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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泽在感应到大道择主与渊水腾龙的那一刻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许军也紧随其后。
可惜他并不知道,他收服的那些雾蝶正是由大河蚌吞吐出的雾气中衍生出的。
大河蚌对雾蝶来说几类生生父母,对它们的状况与行踪再了解不过,早早的就在水潭外布下幻阵。
渊水侵染多年,大河蚌的修为也早在筑基之境,比庄泽或还高处一线。云雾山又是它的根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庄泽二人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它的。
只待它炼化了腹中的那个家伙,修为势将更进一步,毕竟他能夺取自家本命蚌珠,甚至渊水也奈他不得。说不定它此番还能借势吸收了渊水,成就大法力,到时化形在望,穹顶之下大可去得!
方尘这边依然在苦苦挣扎,却仿佛深陷泥沼,一身力气难发一二。更可怕的是他的力量在那腥臭软肉包裹下正不断流失,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力竭,沦为待宰羔羊!
庄泽的身法到底还是快了,从小潭上方飞掠而过犹不自知。
大河蚌一边耻笑庄泽的愚蠢,一边也加紧炼化方尘。
若是平时,哪怕和外面的那两个小家伙正面对上也是不惧,可腹中的那小子实在有些特别,尤其是此刻与本命蚌珠断了联系让它不得不有些慌张,
蚌生珠本是自然造化,于它而言,更是一身法力源泉兼本命法宝。若失此珠,法力会渐渐枯竭,天赋神通无法施展,更有甚者,修为再难寸进,个中反噬亦是一劫!
倘若方尘只是个无用凡夫,倒还无甚大碍,只待将之吞噬,炼化一空,蚌珠自然归位。可恨这贼厮偏偏小有本事,一时之间还拿他不下。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许军紧赶慢赶也到了小潭这边,《净明经》的加持下,蚌女的幻阵虽不萌立时勘破,却也漏洞百出。连忙唤道:“庄兄!此处有些蹊跷!”
两人虽然相距不近,可同为筑基,传音之术总是会的,倒也不曾断了联系。
庄泽听到传音,须臾之间飘忽而至。
在他眼中,这里跟寻常地段并无不同,最多是添了几丛灌木而已,细看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不由疑道:“这里?”
许军微笑:“虽然我也看不透,但这里的确是有幻阵,平白出现,想必是有些特殊之处的。”
庄泽闻言点了点头,许家这《净明经》在这方面也算独到,许军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信的。
只是阵法一道他的确不擅长,逍遥游也只能保自身无拘而已,对付困阵尚可,这幻阵却是无计可施,只能看向许军,问道:“可有法子破阵么?”
许军沉吟片刻,终是点了头:“或可一试!”
说完,抬手祭出一把金色小剪。
这金色剪刀浮空,放出淡淡金光,在许军的灵气催动下,开始慢慢在四周游走,剪刀的两刃仿佛一张龙嘴,开合之间便撕碎了这用来布置幻阵的云雾。
庄泽看的啧啧称奇,赞道:“想必这就是许天师当年除去的恶蛟所炼制的法器吧?”
“不错,正是先祖以蛟龙的两颗獠牙为材所炼制的金蛟剪,因为取的是边角料,所以也只在中品。若不是蛟龙本善兴云,怕是还真拿这云雾幻阵没办法呢!”
