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呢。”Clemence坐我对面，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我悻悻地闭嘴，对她那句“都什么时候了”感到非常地不以为然。什么什么时候了，不就……不就出了点小状况吗？
我们坐在斯尔敦负二楼的一个小会客室里，我记得当时面试斯尔敦时，第一轮人力资源面试时我就是被安排在这个会客室等着，没想到一年之后再次回到这个房间，会是这么个情形。
我是典型的火象星座，一直都属于那种易燃易爆炸的类型，而且自己从小就意识到这一点。有次听一个大人说，暴性子容易被人利用，因为容易被煽动，不计后果，不分青红皂白。仔细听来也有点道理，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枪子儿，所以平时总会注意让自己别太急躁，凡事悠着点来。可人的本性哪能说改就改，一时没绷住被点着忽然爆发的时候也是有的，比如说这次。
从前厅办公室听了那么个爆炸性消息出来，我一时觉得难以消化。那Fiona到底知不知道Oliver的婚姻状况呢？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她的表现，觉得她应该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否则也不至于刚刚在前台这么失态地哭了出来。一想到这，我才发现她不在前台，听说是去员工餐厅了。我一看，也的确到午饭的时间，于是也下员工餐厅去找Fiona。虽然也做不了什么，但至少能当个她的情绪垃圾桶，陪她一起骂骂Oliver那孙子什么的也算是一种支持和陪伴。
到了员工餐厅，她虽然当时背对着门口站在餐厅的角落里，但前台制服让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形势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我走过去才发现，原来Oliver愣愣地坐在她对面，显得神色很慌张的样子。
这下好了，Fiona把Oliver堵在员工餐厅里让给个说法。不过这么一来，更印证了我的猜测，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被小三的。
可这种情形，我过去掺和好像也不大合适，但就这么走似乎也不太仗义，于是只好在他们边上的卡座坐下，他们看不见我，我还能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我发消息让Clemence中班早点到，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她问都没问原因，就回了个干脆的“行”。
可事实证明，即使她来的比平时上班时间早，但终究还是晚了些。
Fiona就那么站在Oliver面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Oliver大概是被她看毛了，问她原因，她也不说，他让她坐下，她也只是摇头，他说要去工作了，她也站着不动。她像是在让自己罚站，既和自己怄气，也不想让他好过。
我理解她的心情，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屈辱感，既愤怒又委屈的心情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她对Oliver的迷恋像情窦初开的中学生那么惶惑不安，年后这些天，我听了太多她对他们两人未来的憧憬，忽然之间，这一切都坍塌了。
“chooseme，loveme.”这句话是我当年看美剧《实习医生格蕾》时，一直印象深刻的台词。女主角Meredith发现一直以来的男友Derek是有妇之夫后依然无法舍弃他。她放下自尊，楚楚可怜地对男友说：“选我，爱我。”用这种乞求一般的口吻，挽留心爱的人。虽然显得很没志气，但是又有几个人真正能为爱放下自尊？所以当时还很是为此感动了一阵子。
“王八蛋。”Fiona在那一个人憋了半天，忽然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几个字。很明显，北京大妞Fiona可不是那种能屈能伸的人。
Oliver显然比我更没想到她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大，噌地一下站了起来，Fiona失去了原本居高临下的优势，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很快又定住了。
“你发什么神经？没教养。”Oliver又心虚又嫌恶地瞥了眼Fiona，作势要离开。Fiona马上往他那个方向跨了一步，想和他理论，但又觉得众目睽睽地怕丢人，又急又气，满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在旁边看得窝火极了，气得头皮直发麻，强忍着没发作。
“你就是个骗子。”Fiona带着哭腔控诉，还不敢太大声，抽抽搭搭地。
Oliver算是完全清楚Fiona找他闹的原因了，他看她情绪激动，一触即发，生怕刺激到她，不敢多说什么，敷衍说等下班再和她解释。Fiona哪还顾得了上下班，她原本就是一条筋的人，这几乎是她人生中遇到的最严重的事，现在她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解释——为什么要骗她？！
Oliver见哄不住她，想强行从她侧面出去，仿佛冲出这个墙角后，所有的尴尬事情就都化解了。Fiona虽然个子高，但真论力气大小哪能和Oliver这种壮汉比，被他用手肘一推，整个人就朝墙那边撞过去。她穿着窄裙工服，原本就行动不便，踉跄了两步，虽然稳住没摔倒，但鞋却绊掉了一只，极为狼狈。配上她那梨花带雨的表情，显得凄惨透了。
我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发生，只觉得胸中一直压抑的那股恶气轰地一下炸到了头顶，哪里还坐得住。这时Oliver想都没想要转头去看一眼Fiona，就急匆匆地想往餐厅门的那边开溜。我看他马上要路过我的位置，条件反射一般将手里一直握着没喝的那杯热咖啡“啪”地一下全泼他脸上。
或许是因为咖啡还有点热度烫着他了，又或许因为忽然被泼咖啡吓了他一大跳，他大吼一声，怒瞪着我。我已经被气得找不着北，见他还这么盛气凌人，把咖啡杯也顺势往他脸上甩。他头一歪一下闪开，冲过来伸手抓我。我原本就靠墙坐，躲无可躲，压根也没想要躲。我都硬着头皮准备挨Oliver那么一下子，只见Fiona从一旁“哇”地一声向他侧面扑了过去，Oliver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整个餐厅都喧哗起来，好几个围过来，有的人扶Oliver，有的人凑到Fiona身边，总之，一瞬间我们三个就分别被团团围住，我大脑后台还没冷静下来呢，就被带到了这个不到5平米的会客室。我刚冷静了那么一点点，Clemence就坐到了我面前，带着那副拿我没招的无奈表情。
“你们可真行。”她又叹了口气。
“哎呀，这不是一时冲动吗，你要是知道啥事儿肯定也不能干看着。”我忍不住辩白道。
“什么事儿啊到底，至于吗？都奔三的人了，还学人打架。”
“没打架，我就是……”
“你就是差点把人给毁容了。”她把我的话接了下去。
“不会吧？！”毁容可事情闹大了，那杯咖啡不该那么烫啊，我起码晾了个三五分钟的。
Clemence还是那副表情坐着不搭话，把我给急的。
“要不……”我犹豫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说：“我和他道个歉。”我说完嘿嘿笑了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好像也不占理。
“现在还不知道呢，他在人力那投诉你，我一会打听打听情况。”
“Fiona呢？”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她呀，一听说Oliver跑人力去投诉，她也跟后面进去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哦。”我见Clemence表情凝重，好像情况不太妙，不由得跟着内心也忐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