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是一个多月。
今天是新纪历9013年5月12日（转化为年日月纪时），据星象师预报，今天的日长4小时，夜长35小时，天候为白天夏气候转春气候，夜间秋气候，这里的气候和它的昼夜长短一样莫名其妙，而事实上接下来的一周都会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天气。
不得不说这个天气其实并不算差，又恰好碰上漫长的黑夜，适合绝大部分惧光物种出行活动，甚至算得上是极好的天气，巫院的领导们都是明白人，便趁此机会提前举办它一年一度的运动会——院间法术交流会。
消息一出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普热便是这愁家中的一员——他可真要把头都愁掉了。
作为一个导师，他是极不称职的，教导乔治没两天他就灵光一闪有了新的想法，立了新的课题后他致力于新的法术研发，以至于对乔治的教导渐渐心不在焉，后来干脆将大部分教学工作交给呼巨。
呼巨是个正统的战斗巫师，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乔治没学会法术研发，在战斗上倒是有了一等一的技艺。
但是他们法术拓展又不参与法术交流会的擂台赛——虽然因为参与自由会有很多法术拓展专业的学生报名战斗在擂台站桩施法——光会战斗没有用啊！
要不……不参加？
这是个好主意，对普热无害，但乔治会因此失去一部分学分。普热到底还是觉得自己不应当擅自为学生做主，便叫来了乔治叫他与他面对面坐下了。
尬聊。
——你觉得交流会怎么样？
——挺好。
——但是我没有教你多少东西。
——没关系，我有自学。
——学院对交流会的关注度很高，你长得出众，又在中型群体里有很大的名声，如果输了会被取笑。
——我无所谓。
这厮压根听不到他话里的疯狂暗示，普热深吸一口气：“你是铁了心要参与是吧？”
“嗯。”
“好吧。”他颓然弯了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你要参加，我也不会拦着你。”
“今年巫院的教学制度更改很大，包括交流会也添加了一个环节。”普热用通讯给乔治发送了一个文件，“你既然要参加，这些都是你要了解的。”
乔治打开看了一眼，是完完整整的教学制度修改方案，细细密密的小字，几百页的内容，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看完。
“能和我简单讲讲吗？”
“就是加了个自由狩猎的环节。”普热简洁道。
真是有够简洁的。
乔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皱起眉：“没了？”
“没了。”
“原因呢？规则细节呢？评定标准呢？”他垂眸，阴影下化作金色的眼瞳注视着普热的双眼。
普热目光躲闪。
“没看。”过了许久他才假装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像是组织过了语言，“我归纳给你的必然会有主观上的修改，还是你亲自去看原稿更能够深入了解其中的规则。”
乔治面上的神色有些失望，默默打开了文件，顺着目录一路找下去。
好在这修改方案制定时没太反人类，新增的环节的说明就放在交流会修改方案的最前面，用亮色的颜色标注了，其中蕴含的简单的法术手段能够让其中的重点很容易被记忆。
自由狩猎这个环节的内容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叫学生在狩猎场里自由狩猎的活动。这个活动并不是今年新有的，在百年前，一战的时期也有过这样的环节，狩猎对象是魔物乃至其他智慧物种，主要目的是锻炼学生的战斗能力。
学生认为现在是和平年代，不爱去学习战斗，但巫院怕是不这么认为。
但现在各块片区没有战争的趋势，因为三战而建立的种族联盟也依旧稳定地维护着各个种族种群的关系，内乱战争的可能很小，何况战争结束没多久的时日里不管是那个种族都无力再发起一场连巫院都要重视的战争——
又是像灵龙那样的个别情况吗？
普热大概率是一问三不知的，不过看到规则后和他一样疑问的人肯定不少。乔治无意识地皱了几下眉，用通讯要打开学院的网络。
“自由狩猎这个环节另有隐情吗？”普热注意到他的眉头，在这时候出人意料地会察言观色。
乔治点头，打开了学院的交流网，里面倒不是空空如也，最新的内容出去标红的官方宣告，其余的的发表时间全部都在几年前。
