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兰站在客厅，空空荡荡的房间好像也在嘲笑她的无用功，她猛得坐进沙发，咬着食指思索，姜绮姝的外婆外公来了以后，姜企国就没有再提结婚的事情，拖得越久，恐怕枝节越多。
她必须马上行动，可是怎么行动就成了她最头疼的事情，原来还有顾天明做她左右手，牵扯着姜绮姝，那时候她只要考虑把姜企国的心牢牢地拴住就可，可是现在阻碍多了，她一下子就没了头绪，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这时，厨房的垃圾桶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潘玉兰立刻警醒，走进厨房，就看到张妈慌慌张张地收拾碰倒的垃圾桶，紧张地说，“潘助理，我刚刚收拾厨房，不小心把这个垃圾桶给碰倒了，马上就收拾好。”
潘助理，呵，潘玉兰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张妈，蜡黄的皮肤，脸上有许多的褶皱，那双明亮的眼睛让人看起来就生厌，“张妈，你在姜家，做了有多少年了？”
“哦，潘助理，大小姐出生那年，我进了姜家带孩子的，也有二十一年了。”张妈收拾好垃圾袋，恭敬地站在一旁听潘玉兰问话。
潘玉兰想了想，余光睨着蜡黄脸色的张妈，“那你应该知道姜绮姝的身世喽？”
“我只是一个佣人，什么身世家世的，我都不会多过问，做饭收拾家才是我该做的事情，你说是不是潘助理？”张妈抬头，那双炯亮的眸光望着潘玉兰，她突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但转而更加愤怒，“平时，你就这么跟企国说话的？你这么说话，就不怕姜家的人开除你？”
越想越气，一口一个潘助理不说，回话还这么硬气，是谁教她的？
张妈愣了一下，拾起旁边的抹布擦了一下手，“潘助理，这么多年，我一直就是这样跟家里人说话的，再说，我也不是公司的员工，不用服从公司管理员工的制度。”
潘玉兰心里的火气腾得冒起来，一个佣人都在挑战她的存在感，她岂不是成了整个丹宁市的笑话？看到张妈对她的表情视而不见，弯腰提着垃圾准备离开，脸上始终一副谦恭的模样却让潘玉兰气到牙根痒，潘玉兰一脚踢翻了垃圾桶，原本收拾好的垃圾又滚落了一地，“张妈，重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张妈惊讶地看着潘玉兰。
潘玉兰上前一步，盛气凌人地说道，“不过就是姜家的老妈子，说话做事要懂些分寸，我和姜先生在客厅说话，你在这里偷听什么呢？”
“我没有偷听，你和先生吃完晚饭，我一直在厨房收拾，往常也是这个时间离开。大概是潘助理说了一些怕人听到的话，所以才会杯弓蛇影，猜测别人在偷听吧。”张妈义正言辞，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潘玉兰，以她的身份现在的确不方便出来替姜家主持公道，但眼看着潘玉兰要登堂入室，而姜家却毫无防备。
她不能坐看着姜家完了，就冲着当年素心的托付，她也是时候该站出来了。
几句话呛白，潘玉兰气得血气翻涌，直打哆嗦。这些日子，姜绮姝处处呛她，这也就算了，姜家的老妈子也要骑到她头上，她哪能忍得下？
她掐了一把张妈，厉声反问，“老东西，你刚才说我什么？”
“潘助理如果光明正大，又何必怕人偷听？姜家的事情，我这个老东西都清楚的很呢，你不是还想问问小姐的身世？”张妈不愿意看潘玉兰张牙舞爪的样子，转身用扫帚收拾了垃圾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潘玉兰就拿着扫帚往张妈身上狠狠砸过来了，“我叫你顶嘴，我叫你偷听……一个老妈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我就替老姜管管你们这些下人。”
张妈平日沉默寡言，又是满脸褶皱，所以人人都以为她已经六十出头，事实是，她刚刚五十出头。她一把握着砸过来的扫帚，转身看着潘玉兰，“潘助理，我在姜家二十一年从来没有被人打骂过……”
“就是因为平日里对你们太纵容，所以才让你们这些人太过张狂！”潘玉兰哪能气得过，她本就因为姜企国犹犹豫豫的性子生气，察觉有人在厨房，她就断定是在偷听，本来想拿这个老妈子出出气，没想到老妈子比大小姐还要厉害，言语犀利，驳得她没有话说。
越想越气，抢过扫帚再次砸过去，张妈以为她会收手，没有再防备，就被她一扫帚砸倒在地，眼看着潘玉兰又要狠狠砸下来，姜鹏扶着姜绮姝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潘助理，你在做什么？”
姜绮姝醉的迷迷糊糊，就看到张妈倒在地上，潘玉兰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要打人，她心里顿时愤懑，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走过去扶起张妈，“张妈，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让鹏鹏去给你叫医生。”
