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我会尽快传给域内的，”赵也把那些纸拢了拢，“不得不说，你可能是第一个这么深入寻族的活人了。”
“运气好而已，”程舒重新靠回那把硬邦邦的椅子，“你跟我说说你现在的消息，关于寻族和人族的。”
赵也把装着汤姆骨头的证物袋和整理好的纸放在一起，“r区远离域内，寻族有一向神神秘秘的，消息有限，”程舒用一种带着微妙鄙夷的眼神看着赵也，仿佛在谴责他的无能，“啧，不要这么心急，你厉害总不能要求我也厉害，虽然我也挺厉害的。”
程舒强迫自己习惯赵也这个恶心自己的不着调的伪装，赵也贱兮兮地笑了一下“第八战线上驻扎着落日军团，是未来驻守第九战线的主力，前两天有谣言说在r区发现了寻族战舰的大规模残骸，但是你猜怎么了，”赵也停了下来，想看看程舒的表情，但程舒只是盯着他，“没意思，人族的正经侦查兵去看的时候，那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就是从那堆残骸里跑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残骸。”程舒的声线没有起伏，陈述着事实。
赵也料到这个老男人会是这个反应，他舔了舔嘴角，有些冷酷地说“都说了是正经侦查兵了，像我这种域外人士专门去看过，真的是比我脸都干净，”程舒看了一眼赵也的络腮胡子，赵也接着说“域外人的反应速度怎么说也比正经的侦查兵快上一些，何况我还是域外人中的翘楚，这么大个事域外愣是连一片残骸都没看见，只有流言，你想想这后头的水，嗯！”
赵也挑了挑眉，“嘿嘿”笑了两声，他见程舒开始皱眉，浑身舒畅了，刚才被揭开的疤也没那么疼了，“这还不算，”赵也乘胜追击，“落日军团的徐染就知道寻族战舰残骸的事，这女的手里有能人呀，她直接伙同狂龙军团的克里斯汀，两个人做了一票大的，”赵也够了够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咂了下嘴，“两个军团在还没影的第九战线拟建地跟寻族打了一场，寻族折了半个军团在里面，娘的，这两个人打仗是真的狠。”
程舒从自己的包里拽出一瓶酒，赵也毫不掩饰地看了好几眼，程舒开了盖，赵也连忙把自己杯子里的那点水灌进嘴里，“给我来点，下面的话你可能不愿意听，”程舒把程舒那个杯子倒了半满，“因为正经的侦查兵没看见寻族战舰的残骸，军部就给徐染扣上了擅出战线作战的帽子，逼徐染要么认下这个不听调令的罪，要么承认自己手里有没在军部备案的势力，”赵也喝了口酒，“艹，你倒是会享受。”
程舒对着酒瓶子喝了一大口，“域内内斗已久，我有什么不愿意听的，徐染给了什么说法？”
“军部要求徐染返回都城解释，意在夺了落日军团的兵权，徐染硬气得很，直接说自己若是领兵返回，第九战线未来就是中部联盟一家独大，克里斯汀还在那等着呢。”赵也喝了酒，看程舒也顺眼了些，“域内那帮草包气得跳脚，徐染天高皇帝远，齐铮又一向护着自己手下，他们根本动不了军需，据说，为了恶心徐染，那些人说服了盟联，派了一支监察队入驻第八战线。”
程舒把那点酒喝光了，“残骸真的一点没有了？”
赵也喝光杯子里的液体，把杯子冲着程舒，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寻族干的，还是域内人在搞内斗方面基因突变了，总之，一点没有。”
“我会去查查，是不是对德?米勒动手的寻族人干的。”程舒只觉得头痛，自己当杀手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费脑子，“还有别的消息吗？”
“域内跟你有关的就这一个，域外我倒是还有一个你可能用得着的，”赵也瞥了一眼监控，依旧是门可罗雀，“霍屿，你知道吧？”
“那个域外的军火贩子，没见过面。”
“那你可能要和他见一面了，”赵也从那一堆神奇的纸里摸出一张照片，他把照片递给程舒，“这货要来咬鹃星交易一批军火。”
程舒借过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寸头断眉，相貌英挺，眼神透过那张边角有些破损的照片依旧是冰冷的，程舒把照片扣在桌子上，“我见他做什么？”
“你给我喝酒的报酬，云量山的人，不欠人。”
