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家车缓缓地开着,车厢拥挤而且空气浑浊。站在他用双臂围成的保护圈里,苏乐乐越发的心虚,还带着七分压抑地窒息。
其实她刚才只是随便的上了一辆公交车,打算下一站就下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跟着后面的上来。错愕地听着车内报哪一站到了下一站哪,她欲哭无泪的想说:“这完全是与回家南辕北辙的路线,再坐下去就到了大学城了。”
“你确实你没坐错车?”方远译淡定的提醒她,“什么时候这个城市的富人区搬到大学城附近呢,是我去国外几年?”
“额,没有”
“是去看我的朋友,她在这附近。马上到了,你不用在送我了。”苏乐乐“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一双狡黠的眼睛炯炯有神。心里却嘀咕着:“真是要死了,去哪找个朋友住在这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嗯”方远译看着苏乐乐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眼神又探究的好几秒,才点头。
这般耍小聪明的她,他早都发现,只是不想说破。就像回到那些年,她每次不想写作业的时候就会找很多的借口来躲,最习惯的动作就是爱瞪着狡黠的眼睛,一副“你奈我如何”的样子。
下站走了两步后,苏乐乐蓦地停下脚步,像感应到什么的转过身来,略微诧异的视线对上了方远译:“你怎么还跟着我?”话还没完,手里就被突然塞进了那束满天星“花还没拿。”
“哦。”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发,然后说:“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忘了,我走了。”
方远译却一下子的拉住她的手腕,顺势搂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肩膀,轻声说:“安静呆一会儿。”
苏乐乐顿住,反应过来他的动作后,几分气恼的拨开他的手,抬头望着他说:“方远译,你到底想干嘛。”
“不是的,其实??”方远译想解释,可苏乐乐自顾自的往前走,在毫无预兆的撞见不远处的一幕场景后,瞬间明白了他的举动是为了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残忍而已。
熟悉的车牌,熟悉的男人侧影在一旁开车门。旁边陌生的女子笑颜如花,趁男子开车门的瞬间,飞快的吻上他的脸颊,然后步伐轻快地上了副驾驶。
再然后,那个顿住苏乐乐呼吸的两个人,绝尘而去。
一阵静穆。良久,苏乐乐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的眸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担忧,以及燃烧着丝毫没有压制的愤怒。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双眼通红的蹲了下来,蜷在一块。
方远译看着她的模样,心中越发的疼惜,却无从安慰起,他想说:“你现在还认为他是你的幸福吗?”但他只是静静的陪着她,把蹲在地上的她拉起,借肩膀给她依靠。
其实,他一直在原地。苏乐乐,若是你回来,我敞开怀抱,若是你借过,我不作你的世界,只做你的肩膀。
靠在方远译肩上的她,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突然的冲动,想真心的问问他:为什么你不能洒脱放弃我,为什么要爱我,可是话还没出口的时候却已经夭折,因为她深知,她于他,就像林子越于她,爱而不能,最痛。
“乐乐???”方远译知道她难受,忍不住的出声。
苏乐乐按了按眼睛,抬起头,声音有些低:“我没事。”她轻柔地说,顿了顿地补充:“我们都看错了,子越哥现在在外地出差呢,这世界长得像的人很多,不稀奇。”她说的时候,语气云淡风轻,方远译却知道她心里不像表面这样平静,她从来就是爱把委屈放在心里的人。
方远译皱眉,自言自语道:“你怎样说就怎样吧”他看向苏乐乐的时候,苏乐乐已经转身走到马路边,准备拦出租车走,他大声叫住她,喊她的名字,“苏乐乐,你何必自欺欺人。”
“我没有。”她最擅长的是否认,可是所有的伪装都被一声近乎禁忌的开口撕碎。
“苏乐乐???”又是叫她的名字,不过却是那个最不可能的人,林子越的呼唤。
这三个最简单最频繁出现的字,传到苏乐乐的耳朵里,她忽然有种悲伤不能自已的无措,轻轻咬着唇瓣,修长的手指紧成拳头,却因为太过用力的原因而微微的发抖。她仿佛用尽余生的勇气,才缓缓转过头来,“怎么可以,真的是你???”
她牙齿打颤,语句断续,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就是那个代替我的小丫头吗?前些天的温柔,是不是你报复我的另一个手段而已。”
她拼命地控制着说话的情绪,效果很失败。林子越看着她,正想开口说的时候就差点被方远译的一个拳头抡到,旁边跟着林子越的小女生很莫名其妙的看着方远译的举动,急忙跑来阻拦,愤愤的反击:“你们都是什么人啊,一言不合的就上手,在这样,我报警了。”
医生的职业要求最多是理智冷静,可现在的方远译冷静不了,他高兴:“警察来了最好,看到底是抓小三还是原配?”
“林子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妻子的?如果你照顾不好她,就不要怪我不道德的抢回来。”男人的宣战。
一头雾水的杨雅雪不相信地望着林子越,语气慌乱的求证:“子越哥哥,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吗?你什么时候有妻子的。”
林子越招手,示意雅雪先听话的呆在一边。他没有精力理会方远译和她,只想和苏乐乐解释,就怕小妻子误会。
走到她跟前,他很认真的开口:“我提前出差回来没和你说,是我的问题,但你我和雅雪两人的问题,我其实可以解释???”
她冲林子越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无力,“好了,我现在不想听,我要马上离开这里。”说话,就疯一般的跑向公交站,胡乱上了一班马上出发的公交,没有回头。她的行为把他剩下其实后面的解释,硬生生中断喉咙眼。
投币的一瞬间,她心里一片失落,眼睛终于藏不住的流下几滴眼泪。
林子越,不是我想怀疑你,而是你真的能够让我去信任吗?
当你说谎和真话是一个样子时,太愚笨的我是很难分清那句真实那句虚假的,
那最后到底是我不放过你,还是你不放过我呢?
心还是钝钝的疼,苏乐乐费力地用右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滴,跌跌撞撞地走在最后排的位置。幸好,这车人少,没多少人察觉她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