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娘要继续发表自己的威胁演讲之时,她的四面八方突然冒出来不少黑衣人,纷纷拔剑,朝她而来,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说好的藏在二楼雅间的呢!不按套路来啊!
也罢,是自己判断失误了,本来以为这些人不是什么狠角色,只会动动嘴皮子,从而忽视了周围环境,这才让他们有机可乘。花娘看了看下方平民之中拿着凶器离她很远的自己人,不禁在心里默默流泪。
她除了会当老鸨,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啊!
四周的黑衣人破风而来,无数的剑刃只对准了花娘一人,又快又狠。
这怕不是要把她刺成筛子!花娘快速闪躲,连忙大步下台,其中一剑眼看就要刺中,花娘却蓦地身影一歪,倒在地上,脚踝弯曲成一种诡异的形状,却是硬生生的让这一剑刺空了。
一颗光滑圆润的石子在地上轱辘轱辘转,停在了黑衣人的脚边。
之后便窜出一人,身穿黑底红边的袍子,手执软剑与那些黑衣人交手,给足了花娘逃跑的时间。
“抱歉抱歉,没控制好力度。”黑袍交手之间还不忘调笑花娘,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在各个包围之中显得游刃有余。“花娘对刚才摔倒的姿势可还满意?!”
本来已经爬起来准备离开这里的花娘听到这句话,怒瞪了他一眼,然后麻溜的逃了。
没控制住力度?!信了你的邪,老娘不要面子的吗?!算了。还是保命重要,美女报仇,十年不晚!
再说观众席之中,花娘派去的人全都投身于这次乱斗之中,已经没有人去控制这些没见过这种血腥暴力场面的平民了,这其中自然也有那些闹事的。
不管是一楼的观众,还是二楼的贵宾,都是该跑的跑,该逃的逃,却是没有一个人死在合欢楼,更是显得这些黑衣人之精炼强干,有着唯一的目标。跟之前那些闹事的人相比,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花娘全身蜷缩在一楼的楼梯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照方才的情况来看,黑衣人的目标只是她,但最近风头大燥的明明就是琴枝嘛。
花娘心疼地抱住自己,想她已至花信年华,却还要经历这些,她都要未老先衰了。
花娘感慨完之后也会时不时探出头,了解一下战况,好随时转移阵地。
平民的离开反而为他们拓宽了打斗的空地,没错,就是空地,那些个占地方的桌椅板凳已经不复存在,不是变成烂木头,就是化为齑粉,一点空间都不占。
躲在暗处的花娘忍不住一阵肉疼,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突然,花娘嘴角一僵,只见她的眼眸里倒映出不断变大的手执冷剑的黑衣人。黑衣人两眼之间的那颗小痣格外醒目。
从事发之时,就有一双眼睛一直注意着花娘,看她陷入险境时,心一直揪在一起,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手。
这是出于对黑衣人的畏惧,但最后还好有人出现救了她。
这次就见那黑衣人直直地刺向花娘的藏身之处,她的手下都在外面与其他黑衣人周旋,根本来不及救她。一直躲在三楼柱子后面的简鹿终于忍不下去了。
曾经简兔惨死在他面前,这已经成了他后悔一生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拥有像妹妹一样能容纳万米阳光的眼睛死在他面前。
知道了自己的选择之后,心里倒是舒畅了许多,不管会不会被发现,大不了老子再逃一次!
简鹿悄悄扯下悬挂在走廊外侧的红色纱幔,手指微微用力,只听见红纱发出撕裂的声音。
简鹿用一半红纱将自己的头缠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暴露在空气中,另一半向它注入些许内力,甩向袭击花娘的黑衣人。
一个膀大臂粗的汉子头上偏偏缠了喜庆的红色纱幔,让整个人看起来颇具喜感。
给自己稍加做了伪装之后,便立马翻身上栏,一跃而下。早被他扔下去的红纱被黑衣人数十剑破开,内力消散于空中。而破开的红纱此时已纷纷扬扬的在空中飘荡,从红纱碎片完全一致这一点来看,就知道此人剑术之精。
花娘懵逼的看着本来要对自己动手的黑衣人,突然就把剑对准天空,耍剑耍得之行云流水,“唰唰唰”几声,竟然还可以从其中窥出一丝火花,然后就有破碎的红纱。再然后就是天上又跳下来一个用红纱裹面的真汉子,赤手空拳对阵有凶器的黑衣人。
花娘瞧着大厅里黑衣人死得差不多了,也就不急着躲躲藏藏,她细细看着这个“从天而降”救了自己的男人。
那么,是二楼,还是……三楼!花娘凝了凝神,越发觉得此人形迹可疑。
与简鹿对打的黑衣人在余光中看见自己人已经折损不少,而目标人物竟分毫未伤,看着眼前实力强大的男子,黑衣人死气沉沉的眸子眯了眯。
他已经没有耐心在这里继续折腾下去,兄弟们已经撑不下去了。
黑衣人随后在交手的过程中挽了个剑花,做了一个虚招,等到简鹿出手抵挡的时候,他猛地将手中的剑一扔,直插花娘心口。
简鹿反应过来时,伸手阻拦却也只能抓住空气。
一声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花娘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绝美的容颜因着脸上鼓起的泡囊有些扭曲,脸上大大的微笑也有些维持不下去,裸露在外的皮肤隐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着。
“死之前能救你一次,也是极好的吧。”
这人一身红衣,脚踩一池红血,脸上有着露齿的笑容,不是魅惑的笑,不是讨好的笑,是她真心的笑。
可花娘觉得她从未如此讨厌过这种笑,这么令人窒息,这么令人绝望。
从外面进来的风将挂于装饰用的红色纱幔吹的四散开来,再不见其他颜色。
花娘从未觉得眼前的红色如此刺眼,像是要把她的眼睛灼伤。
琴枝说完,便应声而倒,倒在了她自己的血泊之中。
花娘一瘸一瘸地走近,就这样无声的看着地上长眠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黑衣人早在失手的那一刻就撤退了,留下来的只有那把插入红色的冷剑。
简鹿看着那从前会发光的眼睛渐渐地消失光彩,渐渐地蓄满泪水,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花娘默默擦掉了还残留在脸上的泪水,“付零,楼主呢?”声音携带浓重的鼻音。
被点到名的付零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是追……喏,来了。”
花娘看向走进大厅的黑袍男子,理智的问道:“为什么她的蛊虫被唤醒了?”
“因为她,背叛了合欢楼。”同样是在郊外听见的清冷声线。“花娘,你这次,眼拙了。”说完便掉头离开,没有一丝停留。
一身黑袍的付零连忙跟上自己主子,走之前轻轻拍了拍花娘的肩,以示安慰。
简鹿默默扯下自己头上的红纱,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心疼地看着她,心思乱成了一锅粥。
“原来是你,你也走吧,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你。”花娘的面容显得云淡风轻。
“你……”没事儿吧?
“我又没出什么事儿,但还是要谢谢你,总归是救了我一命啊。”
“她……”简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出口安慰。
“这是她该得的。好了,走吧走吧……”
简鹿在合欢楼关上门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花娘眼睛里重新掉落的晶莹。
他想,他应该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