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酒儿利用声音判断两名村民从左侧过来,便俯下身子,慢慢移动到右侧。
叶酒儿手反握匕首,将刀柄正对前方。
那两个村民还未发觉,只是在呼哧呼哧地搬着大箱子,箱子非常沉,他们走得极为缓慢。
这时,叶酒儿迅速闪出,将刀柄狠狠砸向背对着自己的毫无防备的村民的脖子,那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大箱子失去平衡,猛地向下砸去,另一人的脚被压住,叶酒儿又是一闪,手捂住那人的嘴,防止他尖叫。
那人无法反抗,痛感让他忘记求救。
刀柄又是一砸,那村民没来得及宣泄痛苦便晕死过去。
叶酒儿将两个人拖到一旁,用几个较大的物件挡住他们的身形,并脱掉他们的上衣和裤子换上。
叶酒儿将头发盘起,带上其中一个村民的帽子,最后从洞壁上抹下一点泥灰,涂在脸颊两旁。
叶酒儿虽然不胖,但又松又垮的脏衣服穿在身上,也显得有几分臃肿,加之她并不化妆,泥抹在脸上显得有些脏,像极了劳作的大阿婶。
叶酒儿现在并不在意美观,她要的就是这种不显眼的效果。
叶酒儿压低帽沿,从门开着的一条缝中看去。
这河道周围不断有人上下进出,那三个加工场所更是没有上锁,这样放松警惕,看来加工场所的地洞是独立没有其他出入口的。
其他村民的家中也没有可以通到这里的路,这样的话,想混进去可能更难。
但叶酒儿并不着急,首要的是等待一个时机,通过观察,她发现做了标记的三个加工处中只有一处有出无进。
这就说明,里面的人数,正在不断的减少。
叶酒儿认定目标,等待周围人少的时候便进去,很快人流变少,但叶酒儿发现了那个老人。
老人依旧是又瘦又矮的模样,胡子花白,佝偻着背,看起来非常不精神。
不过他手上的绷带已经被拆了,看样子是好了大半了。
老人走的很慢,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叶酒儿要去的那扇门上。
叶酒儿察觉不对劲,赶紧缩回来。
她觉得这个老人绝不简单,凭他的心狠手辣,他的谨慎,他的诡异,这些让叶酒儿不敢轻易行动。
叶酒儿躲在门后,希望老人快些离开,可老人一直向她这边走来,经过她躲藏的地洞时,老人提高了音调:“没人在就锁好门,免得有虫子老鼠往里钻。”
说完这句话,老人诡异一笑,将门关上,落锁。
听到锁孔咔的一声,叶酒儿不禁懊恼。
老人果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这门一锁,叶酒儿想进加工处更难了。
但也没办法,叶酒儿只能原路返回。
外面的老人已经走到了加工处,他打开门,对最近的一个男人说道:“去把所有的门上锁,逼他们到上面来。”
男人点头,出门,执行老人的命令。
叶酒儿循着地图所标注的方向,又找了几个储藏室,但怪的是,全部都被上锁了。
叶酒儿啧了一声,这个老人绝对不是善茬!
看来只希望另外两个人别被发现了。
叶酒儿被反锁在这里,只能先潜入村庄内,她走进分岔口的一条分支,顺着往前。
叶酒儿仔细看过地图,地道联通了很多村民的家,但那些不知情的老人,小孩家并未有这样的设施。
但在附近,还是有其他地方设有差不多的地道。
像这样顺着向前,便是离老姚奶奶家最近的地道。
老姚奶奶是叶酒儿现在唯一的可以相信的希望。
地道尽头,是一个隐藏在墙角的土洞,土洞极其狭窄,上面覆盖了一层假草作为掩饰。
叶酒儿翻开草皮,快速钻出,趁着附近没人,她迅速从一个半开着的窗户外闪了进去。
此时的老姚奶奶坐在客厅,细细摆放刚领回来的粮食,计算着能撑多久。
叶酒儿悄咪咪的走过去,低声喊道:“奶奶。”
老姚奶奶回头,一看是叶酒儿,迅速拉着她跑到最里面的房间,愤恨地说:“你这是咋了呀?现在全村人叫嚷着要抓你们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叶酒儿苦涩一笑:“奶奶,我被当成杀人犯。”
老奶奶咬着牙,气的拍脑袋:“我知道你不是!是这些人故意这么说的!我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小畜生心里想的什么!”
叶酒儿有些感动,老姚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反正你现在就躲在我这里,别吭声,别出来,最近他们查的贼严了。”
叶酒儿摇摇头,说道:“奶奶,这个事情有些复杂……”
老姚奶奶握住叶酒儿的手,说到:“我知道村里人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但他们自己弄得火热,从来不跟我们这些老婆子讲的,我现在就是个老不中用的,你也不要出去惹祸,我一个快入土的人了,护不了你。你也知道那些人一急起来是个什么狗样。”
叶酒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门外传来其他人的声音:“老婆子,在不在?快出来。”
老姚奶奶应了一声,压低声音对叶酒儿说道:“快躲进去,别出来。”
叶酒儿点头答应,老姚奶奶这才出门。
门外叫她的是一个同样满脸皱纹的老爷子,他向老奶奶招手:“那边有热闹看,去不去?”
“去!去!你先走,我就来了。”老奶奶搓着手,很快就跟出去了。
叶酒儿并没有乖乖呆在屋里,而是绕着屋后跑了出去,顺着人流的方向,她看到所有人都向仓库前聚集。
仓库?
是丁文去的方向!
