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能为沈瑛背叛师门，如今为他再背叛你身后人，如何？”
“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他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青凝视他，良久道：“沈瑛被三界作为交换，修习《深渊秘籍》，如今应该快到达栖霞寺封印。”
话未落，眼前人影已经飞出，裴青毫不意外的半拖蒋师兄冲进山门。
将将踏入山门边沿时，余光瞥见攻击袭来，他一把推走蒋师兄，反抽利刃，迎接上去。
承平泽第一反应冲进山门，完成师门任务，或者查清阮铭到底想做什么。然而脚尖一转，跑去帮裴青挡住攻击：
“走！！！”
阮铭神色疯狂，冷笑一声：“谁都别想走。”
像是在发泄什么，不再顾及言已与三人的同门之情。
多年来承受的痛苦、远离人群的孤独、被算计被怀疑的失望、深爱之人的遭遇。
种种情感堆积在胸腔，并无限放大。
眼前世界，不知从什么时候失去光明。
'恶'气如同有生命一般，围住三人，隐藏其中的灵气更是让三人难以招架。
裴青下意识遥望山门，脱口而出：“难道我猜错了？！”怎么可能不是大师兄？！
“啊嚏”
言已抖着身子，把最后一颗珠子拨上去。
九种光芒，有序亮起，最终汇聚在天机阁上方，山门缓缓关闭，连带着内部的建筑也在消失。
大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泥土块掉落下来，接着诡异消失。已经死亡的植物不会发出任何声音，随着变化而消失。
那一刻，天机阁土地下方，仿佛有深渊巨口，将天机阁吞下，只留下一片空空的平地。
蒋师兄无力的闭上双眼，他已经、支撑不住了。
裴青抱着他，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上方缓慢消失的光芒，或者说......预言。
承平泽一人挡住攻击，连吐槽裴青的时间都没有，瞬间显出原型。
隐藏妖族身份的印记掉落，火红的焰鸟出现在原地。
一道夹杂着'恶'气的火焰喷向阮铭。
一人一鸟展开激烈战斗。
裴青尽可能温柔的把蒋师兄放在天机阁原本应当存在的地方，抓了把土放在他手心。
深深凝视这片土地最后一眼，他跳上承平泽身上，大喊：“飞回去，快！！”
承平泽身体一僵，他完全没想到裴青看到他的原型，居然接受得这么快，还是说他（裴青）早就猜到了？
很快，他恢复过来，展翅凌空飞回，不要命的飞回安全营地，甚至燃烧生命以加快速度。
因为裴青说：“越快越好。我要撑不住了。”
阮铭冷眼看他们离开，并没有追击，回头望了眼言已的方向，转身飞向栖霞寺。
一时，天机阁山地中，只有一名身上叠加许多负面状态（debuff）的言已，坐在地上，没有形象的颤抖。
又冷又热，又疼又痒，又困又失眠，各种状态叠加，她的脑海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字：
草（一种植物）
这个字如同刷屏一般，在脑海来回滚动，仿佛那样能减轻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赤心鸟焦急的在她身上跳上跳下，偶尔憋出一小团洁白气团，从她的右手手腕输入。
—
另一边，承平泽载着裴青以惨烈的方式降落在安全营地中。
裴青第一时间离开，飞奔到天机阁长老及以上驻扎地。
如他所料，平时至少有一人的地方，空无一人。
他慌乱又努力稳住的在里面翻找能帮助记忆的东西。
一边找，一边试图刻下所见的事物，可他越想越记不住。
他大声呼喊：
“掌门！长老！掌门——掌门———掌门—————”
然而，没人应他。
—
邱枫一行人从迷野仙踪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弟子拿着树枝在地面上图画。
还没开口，对方便扑了过来。表情略显狰狞。
他眉头一跳，忍住躲开的想法，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扑上来，然后安慰似的轻拍他的背部。
裴青靠在掌门怀里，冷静良久才平复下来，他说：“掌门……我看到……预言了，就在天机阁门口，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天机阁建筑物全部消失了，原地只剩下平地，什么都没有。”
说到后面，他已经稳定下来，站直身子，眼神带着迷茫，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内容。
邱枫沉吟片刻，拍拍他的肩膀，道：“放轻松，已经到这个地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差的了。我们进去好好说。”
走进帐篷，邱枫给他倒了杯热茶，茶是陈茶，青阳山的明心茶——醒神定心。
裴青抿口茶，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说出，最后简要说了些他的想法。
“我只记得其中有'不'字，类似于否定，我看到的情绪非常震惊，以至于让承平泽燃烧生命回来；但…也有可能是我想惩罚他，因为他妖族卧底的身份。掌门，各位长老，我现在脑子很乱，关于那时候的记忆都是错乱的，呼——，请您们仔细辨别。
最后就是，掌门，我觉得大师兄可以回来了。”
邱枫摩挲着杯沿，没有说话。良久在长老们的凝视中，开口问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题：“你觉得一个人能拯救所有人吗？”
可裴青却是秒懂，他已经明白掌门的意思，或者说之前便隐隐有猜测：对掌门来说，言已或者说是大师兄是特殊的；他（掌门）并不想让大师兄回来，甚至希望他可以早日离开这里。
大师兄像是掌门的一种寄托，可能是梦想，可能是曾经，以至于难以割舍，难以拒绝。
“掌门，灾难面前，任何一点微末力量，都不可少。”
“唉”邱枫发出一声叹息，他说：“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不要太劳累。”
“是，掌门。”
裴青没有继续说下去，恭敬离开。
走到帐篷时，他听到掌门说：“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生物能在迷野仙踪生存。”
他顿了顿，弯身拱手，离开这里。
“掌门”刑长老刚开口，便感受到一股说不出什么感觉，但让他难以说下去的目光。
顺着那道目光，他看到总是半阖眼眸，闷不做声的太上长老，正看着他。
眼神看上去没有任何含义，可其中的份量，让他闭上嘴巴。
邱枫看着太上长老，说着只有两人明白的话：“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这样吗？”
太上长老收回目光，再次半阖眼眸，低沉沧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决定权在你手上。”
'决定权在我手上？'
邱枫的目光落在不知名处，某种想法坚定下来。
坐在帐篷的几位长老，碍于太上长老的存在，没有开口。他们既年轻，又不是掌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可直觉告诉他们，这很重要。
'恶'气积聚，天色又暗了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