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蕊儿一惊,朝殷思忆眼神所指的方向看去……睿亲王和那名戴着面具的人正在联合起来攻击那名黑衣人。
这么说来,那人便是楠宣哥哥?蕊儿似乎有点清楚状况了。可是马上被柳楠宣的处境感到担忧。
容不得多想,蕊儿抽出救她们那人腰间的佩剑,飞身进入三人混战的战场。
混乱的厮杀,让旁人无法介入四人的争斗。只是,说来也奇怪。那名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似乎故意将蕊儿从几人的混战的分离开来。最后,便变成了他和蕊儿单独的比试般。
“啊……”柳楠宣被睿亲王刺中,发出了痛苦的低吟。
蕊儿担心的看过去,就在这时,戴着白色面具那人的剑却正好往她刺来,眼看就要命中要害。忽然,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却收回剑招,这样才使她免遭伤害。
蕊儿回过神来,全然不知刚刚自己险些丧命,集中注意力向她的对手攻去。
局势渐渐的被控制住了。皇宫的禁卫军渐渐胜了那些黑衣人。而原本汉白玉铺成的路面已经被鲜血染成一片刺眼的猩红,而战斗却还在继续……
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蕊儿似乎听见戴着白色面具的人轻轻的一声叹息。然后,他优雅的张开双臂,手中的剑“咣当”的掉落,他坦然的看着蕊儿的剑向他刺来。
惊讶于那人的举动,蕊儿原本想收回招式,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无声的倒下,没有一丝痛苦的呻吟,如睡去般安详。
“博儿!我的儿!”睿亲王大喊,似乎在一瞬间苍老。睿亲王不顾一切的向他的儿子奔去,只是中途却被柳楠宣拦住。
输了……他再次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输的一无所有,甚至连最疼爱的儿子的命也搭上了。
此刻的他老泪纵横,只是再也不能挽回什么。
而另一边,蕊儿无力的跌坐在那人身旁,颤抖着为他检查伤势。只是,似乎什么都是徒劳的。
剑正好刺向心脏,那样致命的位置,没有人在受了这样的伤之后能生还的。
突然,那人抓住蕊儿的手,在她手心一横一瞥的画着,在写着生命最后的话。
写完最后一画,他的手再也不动了,只是却也不放开,牢牢的、牢牢地抓着蕊儿的手。
眼泪,一滴,一滴,一滴,砸落。
泪,为什么会不停的涌出?
他走的不痛苦,是笑着离开的,那为什么要为他的离开难过?
因为忍不住啊……叫她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不难过!
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落在手背上,冰冰凉凉,可是却怎么都没有他的手冰冷。
“博儿……博儿……”睿亲王低声痛苦的呢喃着。这还是刚刚那个信心满满,意图篡位的人吗?
局势被控制下来了,罪魁祸首被柳楠宣押着。作为胜利的一方,是不是该高兴呢?
可是,为什么还是一直哭着……真的停不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
方才为她们解开绳索和穴道的人满满的朝蕊儿走去,对着跪坐在地上的蕊儿,缓缓的伸出手,淡淡的说道:“结束了……”
蕊儿没有理会他,低着头,望着地上躺着那人的手,那只紧紧握着她的冰冷的手,哑声说道:“为什么?”
伸在空中的手无力的握成拳,而后又无奈的松开,放下。那人眯眼,叹气,说道:“没有为什么。这是他的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蕊儿抬眸,含泪的双眼布满血丝,直直的望着那人,质问着他的内心。
那人抿唇,抬头望天。
见那人迟迟没有回答,蕊儿敛眸,正色道:“我恨你!”
“呵……恨吧。”那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定定的看着蕊儿,眼神中满是无奈的柔情。
“为什么?为什么!”蕊儿质问着那人,但却更像是在质问自己,质问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众人均不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两人在说话,就好像在打哑谜一样?
“那个解释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只是不是现在。”那人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佩剑,直直的指着蕊儿。
众人惊呼,刚刚平定的心情瞬时紧张起来。
不过相比于其他人的心惊胆战,蕊儿很坦然的站起来,面对着那柄指着她心脏的长剑,竟扯浮现出一缕难解的微笑。
那人莞尔,看着蕊儿道:“你明白?”
