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府,我师父,善卜卦,善奇门遁甲,善机关算计,从小便一直与我作伴,除了教我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还传授给我机关术。
据说当时杜师傅是云游天下的性情中人,从不贪图什么名利钱财,也不想陷于官场。
我出生的第一年,便染上了一场大病,面黄肌瘦,两眼无神,还变得极其的嗜血,一个连奶都没断的婴儿特别的爱喝血,叫谁看这婴儿也不正常啊,因为这一年里,我不止一次喝光了喂我奶的奶妈的血,所以这一年里几乎所有的奶妈都是被逼才来喂我吃奶的,宫中所有的钦天监都说我是凶兽转世投的龙胎,说起来,没有我师父,我甚至活不到我人生中的第二个年头!
当年我爹,如今皇上全国张贴皇榜,为我寻一个高人,我可是大皇子,皇上的第一个合理合规的儿子(咱也不谈有多少不合规的了),捧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底下的钦天监就一个劲的想把我烧死,活埋。
师父他接了皇榜,入了宫里来,却一直推脱的不给我治病,蹭吃蹭喝四五个月内要拜托皇上给他建一座楼阁,这阁楼修建都由杜师傅设计,并且每次修建的木匠一天一换,这些木匠就只知道这一天要干什么,所以没人知道杜师傅的全部设计图,皇上问起,说是时机未到,需打好铺垫,好几次差点被皇上轰出宫去。
但就在我吸干了第十个奶妈身上的血的时候,杜城府总算是禀报了圣上,讲明了时机成熟可以医治,当晚就把一身血腥味的我带到了拜托皇上出资修建的楼阁——七星阁。
师傅抱着我就两人进了七星阁,并嘱咐任何人不准入内,皇上也不准许!
皇上也是黔驴技穷了,无奈之下,也就顶着风险,答应了杜城府,单独给我医治的要求。
因为当时我才不到一岁,七星阁里发生了什么我也就无从知晓了,当然,除了杜城府自己知道,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哦,对了,有意思的是当年医我的时候只有我和师傅进了七星阁,而出来的时候竟多了一个人,准确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人,他叫杜末,后来就充当是我的小跟班,或者说是书童,杜末也就代替了我身边的小太监的职位。
从那以后,我就痊愈了,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壮实,而我师父却很让世人不解的长久的住在了七星阁里。
听杜师傅讲我中了毒蛊,皇上连夜带人占卜搜索彻查了此事,查明是父王后宫的一位妃子托人给我下的蛊。
皇宫这个地方,我小时候就有人想要了我的命,我长大了还不放过我。
说来也怪,这个从我出生就救了我的人,今天却要杀了我!
“师傅!那也就别怪徒儿恶言相向了!”
转眼间,我早已经大步奔出了这皇宫大殿,口中不停喊道:
“杜末,杜末,你在哪!”
身后吉公公一路追赶,嘴里念叨着什么。
想来也是些劝我别冲动,要恭敬你师傅之类的屁话。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吉公公一个半身入土的老太监,又岂能追赶上我,何况现在我这一腔怒火,可真是无从发泄。
“龙儿,我在这!”
循声望去,在这一片片琉璃瓦铺建的屋顶上,一位白衣少年踏瓦而来,尽管眼前是一位精壮的小伙,可这屋顶上的瓦片却不出半点声响,更像是蚂蚁行走在这琉璃瓦之上。
一袭白衣,一袭白色的斗篷,整个身子隐在这洁白无瑕的斗篷之下。
头上扎着一箍发簪,柳柳的黑发一直延到颈下,被这白袍映衬的格外的显眼,而他那张白嫩的小脸,若不是他眉宇之间透出的阳刚之气,见着还真会误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呢。
杜末闪身来到我身边,我大吸了一口气,说:
“你去.....哪了,末,我不是.....让你在大殿门前....等我吗?”
“哦,听宫里太监说你一头撞在盘龙柱上,不知死活,我就去了皇后哪里一直在那里守着,想你若是还活着,定要回去看望你母后。”
靠,这杜末真不是人,多年以来,他的话语就从来没有人情味。一味地平淡,我这可能差点死了,也不去见我这可能的最后一面,反倒跑去母后那里守着,都这个时候,我也懒得调侃他,当务之急是让他和我一起前往七星阁。
“末,我...没死,但是现在.....不是去见母后的时候,你知道吗!咱师傅......要杀我!”
我奔跑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杀你!?”
杜末跟在一旁眉头紧锁,吐出了两个字,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这罕见的惊讶。
“为什么?”
“皇上刚才与我说的,他说真正让我去祭坛的并不是左宏,真正行占卜术,要让我死的是我们师傅,杜城府!”
“不会的,师傅不会让你死。”
“这是父王亲自告诉我的,不会错的”
“我不信,就算是,师傅也会有自己的理由,在说,你死了,我也....”
“你也?也怎么?”
“别废话跟上我!”
说着,杜末一马当先,跑在前头,前往七星阁。
害!看样子杜末是百分百的相信杜师傅了,好,那就让我亲自去问问我的好师傅了!
路上,听敲钟的人把那座摸了油的大笨钟,急匆匆的敲了几下——未时了!
临祭天还有四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