叶酒儿的心被吊起了半截,她定睛望去,人群最中心,几个壮汉压着一个少年,果然是丁文!
丁文此时鼻青脸肿,手被粗绳绑起。
他竟然被抓住了!
叶酒儿咬紧下唇,想冲上去,却不得不压下这种欲望。
先前的老人走了过去,向两个壮汉低语几句,又挥手让人群散开。
那两个壮汉脱着无力反抗的丁文向村外走。
叶酒儿想知道两个壮汉会带丁文去哪,去干什么,但她没有办法跟出去。
叶酒儿翻了个身,爬上了一个较高的房子,以开阔的视角望去。
但她的心立刻停止!
两个壮汉带丁文去的方向是水坝!
那里聚集着众多杠鬼,想要啃食一切,撕碎一切的杠鬼!
他们想要让丁文死!
怎么办?怎么办?
叶酒儿急上眉头,这时房屋下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叶酒儿……”
叶酒儿又是一惊,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赵演!
叶酒儿迅速跳下房檐,看到了紧张兮兮的赵演。
赵演警惕地望着四周,说道:“我刚刚潜到那个老头的屋里去了,偷听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叶酒儿现在没有心情听消息,而是担心丁文的状况。
赵演意识到了她的焦急,于是摆了摆手:“别担心,丁文其实很清醒,不会有事的,他有自己的打算。”
叶酒儿将信将疑的点头,带着赵演躲在了老姚奶奶的家里。
赵演开口说道:“那个老头并不是原住民,是第二次迁回时跟过来的一个逃犯,也就是他告诉村民能用鬼树汁进行交易,换取利益。
他带领村民修建了地道,经过几次贸易,村民尝到了甜头,便很信任他,他相当于实际上的村长,财务村长为了捞钱,为这个老人跑腿做交易打下手。”
“那他们平常是去哪里交易的?又是怎样将东西送出去的呢?”叶酒儿问道。
赵演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我就不知道了,也不了解鬼树汁到底加工成了什么,我打听到的只有这些。”
叶酒儿向黑暗里缩了缩身子。
夜晚,如期而至。
老姚奶奶同样接受了赵演,但老姚奶奶还是苦心婆娑的劝说叶酒儿不要惹事。
晚了,老姚奶奶为他们准备了几张小床,继续叮嘱几句才回去睡觉。
叶酒儿睡得十分浅,窗外一些细微的声响就弄醒了她。
叶酒儿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手轻脚移向窗边。
窗外一个身影,却并不令人害怕。
是丁文!
他回来了!
叶酒儿赶紧让他进来,丁文浑身是伤,一坐下便粗粗喘气。
“你没事吧?”叶酒儿问道。
丁文摇头:“我没事,自己稍微上了一点药水。”
叶酒儿看着伤痕累累的丁文,欲言又止。
丁文见了,说:“我是逃出来的,关押我的两个人死了。”
叶酒儿有些疑惑其中的经过,便问。
丁文说到:“他们本来是想把我拖到水坝处,那儿有一个小缺口,尸体向下扔,就像是杠鬼的喂食器。”
听了丁文的诉说,叶酒儿才勉强明白事情的经过。
丁文其实一直在装晕,直到那两个人到了缺口处,他才脱去伪装,挣脱开两人的手迅速后退。
两个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呆住,互相叫嚷道:“快快快,抓住他!”
丁文不慌不忙,举起了藏在身上的抢。
一看到那上了膛的枪,两个村民害怕的举起双手,那发抖的模样万分懦弱。
丁文用尖锐的眼神盯住两个壮汉,道:“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老实点。”
两个壮汉疯狂点头。
丁文保持着举枪的动作,问了几个问题,两人模凌两可做出了回答。
“我问你们,你们把鬼树脂加工成了什么?与谁交易?如何交易?”丁文的问题如连珠炮一样袭击而来。
“这个……”两个村民吞吞吐吐,似乎并不想说。
丁文将枪口逼近,威胁:“快说,不然我开枪了!”
丁文对着地上射了一枪,脚边迸射的火光吓住了两个壮汉,其中一个欲哭无泪,带着哭腔说道:“说……我说……其实……”
没等壮汉说完,从缺口处爬上一只漆黑的手,将壮汉猛地一拉,壮汉就这样被拖入了缺口内。
“噗!!”
杠鬼将拖入缺口处的壮汉肆意啃食,咬破了动脉,鲜血喷涌而出,不过几秒,又一只手将另一名壮汉拖入。
啃食的响声不绝于耳,细碎而恐怖。
丁文看不到缺口处发生的情况,但他咬紧牙关上前查看。
只见一群杠鬼卡在那个缺口处,肆意舔时着残留在水泥墙面的血液。
一米之遥,这些杠鬼明明可以爬上来吃掉下一个食物,但它们只是舔舐回味了一番,用一种品尝食物的眼神望了望面前的丁文,便缓缓退回。
不对劲!
丁文的心仿佛骤停一般,他意识到一些恐怖的事情。
这样一想,一种恐惧感袭来。
丁文反复在山脊线上疯狂跑动,他检查每一处防御口,发现竟有数十处人为破坏的痕迹。
是谁故意这样做?
丁文感觉天晕地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丁文讲述完整个过程,叶酒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行为一定是蓄意为之,有人想毁掉村中的一切!
但此时叶酒儿纠结万分,一边是对他们怀着恶意的村民,另一边是同样觊觎着这一切的杠鬼,总有一刻,所有的屏障都将被冲破。
接下来该怎么走?
丁文深呼一口气,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沉沉地吐出一口呼吸。
“我们没有路可以选了,一切都会被毁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