程舒疑惑地看着翘起二郎腿的赵也，“爸爸告诉过你不要着急，容我娓娓道来，我在域外二十年，关于寻族那些模棱两可的传言我知道一些，这位，”赵也点了点被扣在桌子上的照片，“和寻族人做过生意。”
程舒诧异地看了看那张照片，只能看见沾了些污渍的空白。
“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你刚才跟我说寻族是贵族制，我就明白这个谣言的真实性了。”赵也把那张照片拿了起来，指着上面的人说，“这事还是我亲眼所见，寻族人和人族僵持了能有二十年了，中间夹着个域外，寻族也不全是疯子，总归是要打探消息的，域外只认报酬，自然就有做寻族人生意的。”
“几年前我还是佣兵的时候，接过一单押送军火生意，付钱的是这位霍屿，”赵也把照片转向自己，“那时我自由又年轻，啧，美好的岁月。当时他身边跟着一个长得一般的男的，这个男的不常露面，但是，我在他衣服上看见过匕首状的纹饰，”赵也满意地看见程舒的脸色变了变，“我一开始以为是域内那个家族的纹饰，直到你刚才告诉我，那个女贵族还有那个男贵族身上的匕首纹饰，我才想明白那个搭便车的男的，是个寻族贵族。”
“所以你是想让我通过霍屿重新潜入寻族？”程舒真没想到赵也能给他解决这么大一个问题，他看向赵也，赵也把照片塞回纸堆。
“基因引导没让你变聪明呀，小朋友，何止是让你回去，那个男贵族不就是那个和德?米勒一起出来的男的吗？那个小倒霉蛋死之前不是说是夏普家的那个女贵族暗害他吗，这何止是暗害小倒霉蛋，连男贵族都被她算计了，德在他手上出事，米勒家能饶了他？所以你通过他回去，他不但会帮你回去，甚至会给你扫干净尾巴。”
赵也挑了挑下巴，络腮胡子都挡不住他的得意。
“万一，夏普家一伙的，我岂不是羊入虎口？”程舒有些不信任地看着赵也。
“既然夏普家的人这么富有牺牲精神，那你也只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我就自由了。”赵也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要是有更好的办法，就提出来，我是真的民主，”赵也摊摊手，“来吧，宝贝，大胆表达你的创意。”
程舒感到一阵无力，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任务在身，铤而走险也没什么不行的。
“什么时候我去见霍屿。”
赵也一副“你终于从了我的表情”，“12小时后，霍屿会来咬鹃星进行一批能源交易，你走狗屎运，交易方欠我一笔能源，我知道交易时间地点。”
“他欠你款项，为什么会告诉你交易时间地点？”
“因为我要去现场收债，这个龟儿子，不还钱的借口比他的头发都多。”赵也骂骂咧咧的，“当然你不能跟我一起去，赵某要和你划清界限。”
“你的意思是12个小时我要想出来一个本应该殒命的寻族大贵族是怎么出现在域外行星上，并且还意外撞上了一个和寻族大贵族有联系、正在进行交易的域外军火头子？”程舒就知道这小子的每一口糖后面都是陷阱。
“对呀，我一个开澡堂子的你还想让我干什么？”赵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再者，我巴不得你早死，我好早脱生，别让我失望。”
“你再跟我多透露一下你和交易方的事，我才好想办法，因为我的联络人只出了一半的主意！”
“你是真麻烦，”赵也把短刀拔了出来，开始擦拭这把跟了他十五年的刀，“在我还是佣兵的时候，学了门制造能源钮手艺，这不算什么，问题是，我一向富有探索精神，于是我就深入研究了一下，我就搞明白如何回收这个废旧能源钮里的能源，这个活简直就是一个富矿，但是我放荡不羁爱自由，就一直当佣兵，直到我答应爷爷接替他成为联络人。”
“给域内做事太痛苦了，于是我选择用财富麻痹我的痛苦，”赵也吹了吹刀刃，接着擦，“我现在就在做这个生意，交易方欠我一批能源，虽然跟我耍滑头，但是，因为我美名在外，他不敢放肆，只能答应我让我现场收债。”
“美名在外？”
“我是域外数一数二的佣兵，欠我的钱总要有命花才好。”赵也对着光源细细地看着刀刃，“要我说，你们这种用枪的杀手，是无法拥有我们这种用冷兵器艺术家的缜密思维的，一个借口能有多难想？骗过霍屿，那个男贵族自己都要帮你遮掩。”
“他也有可能直接宰了我，艺术家。”程舒冷冷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