蕊儿没有回答,径自转过身,对着站在高台上的殷晟枫说道:“父亲,将那些黑衣人都放了吧。还有……叔公,也一并放了吧。”
“蕊儿,你……”殷晟枫不解。对那个拿剑指着蕊儿的人也是充满了疑惑。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他们的错全因一个错误的领导。相信对抗朝廷也不是他们的本意。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生命何其珍贵,一条生命的逝去,总会有人伤心难过。”说到这,眼泪再次滑落,润湿了刚刚被风干的泪痕。
殷晟枫皱眉,而后大手一挥,那些禁卫军放下钳制着黑衣人的兵器,柳楠宣也放下抵着睿亲王脖子的剑。然后殷晟枫对那人说道:“现在你也可以把剑放下了吧。”那柄指着他女儿的剑,看着可是十分刺眼。
那人笑着收回剑,感激的看着蕊儿。
就在众人再次松口气的时候,睿亲王凝聚内力于手掌,朝蕊儿袭去。
“还我儿子命来!”豁出命的一击,怎么能躲得了,而且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根本躲不开。所以,蕊儿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着那致命的一击。
如果死了……可以见到他吧。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再睁开眼时,却只看见一个宽厚的后背。
蕊儿怔怔的看着他,那个刚刚还拿着剑指着她的人。
只见他艰难的抬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
“博儿!”睿亲王惊讶的说道。
天哪,他刚刚打中的才是自己的儿子,那,那躺在地上的那人是谁?怎么会这样?报应吗?
那人转身,尽管嘴角溢出鲜血,可是他依然笑着,深深的看着蕊儿说道:“这一掌,算我还你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傻瓜!白痴!”蕊儿哭着责骂,梨花带雨的脸上,眉头紧紧锁住。
“嗯,是很傻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重重的倒下……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伤怀离抱。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意如何。细似轻丝渺似波。
天若有情,天亦老。
蕊儿抬头绝望的望了阴霾的天空,什么时候天空已经被乌云遮的严严实实,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仿若瞬间的恍惚,那漫天的乌云,好像有一朵正向地面飘来。
然后,蕊儿眼前一黑,晕倒过去,人事不知。
半月后……
阳光透过木格子照进屋内,可是这些温暖没有为沉寂的屋子带来生气,反而越发显得寂寥。
细长的手指微微颤动,躺在床上的人半个月来第一次有了动静。然后,毫不意外的,那人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眼眸刚一睁开,便定定的看着坐在床沿上的人。
“醒了?”蕊儿浅笑着看着他。
“你一直守着我吗?”他无力的问道。
“不是。”很干脆的回答,尽管知道他期待的回答是什么。可是是与不是,早已经不重要了。
蕊儿伸手,将那人扶起来,笑道:“你躺了近半个月,如果一直守着你,我想现在在你面前的就不是人,而是鬼了。”
见到蕊儿的笑容,他反而皱起没有,奇怪的问道:“你没事吧?”
蕊儿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看不透你的心,可是他却明白。所以,我永远比不上他。”他揉揉发晕的脑袋,失落,可是却又很坦然的说着。
“这是你该感叹的事情吗?”蕊儿皱眉,眼神中透出鄙夷。
“什么意思?”
蕊儿叹气,而后笑道:“照辈分,我该喊你一声皇叔吧。”
“啊人家讨厌这个称呼啦……我不介意你继续喊我广林鬼的。或者你可以叫我博,或者博哥哥。”广林鬼因为不悦而微微撅着嘴,想多抱怨几句,却马上被蕊儿打断:“你能正常点吗?身为长辈却整天缠着自己的侄女,你难道没有一点做长辈的自觉吗?”
“这话他也说过。”
“是吗……”眼中闪过的失落一览无遗。
看出她的失落,广林鬼,不确切说是殷晟博拉着蕊儿的手,轻轻摇晃,撒娇的说道:“可是人家真的很喜欢你嘛。”
“把你的手拿开!为老不尊,知不知道身为长辈要为晚辈树立一个好榜样!”蕊儿无奈的将殷晟博的爪子扯开,将一旁的药碗拿到他面前说道:“喝药了。”
殷晟博很懂事将药一饮而尽,将药碗递给蕊儿,问道:“我父亲呢?”