许军这边自谦一下,庄泽心中却是酸涩,世人皆知他庄氏是道门魁首,可论及丹药、法器、符箓等手段,却一样也不如人,中品法器在许军眼中或还有些简陋,在庄泽看来便已经是难得的珍品了。
到底是庄家子弟,看得开,没在这方面多做叹息,就收摄心神,警惕着这渐渐露出本来面目的水潭。
大河蚌自然注意到阵法被破,可炼化方尘正在关键时刻,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暗自焦急,同时加紧炼化。
方尘此刻的意识已经模糊,只隐约觉得身体被挤来挤去,巨大的压力已经伤到了他的骨头,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周围的温度极低,给他如堕冰窖的错觉,就连血液的流动似乎都变得迟缓起来。
周围黏腻腻的环境,让他的皮肤又像正在经历一种腐蚀般的疼痛。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似乎有股力量想要破体而出!他的身体也开始随之变得炙热,体表冰寒,而内腑却仿佛火烧一般,冰与火的刺激,让他几欲崩溃。
事实上他的感觉并没有错,他不仅正经受这冰与火的侵袭,而且全身上下的确被大河蚌的消化液腐蚀的血肉模糊……
潭水清幽冷冽,在这月夜是断然分不清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的,庄、许二人自然不敢轻易下去一探究竟,一时间就又犯了难。
“庄兄,若要下水的话,我这有避水珠一颗,乃是蛟龙内丹炼制而成,一般水行术法都可抵挡。”
果真财大气粗,许军出一趟门,身上的法器层出不穷,不过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激发那鸡子大小的避水珠,一个无形的避水罩笼住二人,再下水潭,竟可衣衫不湿,只是这寒潭的清幽冷冽却是无法阻挡。
下到潭中,景象反倒清楚了起来,那大河蚌突兀在眼前,除此之外再无特殊。
大河蚌身上分明透着诡异,怎么看也不寻常,庄泽老实不客气,上来就捏出一柄水剑,直劈过去。
大河蚌再也不能无动于衷,眼看肚子里的家伙已经半死不活,却不得不分出心神,蚌壳一张一合,吐出大量云雾,宛如实体,庄泽的一剑竟也不能劈开。
“庄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许军话音刚落,一道金色鞭影流划破了云雾,在蚌壳上留下深深一道鞭痕。
庄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许军手中赫然出现了第三件法器,居然还是位列上品的一条金鞭!
许军迎上他的目光,却只是腼腆一笑,似乎在说学艺不精,只能靠法宝来弥补不足。
这几番接连靠许军相助,庄泽也不肯损了庄氏名头,双手结印,万物齐一!
先祖的齐物之术他掌握的还并不透彻,可用来斩杀这只蚌精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柄水剑再次凝实,山间草木,空中星月无不赠其光华。
剑出,蚌碎!
大河蚌本来就只是山间精怪,吞云吐雾只是天赋,唯一摸索出来的对敌手段便是幻术迷阵和坚不可摧的蚌壳。
偏偏这两个修为差它一线的家伙个个手段通天,加上它又因为蚌珠不在,无法施展天赋神通,这才显得毫无招架之力。
可怜它修行百二十载,化形在望,却落得如此下场,不过庄、许二人却是不曾发现,这妖物尸体上的隐隐飘过一道浮光,没入方尘丹田……
许军被庄泽这一击之威给吓得一愣,这庄氏行者的手段居然恁的恐怖,实在有些骇人听闻,更让他坚定了拜庄家老祖为师的念头。
不过正是他这定睛,才留意到蚌壳内不仅有那妖物的碎肉,还隐约有着一个人形?
于是疑道:“庄兄,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庄泽闻言望去,一片昏暗模糊,可许军既然这么说,想必有些情况,便说:“先弄出去吧,这妖物的尸身也算是难得,出去再看看!”
两人游了过去,抬起靠潭底的那扇完好蚌壳,连着壳内的东西一并带了出去。
出了水潭,两人这才看见蚌壳内果然躺着一个人,不过已经被腐蚀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
“庄兄,他还活着!”
许军并指探了下颈动脉,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不由吃了一惊。
庄泽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本只是碰巧除个妖,却不想还能救下一条性命。
他正心下唏嘘,许军又道:“庄兄,情况不妙啊,他可能活不成了。”
庄泽这才仔细探查起来,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这人身上那熟悉的几道烧伤疤痕……
“方尘!”
庄泽顿时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在这儿?
许军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救下的这人会是方尘,立时也更紧张了几分,忙问:“这可怎么办?”
庄泽也是眉头紧锁,是他把人带出来的,如果方尘真的因此丧命,不说赵叔那儿他没法交代,就是良心上也过不去。
想到这儿,不顾方尘身上腥臭的粘液将他背起,扭头冲许军道:“我先带他去浮云观找姜伯父救他一命,你在后面跟来!”
“浮云观?”,许军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知道浮云观在哪儿?
庄泽听他疑惑,也是想明白这一点,可情况紧急也来不及细说,只道:“你找人打听新化县血枫林就行,到了之后我自会来接你!”
说完,立刻全力施展逍遥游乘风而去。
其实庄泽心里也没底,逍遥游虽然消耗的法力不多,可先前施展齐物之术却不容易,再加上之前收腹几十只雾蝶也不是很轻松,现在的法力也仅有平时的一半。
从这云雾山到浮云观足有二百多公里,就是汽车也得四五个小时才能到,哪怕不出意外,也不知道方尘还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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