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州大火透着邪气,大火烧的这天亮了半边,明明已入夜,却让人总觉得北边隐隐发着绿光。马上冬至,天已够凉,气温却平白被这大火烧的更加冷了许多,空气中总会飘来些草灰的味道,虽不呛鼻,却也难受,诏灰自小睡眠轻,闭眼闻着这微焦的空气心情也愈发的烦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忽听的客厅有姨娘咳嗽的声音,诏灰便批衣起床,推门一看,姨娘正对着诏灰爹娘的牌位发呆。诏灰揉着眼睛,上前问道:“姨娘,你怎么还不睡觉?”
老太太缓缓扭头看向诏灰,这一看不打紧,只见平常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姨娘变成了二八佳人,面若桃花,双手光滑如水,只剩那满头银丝。诏灰心里咯噔一下,这怕是见鬼了,硬着头皮壮胆问道:“你是何..何人!你..你把我姨娘弄去哪里了?”这年轻女子噗嗤一声抿嘴笑到:“诏灰,我是姨娘啊,你不认得我了么?”言罢还要转圈展示给诏灰看。
诏灰哪里还敢看得,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转身要跑,却发现全身无力,双脚更是动弹不得。诏灰张口要骂,哪知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见那女子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诏灰瞬间清醒许多,诏灰细想了下,发现也没别的法子了,手脚好似被金刚锁链捆绑,动弹不得,嗓门好似被棉布塞着,嘴张再大也发不出声,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也只能站在原地装做被吓傻.
年轻女子拉过竹凳,缓缓坐下,朝诏灰一指,诏灰便瘫坐在地上。女子道:“莫慌,莫慌,你先听完我把话说完.”
“灰啊,这业火最多三日,必烧至此处,我死了不妨事,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且细心听着。
你父母乃九天通玄上三路享九界香火供奉的两尊金仙,只因犯了天条被夺了万年道行,贬下凡间,隐居在这黑风岭边,我本是这黑风岭上狐仙,命苦生的一付好皮囊,被那黑风岭黑掌大王看上,屠了我狐仙洞逼我做妾,灭府当日我逃难经过贵宝地,被你父母拦下,我无奈告知原委,你爹娘看我命苦便出手相救,他二人被贬凡界已重伤了根基,早已不是昔日金仙,法力更不及当年万一,虽杀了那黑掌大王却也因此受了重伤,不久便携手离世。
你爹娘临死将你托付于我,说你是万年一见的仙胎,乃九界修仙路上的最强血脉,不应如此体弱多病,皆因你在娘胎时,便被抽筋挖髓,虽伤不到仙魂血脉,却彻底丢了仙体,仅是保住了性命罢了,能活过十岁已是白得。”
诏灰听的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还有这身世,爹娘在自己三岁时便撒手人寰,竟有这许多曲折。
那狐妖掩面抹泪继续说道:“你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姨娘道行太浅,没能耐帮你恢复仙胎之本,我本想陪你平安度过这一世,也算是报了你爹娘救命之恩。只因昨夜你父托梦,说这大火皆因世人贪念纵生,恶贯满盈,天庭降下业火,洗涤尘世间,这火不烧够六六三十六天根本灭不得。我念恩人多年,早想随他们二人去了,只这红尘中姨娘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哪知你福缘太浅,竟在这浊世活到今日,你注定是要多受些凡间折磨了。”
说罢狐妖抱头大哭,诏灰更是听得双眼噙泪,咬牙切齿,悲愤不已。
半晌狐妖继续说道:“也罢,我今日便先去奈何桥等你,就怕到时免不了喝那几碗孟婆黄汤,忘了我们自家人。”
说罢这狐妖双眼含泪,望着诏灰默默无言
诏灰听的全身发抖,更感头疼欲裂,只觉喉中一松,大声哭道:“姨娘,你不能走,姨娘,你我二人相依为命,等我赚得那银子便可以在临城买处宅子,我考取功名,我养你呀。”
狐妖摆了摆手,继续哭道:“灰儿,姨娘想杀了你,又下不去手,只能留你在这世间独活了。”
说罢张嘴吐出一颗金光灵珠,“这是你爹娘去世时留给你的仙体灵珠,恩人曾再三嘱咐我,天降大火,交付灵珠。如今这业火烧来,凡人必定燃魂消骨,但愿此珠能帮你抗过这孽灾。”
狐妖把灵珠向前一推,这灵珠便飞到诏灰眼前,绕着诏灰旋转几圈后,直冲诏灰眉心撞来,诏灰天灵处一片金光,只见那仙体灵珠内有一具金光骷髅,耳听得嗡的一声仙号悠长,只觉得天旋地转,叫了声“姨娘”便倒地昏死过去。
狐妖起身,扶起诏灰,揽进怀里,盯了许久,流着泪念道:“灰啊,姨娘我早该走了,全靠这灵珠把命吊着,现已归还于你,我也该去寻你爹娘了。”说完狐妖就慢慢化作透明状,直到消失不见。
等他醒来,已是次日申时,诏灰睁眼一看,四周空无一人,浑身一激灵,想起昨夜之事,赶忙起来大喊姨娘,可怜已是四处寻觅不得。眼见得自己从此孤身一人,诏灰不由得内心更加郁闷,细想昨夜姨娘所说,隐瞒甚多,什么金仙,天庭,什么九天通玄上三路,更是闻所未闻,修仙之类也只是在乡野杂说里有所描述。诏灰又想起消失在额头的仙体灵珠,忙起身洗把脸对着铜镜细细端详,发现自己与平日并无二样,不由的拍拍胸脯自嘲道:“我这仙胎还真的是毫无用处。”拍下去只觉得胸口有东西硌的难受,伸手一摸,原来是银子,诏灰立刻全身汗毛直立,一拍大腿:“哎哟喂,刘爷!”
还是昨日那临城死胡同,一位头带斗笠,身着黑披风的矮壮男子抱肩而立。只见他眉头紧锁抬头看了看太阳,默默念到:“时辰已到,这人呢?”再低头想了一会,暗骂一声:“不好,这秀才定是卷钱逃了。”说完纵身一跳,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说这诏灰急匆匆穿鞋,破门而出等他风风火火跑到约定地点,刘爷早已不见踪迹,诏灰摸了摸脸心想:“我先去买了刀,省得他下手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