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怀剑开了话口,风三尺决定还是将一切都弄明白。
左手仍旧按剑不动,右手取了笔纸,迅速写下一些字句。
“为何昨日不讲清楚?为何要邀我前去?为何要化名而来,不用真名?”
这几个问题,直指女子真正来意。如果她真有其他坏心思,这几个问题回答下来,必然有漏洞。谎言总归是没有圆满的。
女子看了纸上字句,抿了抿嘴,这些问题不是回答不了,只是回答出来不免令场面尴尬。轻提笔,侧偏头,不回答的话,两人之间一定会心生罅隙的。若生嫌隙,日后共入剑阁秘境,恐怕留有祸端。
“昨日你我尚不熟络,我贸然邀请,怎会有人愿意接受陌生之人的邀请呢?至于为何要邀师弟前去,原因很简单!”
她随手拿起李怀剑所借之书,摇了摇,“我深信,爱书好剑之人,没有一个是坏人!”
少女的心思,十分单纯。那一双眼睛澄澈无波澜,似在诉说她的纯净。李怀剑看了纸上字句,虽觉勉强,但细观少女认真模样,又似乎并非虚言。着实有趣,这灵剑派中,竟有这般人!
风三尺两世为人,接触之人虽多,交谈之间却始终不离那几样。他从未遇到过一个人,似少女这般,能够轻易相信别人。他曾历经的世代,父子相残、兄弟反目、师徒不和,并非什么稀罕之事。
所有这些记忆,让他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他人。不要看他暂时与李怀剑有所往来,实际上他重回世间能称得上朋友的人,或许只有尘无畏。
尘无畏天生乐观,又自来熟,与谁都能聊来几句,自然博得风三尺好感。再说,风三尺与尘无畏自小相识、知根知底,十余年相识总能称为同道。
他不理解少女的意思,是从心底的不理解。
少女本想继续写下第三个问题的回答,但写完第二句后,又怕风三尺等人不理解,故而有所停顿,观察他两人反应。她不是欠考虑之人,见师弟尚有疑问,接着写道:
“这次剑阁秘境,目前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凶险。况且我们不是没请云追月、剑小沐等师兄师姐,只是他们多习惯于独自修行,对此次剑阁秘境没有多大兴趣。特别是云追月师兄,听说新得一剑诀,正废寝忘食研习此诀。其他师兄也大多如此奋勉,实在不敢轻易打扰!”
这种解释,风三尺还是无法接受,正欲提笔写下自己疑问,却见女子一脸羞愧,继续写道:“其实我们不只邀请师弟一人,新老内门该有大半都收到我们邀请。只是新晋内门弟子也不知犯了何事,近日好似禁足七星山,不能随意外出,故而无人回应!”
新晋内门弟子禁足七星山一事,恐怕没有比风三尺更知晓内情的了。风三尺与李怀剑相顾一眼,各自心照不宣、掩面而叹。
颜如玉见两人掩面,也不知他们是何意,一双水灵的眼睛徘徊良久,最终还是继续写下字句。
“至于化名一事,人在山中,心在江湖。行走江湖上,哪能不用化名。再说咱们都是灵剑派同门,说了名姓还不是以师兄弟相称,有何区别?更何况,我到现在也不知两位师弟的名姓,但这也丝毫不影响我们相谈甚欢啊!”
相谈甚欢?风三尺左手按着的长剑,并不认同这四个字。
这几个问题,女子其实回答得很巧妙。若是她以正常缘由作答,即使回答不错,恐怕风三尺也会一口回绝、不愿同往剑阁秘境。但这一搅合,或许风三尺为探明女子深意会答应前往剑阁秘境。
其实并不需要如此,风三尺早有打算下山一观。此次剑阁秘境正是个好机会。
待在灵剑群峰之中,虽然能够修习剑道,但终究缺少对其余四块天地的认识。这剑阁秘境或许会齐聚妖鬼术杂剑五块天地修行之人,风三尺之所以出赤溪小乡,与此次下山去剑阁秘境有异曲同工之妙。
闭门造车绝非正道,待在这山中,似乎也并不能安心习剑,倒不如此时下得山去避开风头。待剑阁秘境之后,或许风三尺之事早已被众人遗忘。
所以不管女子如何回答,他都会答应前去剑阁秘境的。这三个问题的目的,只是为了探探颜如玉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