,深受中原武林人士的尊重。二十年前,兄弟三人便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哥仨本是云南大理一带的人士,退出江湖后并没有回老家,而是带着多年积攒下来的钱财来到云南八卦山,在半山腰盖起了一座山庄,起名字叫作“八卦山庄”,手下壮丁也有数百人,这数百人中有人习武,有人务农,有人贩卖药材和果蔬,当然,也有人看家护院,兄弟三人也收了不少弟子,每日传授他们拳脚功夫,其余时间便放在修身养性上了,他们每日或吟诗作赋、深研佛学,或种植瓜果、蔬菜,狩猎、钓鱼,做起了逍遥自在的居士。那左安公已入耄耋之年,本不愿再过问中原武林之事,但上个月家中来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就是刚才上台的那位“崆峒居士”于晓天,老爷子于晓天虽然也已年近八旬,但好斗之心不减当年,因老爷子久居北平(元大都),自认为深知那卧佛僧慕容侠的底细,认为“那卧佛僧早年流浪江湖,不过就是个泛泛之辈,居然敢挑战天下武林人士”,心中颇有不服,便不远万里来到八卦山力邀自己多年不见的三位老朋友下山,前往北平参加西山擂。途径襄阳于桥镇,又叫上了自己的侄子于金彪,一行五人就来到了北平。左安公二十年前就退隐江湖了,对江湖上的事已经不太关心,虽然他也知道普渡真人的名头但对其武功并不了解,刚才于晓天叔侄上台与其对阵,老人家看后暗暗吃惊,心中暗想这头陀内力竟然如此浑厚,如果倒退二十年自己可能还有一博,但自己已入耄耋之年,人老不以筋骨为能,那头陀身强体壮,正在当打之年,自己上去恐怕也不是对手,而且这一路上外感风寒,身体颇有不适,恐怕就更不是这和尚的对手了。但又一想,自己已经来了,而且于晓天叔侄已经战败,自己是云南八卦山三居士的老大,绝没有等闲视之的理由,大不了把老命丢在这里罢了,想到这里老人家就纵身上了擂台。

左安公未说话先咳嗽了一阵,普渡真人见状便说道:“老人家既然身体不适,我看还是换个人吧,不然,贫僧即使赢了也不光彩。”

左安公仗剑而立,说道:“大师,不妨,老朽不过是偶感风寒,并无大恙。大师出手吧!”

普渡真人说道:“既然如此,贫僧就出招了。”

二人便不再说话,各显其能,战在一起。

简短捷说,二人战了一百回合不分胜负,继续再战,沙净烟放眼望去,只见那头陀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一招一式丝毫不乱,那把大铲拿在手中似乎还很轻松,再看左安公,动作已经开始慢了下来,脸色也逐渐变得不太好看了,一百五十个回合过后,左安公的脸色变得惨白,间歇之时还居然大声咳嗽起来,沙净烟心想不好,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老人家要把命留在这里了。正要上前呼唤擂官,左安公却突然跳出圈外,示意普渡真人暂停,然后站在擂台上大声咳嗽起来,眼见得不能再战了,擂官便过来询问老人家是否就此打住,老人家说了句话,台下的沙净烟没有听清楚,但老人家打了一个手势,沙净烟看明白了,那意思就是:继续再战!沙净烟正想跳上台去替换老人家,却见台上已经多了一人。这人一上台,沙净烟心头一热,差点叫出声来,心说:“你可来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用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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