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的人字拖拖沓在脏兮兮的地面上。在帘子后两排摇摇欲坠柜子中间的夹道上，潮湿滋生出来的霉斑张牙舞爪。在咬鹃星脏乱不堪的小澡堂里，程舒顶着偷渡客有些呆滞的脸看着络腮胡子窄窄腰间的短刀大大咧咧地晃动着，这东西吸引着程舒的目光，像是这昏暗中唯一的光。
两个人沉默地走过不长的夹道，往里拐，便进了浴池。浴室里靠墙安着几个喷头，只是有的喷头不知去向，徒留水管疲惫不堪地与污垢融为一体。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瞥了呆呆愣愣的偷渡客，去那张湿漉漉的床边做准备。
之前的柜子自然是摆设，程舒把自己弄成可以冲洗的模样，然后把自己的背包和衣物放在滴着水的塑料袋子里，放在脚边，略略冲泡了一刻钟。
程舒略踌躇了一下，还是按耐住了自己单刀直入开口询问的心思。
那头年轻人已经把塑料薄膜铺在了那张硬邦邦的床上，准确地说是床板上。
程舒弯腰把塑料袋子提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像那张搓澡用的床走过去。
年轻人把那天毛巾缠在手上，拍了拍那张床，程舒趴在了上面，隔着一张薄薄的塑料膜，他感受到了床板上的凸起。程舒把袋子团成一团垫在胳膊底下把头埋在里面，把后背袒露在年轻人的毛巾下。
“啧，二傻子，”毛巾搓在偷渡客精壮的躯体上，年轻人有些恫吓意味地说“在域外别轻易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别人，嗯？”
偷渡客闷闷的声音从那一团行李里传了出来，络腮胡子快速地搓着，丝毫没有自己收了钱的觉悟。“家里犯了什么事？联通域外还是内斗？”
程舒哪里知道这个偷渡客犯了什么事跑到域外的，刚才只是顺着杆爬，这个搓澡的还揪住个没完，程舒真是希望这个澡堂里还有别人，这个人有些讨厌。
“喏，不想提？”年轻人手上加了力气，程舒感到火辣过后的舒爽，“也是，来了域外了，以前的事就是个屁。”
程舒这头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开口问这个搓澡的消息。
要不是这个搓澡的，程舒还得把他解决了，程舒应该能打过他，域外乱的不行，杀了他就不用担心消息泄露的问题了，但是应该会给自己要找的人留下不太好的印象；要是这个搓澡的，自己免不了要适应一阵子这个小崽子的风格。
程舒没有受过系统的特务训练——在成为程舒之前，他是搞暗杀的。拿到资料，动手杀人这是他风格。至于资料是怎么来的，他一概不知，更不要提旁敲侧击的打探消息了。
年轻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是带着敷衍的轻率，有两处地方程舒都感受到皮被搓开了，还有几块地方他根本没有搓到，程舒心道，就凭你搓破我两块皮，要是真宰了你也是你活该。
在破损了两块皮和程舒专业知识的匮乏的情况下，程舒决定单刀问情报。
“我…我家里让我…让我投奔咬鹃星的一个熟人…”偷渡客期期艾艾地说，年轻人拍了一下偷渡客的后背示意他翻身“找熟人，别你家的熟人真叫人煮熟了，域外这地方有的时候闹饥荒。”
“让我找一个叫，也的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