“他就在附近,我去找他。”蕊儿起身,带着药碗准备离开。
“等等……”殷晟博叫住蕊儿。
“什么事?”
“伤心吗?”
深吸一口气,蕊儿微笑回答:“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么其实也不是很难过。而且,他还活着,至少这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
“他还活着?这怎么可能?”殷晟博诧异。照理说一个人被刺中心脏,不可能生还。而且,当时看蕊儿的反应,他应该早就断气了,怎么会还活着呢?
“怎么?你希望他死吗?”蕊儿依旧笑着,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反问殷晟博。
“我不是那个意思。”殷晟博连忙解释,可是蕊儿却再次转身离开了。
“我想叔公应该很想见你。”
殷晟博揉着太阳穴,昏沉的脑袋不允许他思考。
可是,那是错觉吗?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眸里满是悲伤……
为什么?
玄翼宫外,蕊儿静静的站着。
看不见里面的一切。可是,站在这里也算是一种安慰了,至少这样离他是最近的。
不远处,殷晟博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的想蕊儿走来。
“他就在里面?”殷晟博轻声问道。
“嗯。”
“为什么不进去?”
没有回答。蕊儿沉默着离开。
“我想她现在应该没有心情替你解疑答惑。”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雅桐出现在殷晟博的身后。
和印象中不同,此时的林雅桐面色也是十分沉重。
“臭男人不是没有死吗?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吗?”对于醒来后的一切,殷晟博十分的疑惑。
林雅桐摇头,叹气道:“不全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活着固然是件好事,可是如果活着和失去是同样的结局,倒不如让他死去算了。现在活着,反而才是最残忍的。”林雅桐说着便要离开,在和殷晟博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说道:“他们在研荷殿等你,等着听你的解释。”
说完,林雅桐朝着蕊儿离去的方向走去,应该是去找她了。
殷晟博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研荷殿内。众人早已等候他多时。
接收到众人期待的疑惑目光,殷晟博开始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父亲一直希望称霸天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培植势力。以至于后来创立,妄图统一武林,都是他的计划。可是我这个不孝子一直在反抗他的意愿。所以安陵烨宇和我做了一个交易。由他易容成我,替我领导父亲的手下,部署篡位的一切。包括提前向你们传递消息。以及后面的一切一切,甚至包括父亲最后会偷袭蕊儿的事情,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这人会不会太聪明了点啊。”叶子小声嘀咕。
“安陵烨宇为什么会这么做,原因你们应该都清楚了吧。”
“就是为了这个才叫你来解释的。”
“难道安陵烨宇的师父没有出现?”殷晟博不解的说道。
叶子摇头叹气道:“出现了。可是他只把事情原因和蕊儿说了。可是那个老头好像有什么急事,飞一般的离开了。而我们问蕊儿原因,可是她什么都不想说,我们也很无奈。”
“这一切都源自一个诅咒。武林中却并无几人知道。只是它却真实存在着。据说,毒王和毒后都有上天注定的姻缘,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受人诅咒,致使他们最终不得善果。”
“停!”叶子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殷晟博的话:“这件事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安陵烨宇可能是毒王,可是蕊儿不是毒后啊?”
“安陵烨宇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是毒王了。而蕊儿,其实,她也已经是毒后了。三个月前,我以消灭峨眉为威胁逼她下山,让她参加由我魔教在幕后操控的毒布武林大会。后来事情有变,父亲让我杀了所有参加者。无奈之下,我只好杀了其余的人,只留下蕊儿,并把罪名全部都嫁祸在她身上。这样一来,她背负了所有的罪责,同时也顺理成章的成为毒后。”
“卑鄙无耻。”叶子鄙视的说道。
“无耻下流。”柳烟附和的说道。
“阴险狡诈。”殷思忆也不甘落后,同样愤慨的斥责殷晟博的行径。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诅咒,而且我这样也是被逼无奈。”殷晟博苦笑着摇头。看着三人脸上义愤填膺,欲杀他而后快的表情,殷晟博在心中偷偷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一屋的女人,可是不好惹。
“解咒的方法是不是一定要有一方死去?”殷晟枫问道。
“是的,只要切断两人的羁绊,诅咒自然可以除去。而这一切便要其中一方亲手杀死另外一方。所以,安陵烨宇才设计了这个圈套。等他死后,会有他的师父向蕊儿解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