“学院网里你是问不到什么东西的，他们都不在那里。”普热道，“我带你进节点意念网。”
进入节点意念网的方式就是以法术节点为核心，将意念触探入意念网。这个过程很快，也不难，乔治很快就进入其中，他下意识地就要去寻找他的目标，星河一般的意念网中庞大的信息一下子全部向他涌来。
“在心里拒绝。”普热到底还是受过了规培，知道学生进入时会下意识地去触动其中的信息。
乔治照做，那些信息海潮般一下子退了回去。
“带着你的目标去聆听。”
乔治学得很快，也便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意念网中的信息很难用单一的文本或图片信息来表述，它更像是一种思维。
这一段信息我们姑且称它为帖子。
楼主是个导师，毕竟像普热这样直接把原始文件给学生看的导师还是少数。帖子很热，因为是意念网，思考的速度比书写快得多，帖子在他看到的几秒里内容长度以指数增长的方式光速延长到原先的不知道多少倍。
乔治有些茫然，只能先去看楼主的话。
弗雷特?白奥乐之（楼主）：突然增加全员必须参与的自由狩猎环节，学校在发什么神经，研究类的学生怎么办，用头打吗？还是又有哪个种族想被灭族，引起了巫院的注意？
库多尼亚：你的学生是条龙吧？你慌个麂皮。
哈摩尼尔思：一看就知道是没仔细看教案。
弗雷特?白奥乐之：？
林克斯大图?斯迪欧：白奥乐之，问问你的学生最近的必修课里学了什么。
达辟古列勒勒：学生的课程表里全部都有基础战斗教学，我是负责教学的，学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战斗方式。
弗雷特?白奥乐之：多谢。
耶卢奥闰炬：莫名其妙的战斗方式？
达辟古列勒勒：对，我看不懂。而且，战斗巫师也有学这门课。
安瑟徒哲?脍丝辰：会不会是又出现了灵龙这样的“入侵”物种？所以要研发新的战斗方式。
耶卢奥闰炬：有道理。
牙普：最近边境确实有不明生物出没的新闻，脍丝辰的想法不无道理。
安普路库坦桑尼亚：巫院这个反应，我有点慌。
安普路库坦桑尼亚：我们才和平了十几年。
乔治没有再看下去，他也有点慌。他看看普热，两人的心情都没表现在脸上。普热抬起手拍打乔治的肩膀，见他不准备再看了，便教导他离开了节点意念网。
冷静了一会儿，乔治继续看自由狩猎的规则。
规则很简单：不提供物资，在境林的外围生存三天，食物依靠狩猎，不得自相残杀。可组队。
境林的含义就是字面意思，边境的森林。早年那里是个危险混乱的地方，但在二战后就已经被全部摸透，归为安全区。境林外围的魔物总体势力偏弱，只要不是傻子，巫龄的一个月的战斗巫师就能够在里面活得滋润。事实上因为安全而且美丽，那里早就成为旅游观光景点。
在旅游观光景点自由狩猎？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乔治继续往下看。
评分标准是生存时间。
三天而已，大部分种族不吃不喝都可以熬那么久，这考验不了生存能力，打起来恐怕所有人的分数都会是满分。
这意味着在境林的三天里必然会碰上打杀，而且会打不过。不过就算打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受伤和死亡，这并不是真正的战场，自然会有导师在周围保护。
他想起来帖子里看到的那句“边境有不明生物出没”，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普热坐在他的旁边刷着意念网，意识沉浸于其中，表情呆滞。乔治斜着眼瞅了他一会儿，见他半边眼皮皱着，抬起手掀了一下普热的那片眼皮子。
普热一下子惊醒了，揉着眼睛往乔治的方向看，乔治把头别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认真翻看着投影出来的教案。
“你当我傻啊？”普热嘀咕了一句，回去了意念网。
……
交流会在12日的下午举行了开幕式，在之后的三天里欣赏了擂台赛上花样百出的法术拓展学员的站桩法术和魔药学学员一天百次的大当量爆炸后，巫院的师生们终于迎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自由狩猎。
学生比赛的同时众多导师在境林和巫院之间搭起了连接的法术传送桥，学生被检查完随身携带的物品之后分批送入。在普热摇手帕的憨憨送别仪式中，乔治心有余悸地站上去，七彩的头发飘浮起来；他在一股升力的推送下成为万千抛物线中最靓的一条。
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