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个三个小时过去后,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空荡荡的街上,光线逐渐明亮起来。熬了一个通宵的吴忌眼窝凹陷,眼球红肿,但依然执着地目视着垃圾房。这时,一辆垃圾车从不远处徐徐驶来,吴忌猛然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五点了。
垃圾车?绑匪会假扮成回收垃圾的环卫工人吗?不排除这个可能。这时,老常的对讲机响了。
“吴忌,有垃圾车。”声音来自安欣彤。
“我知道。”吴忌立刻又呼叫了孔翔森,“大家注意,密切关注这辆垃圾车,特别是车上的两个环卫工人。”同时吴忌拍醒了老常他们。
老常骤然睁开眼的第一句就是“绑匪来了”?
吴忌朝窗外努了努嘴:“垃圾车来收垃圾了。”
“垃圾车?他们该不会是绑匪吧?”老常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我得赶快通知其他人!”
“我已经通知了。”
“他们下来了!”于晨从虚拟监控屏幕上看到两个衣着蓝色制服、戴着蓝色帽子的年轻人跳下了垃圾车。
“仔细看他们从垃圾房里拿的垃圾。”吴忌提醒道。
“明白!”
他们真的是绑匪吗?如果是绑匪,这智商也……
吴忌狐疑地看着两人从垃圾房里一袋一袋搬运垃圾袋,有些垃圾袋破了,他们还得那铲子来铲,这可不是一个体面的活,还挺消耗体力。从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俩人的面部表情,两人均皱着眉头,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可以想象在这种大热天垃圾释放出来的气味有多么酸腐难闻,于晨和冯旭尧隔着屏幕都不禁蹙起了眉毛。
然而二十分钟后,垃圾房内的垃圾见底,却根本没有看到那三个装钱的防水麻袋。
“怎么回事?”于晨惊诧道,揉了揉眼睛,“我应该没看漏啊!三袋钱哪去了?常队,吴忌,小冯,你们看到钱了吗?”
“没……”老常的“有”字还在嘴里没出来,吴忌已经一把拉开车门,跳将下去,风一般地冲向了垃圾房。老常见状,急忙跟了上去,然后是于晨,不过于晨跳车之前对冯旭尧说了一句“你待在车里看监控”。
见吴忌冲了出来,其他盯梢的警察纷纷也从车里跳下,将垃圾房包围了起来。
“不许动!警察!”安欣彤拔枪指着两个环卫工人,“举起手来,站到墙角!”不仅仅是安欣彤,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环卫工人就是绑匪,所以纷纷掏出手枪警告。
这阵仗吓得两个环卫工人顿时呆若木鸡,出于本能两人立刻举手,但是站到墙角就有点难了,因为他们那双颤抖的腿仿佛钉子般钉在了原地,根本挪不动半步。紧接着,其中一个忽然吓晕了过去,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另一个则莫名痛哭起来。事后,老常带头向这两个环卫工人道歉,但他们身上的心理阴影恐怕需要很久才能祛除。
吴忌将好不容易装上车的垃圾袋又一一翻到了地上,逐个检查。结果徒劳一场,三个装钱的袋子真的不翼而飞了。
“见鬼了!”于晨一手摸头,震惊地盯着一地的垃圾袋,此刻臭味的侵袭已经远远抵不过心中的惊讶了。大家面面相觑,都被这离奇的事搞得纳闷不已。
“难道他们真的会隐身?”许久,老常幽幽地问出这么一句。
“不可能!科技还没有发达到能让两个活生生的人隐身!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有鬼!”突然,吴忌大步走向垃圾房可回收口的房内,忍着巨臭蹲下身查看起了它的底板。三秒后,他猝然拿起环卫工人用过的铲子狠狠朝底板中间戳去,戳了没几下,再轻轻一掀,一块圆形的底板被撬了出来,大家纷纷围上前来查看,结果赫然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通往下水道的窨井盖!
吴忌又快步走到垃圾房外面,低着头在地上巡视了一遍,“于晨,搭把手。”于晨立刻走到吴忌旁,“帮我一起来推一下这个垃圾房。”
“我也来!”安欣彤也跟着出力,然后是孔翔森,赵伟和李楠也想帮忙,但已经没有站脚的空间了。于是在四人合力之下,垃圾房被推离了距原来的地方约一米左右。
“事实很明显了。”吴忌站在窨井盖旁,“谜底解开了。绑匪移动过这个垃圾房,看地面上的痕迹,这个垃圾房原本应该就在这个位置,窨井盖在它的右边,露在外面。但他们将垃圾房挪了出来,覆盖住了这个窨井盖,然后事先将可回收垃圾房的底板锯出一个窨井盖大小的圆孔,最后就等我们来扔钱。”
如此简单的把戏,却把一帮警察侦探耍得团团转!绑匪早就拿着钱逃之夭夭了,他们却熬了整整一个晚上,吴忌更是一滴水一口粮都未进,一分钟瞌睡都没打。
“妈的!我们被耍了!”于晨怒不可遏地大叫。
他妈的!活该!吴忌暗自责备,他早该料到的!从绑匪提前说出这个交易地点开始他就应该料到的!但他却疏忽了,他还以为绑匪有意挑衅警方,他还以为绑匪会胆大到拿着烟雾弹和枪装备齐全地来取钱,就像他们明目张胆地进协和医院实施放火绑架。但这群绑匪非常聪明,他们高调地劫人,低调地拿钱。每一步都走得出乎意料!
“现在该怎么办?”老常慌了,如今钱没了,人也没抓到,他忽然觉得自己晚节不保。
“没有别的办法,立刻下去取证调查。”吴忌仿佛回到了六年前还是警察的时候,莫名地一股斗志在胸中熊熊燃烧,那是愤怒引发的火焰,他不是气绑匪,而是气自己,他气自己的疏忽大意,气自己的愚蠢无能。“于晨,通知崔勇,调一支技术队的人来取证,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欣彤,你把方圆一千米之内的天眼监控全部调出来,从昨晚八点开始到凌晨十二点之间,任何有可疑行迹的人都抓来审问;小孔,你带几个人去周围的居民区打听打听,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这几天在这个垃圾房周围鬼鬼祟祟地转悠;小赵、阿楠,你们继续去打听绑匪那辆失窃的货车,还有去道上打听打听最近谁发大财了。我敢肯定,这两个绑匪绝对是职业选手!”
“好!”“明白!”“知道了!”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听命了吴忌的调遣。待到老常回过神的时候,手下人已经四下散开忙活去了。“吴忌,你说他们会按照约定把人质送回来吗?职业选手应该比业余的要有信誉吧?”
“绑匪的信誉啊?”吴忌嗤之以鼻道,“这跟职业不职业没多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