“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嘛，挨几下没关系的。”张妈感受到姜绮姝的关心，心中暖暖的，姜绮姝是她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现在，潘玉兰深得姜企国信任，姜绮姝现在的角色却很尴尬，毕竟，她是被抱养来的，如果太过张扬，闹得父女不和到时候反倒是被动。
见姜绮姝正要发火，张妈一把拉住了姜绮姝，“是我做的不好，拖拖拉拉收拾地慢了些，潘助理过来说了我几句，也是我不会说话，惹潘助理不高兴了。”
“潘姨，张妈在我们家工作了很多年了，我们把她当做一家人，你再生气也不能拿东西打人啊！”姜鹏走过去，夺过潘玉兰手里的扫帚，扔到地上，尔后噔噔地上楼了。
看着姜鹏气冲冲地上楼，潘玉兰知道，眼前这个老东西装可怜博得了同情，如果这事就此罢手，反到是她无理，她狠狠地往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两把，疼痛钻心，自己的眼泪都掐出来了。
“张妈，你要把话说清楚，明明是我说了你两句，你就以老卖老，冲上来和我厮打，你瞧瞧，你把我手臂都掐出血来了，现在你竟然在这装可怜？”潘玉兰走过来，拉着张妈就往楼上拽，“我们找企国评评理，就算我是以企国助理的身份来说你几句，也是说得的，用你那么张狂的抢白我？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还管不了你这个老东西了？”
姜绮姝喝了酒，平日里的冷静这时候被酒精消融了一半，潘玉兰一口一个老东西，早就叫她火冒三丈，想也没想，走过去甩开潘玉兰拉着张妈的手，狠狠朝着她脸上就是一巴掌，“啪”响亮的声音响彻客厅，潘玉兰懵了，张妈也懵了，唯独姜绮姝心里有一种怒马笑西风，狂浪拍崖岸的畅快。
“你打我？”潘玉兰委屈大叫，眼睛都瞪得铜铃一般。
“打得就是你！”姜绮姝眸光凌厉扫过去，所有的恨意在那一刻尽数倾泻在眼眸底，她恨，恨不能现在就把潘玉兰的阴谋说出来，撕开她的面具，让父亲看清楚她的为人。
潘玉兰突然发了疯一般，她一头撞到姜绮姝身上，姜绮姝被她带着连连后退几步，潘玉兰哭叫道，“小姝，你妈妈去逝后，我哪一天不是对你和鹏鹏精心照料，我还未婚，可是你们已经是我一双儿女，现今你就为了这么一个老妈子打我耳光，说出去，我……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你今天得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就不活了。”
哟，还会来泼妇一闹这出戏。
姜绮姝的酒意彻底醒了，她一把扯住潘玉兰的卷发往起一提，潘玉兰疼得直叫，姜绮姝一字一句地对潘玉兰说，“张妈含辛茹苦照料我和小鹏，母亲去逝后，她才是那个费尽心力照顾我们的人，以后，谁要敢对她不敬，我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打两次……”
姜绮姝说着，眼眶微红，自母亲去逝后，家里唯一能给她和姜鹏温暖的人就是张妈了，这些年，姜家早就雇佣了别的人来负责家务清洁，让她只照料姜家花草就可，可是她总是闲不住，说别的人做饭不好吃，才一直坚持在家里做一日三餐。
张妈的确代替不了母亲的位置，可是在失去母亲之后，她无微不至地关切却点点滴滴注入他们身上，毫无私心，就冲这一点，姜绮姝就不能让张妈白白受潘玉兰的气。
楼下的吵闹终于惊动了楼上的姜绮姝，他阴沉着脸拾阶而下，看到姜绮姝拉着潘玉兰的头发，神色厉然，他眸子里顿时升起一抹不悦，“放手！”
浑厚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姜绮姝松开了手，潘玉兰则是跌跌撞撞地往姜企国怀里跑去，也不管张妈还在，直接就抱在一起，“企国……我在这家里是呆不下去了，以后你想见我，就来我的公寓吧！我不过就是数落了张妈几句，张妈就回手掐我，我正想还手，小姝回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拉着我的头发打，我……我还怎么见人？”
潘玉兰说着，扶起衣袖，手腕上的伤疤赫然提醒姜企国，他欠她的，尔后就看到小手臂上那掐破的两处瘀伤，他有些错愕，张妈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但潘玉兰惊天动地地哭，姜企国没办法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别哭了，最近总是哭，对身体不好，我会把事情问清楚，处理好这件事情，玉兰，是我对不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