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楚睿渊一脸愕然,紧接着急声道:
“此事绝非我夫妇所为!孟右校尉,你要相信我们!”
孟怀信摆了摆手,“非是不相信,而是何一川与你们昨日才交过手,今日便死了。你们有这个嫌疑,我们必须查清楚。
还请你二人安排人接手家中事务,随我回去一趟。放心,只是问话而已。”
听孟怀信这般说,楚睿渊略略镇定,出去与陆思雨说了此事,又安排人继续准备婚礼事宜,这才与陈穆清三人离开。
马车之中,陈穆清和郎亦寒与楚睿渊夫妇分坐车厢两边。
陈穆清说着一些安抚的话,余光看到后面那辆马车上的巡检已经下车,身着便服在楚家附近与人交谈。
马车驶入巡检所,一直到了花厅院外才停了下来。
五人走进花厅院,陆思雨由郎亦寒陪着在西厢房的小厅内等待,楚睿渊则随着孟怀信二人进入了东厢房里间。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内中的物品很简单,只有一张桌案,一个立柜,三张椅子。
在陈穆清眼中,整张桌案都散发着灵光,立柜则是内部有数团灵光散发。
孟怀信从立柜中取出数件物品,让楚睿渊坐到桌案另一边的椅子上,自己和陈穆清坐到对面的两张椅子上。
当孟怀信将手按在桌案上后,陈穆清看到桌案顿时灵光大盛,一股充满压迫力的气氛顿时生成。
专用于审讯的法器,这里是审讯室……陈穆清正襟危坐,看着孟怀信催动桌案上的法器,然后从姓名等问题开始,一件一件的询问楚睿渊。
楚睿渊不敢隐瞒,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
待得问完后,孟怀信看了眼桌案上的法器,点头道:“好了,楚先生可以离开了,接下来是尊夫人。陈下军士,你去换郎中军士进来。”
陈穆清起身带楚睿渊出去,发现他神情十分紧张,显然刚才承受了不小的压力,而这压力很大一部分来自那张桌案法器。
带着楚睿渊进了西厢房小厅,陈穆清将孟怀信的命令告知郎亦寒,由她带着陆思雨进入了东厢房审讯室。
陈穆清陪着楚睿渊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着,过了会郎亦寒便带着同样神情紧张的陆思雨回来了。
孟怀信没有下达让楚睿渊夫妇离去的命令,陈穆清和郎亦寒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聊着,两人偶尔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尴尬。
强行找话题实在令人难受。
直到一个巡检脚步匆匆的赶到花厅院,送来了一份文书后,这样的尴尬氛围才终于结束。
孟怀信走进西厢房小厅,向楚睿渊夫妇点了点头,“二位可以离开了,继续筹办婚礼吧!方才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听到孟怀信这般说,楚睿渊夫妇连道不敢,一阵寒暄过后,被送出了巡检所。
返回花厅院后,孟怀信对五人说道:“从对二人的询问,以及巡检的调查来看,楚睿渊夫妇没有嫌疑。
何一川的居住地和死亡地点都在氐土镇之外,自有其他部门负责调查,我们最多是协助调查楚睿渊夫妇。
接下来的调查与我们关系不大。”
此事告一段落,孟怀信和柯奋翼出去进行下午的巡视,陈穆清四人则坐镇巡检所。
傍晚时分,陈穆清告别了众人,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夜色渐深,卧房中的陈穆清躺在床上似已入睡,枕边放着装有画卷的锦囊。
画中世界,竹屋内。
“嗯,等天工院的人把新弩做好,会比较接近这个样子。”
陈穆清将观想出来的突击步枪拿在手中,飞快的拆装弹匣,拉动枪栓,做出了射击的姿态。
“这可是大杀器,普通人很容易就能学会如何使用,足以对修道人产生威胁。
我估计就算是庚境修道人,若是被这种兵器击中,也会受创不浅。这会进一步拉近普通人和修道人的实力差距。”
说得兴起,陈穆清继续观想,一把把枪械出现在竹屋内,种类虽然繁多,但却都拥有着相似的独特美感。
将这些枪械都展示了一遍后,陈穆清展开双手,好似在推开一扇窗,又好似在打开一幅画卷。。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普通人能用,修道人自然也能用。
随着修道人对这种新兵器逐渐熟悉,各种躲避、抵挡方法都会被研究出来。
但修道人的体魄更强大,同样的兵器在他们手中发挥的威力更大。
癸境、壬境的修道人借助这种兵器,很有可能完成越级挑战。
这是在打破现有的秩序。”
说到这里,陈穆清得意的笑了起来。
“等他们完善了这种新兵器,我再提出其他概念。
让大周国实力更上层楼的同时,也让普通人和低阶修道人掌握的力量更加强大,让他们可以对高阶修道人形成一定的威慑。
这是一种观念和方法,不仅可以用在军事方面,还可以用在民生方面。
而这样的发展趋势,符合大周皇太女李悦诗的观念,必然会获得她的支持和推广。
最终,一种新的秩序将会形成。
新秩序之下,普通人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舒适。”
看着清念的背影,陈穆清笑着挑了挑眉,就差将“快点夸我”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阿清,”一直安静倾听的清念终于开口,“你不是这一方世界的人。”
陈穆清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接着变得更加灿烂。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清念轻笑摇头。
“你看待事物的态度,你‘偶尔’冒出来的奇思妙想,你经常使用的怪异词汇,都和这个世界不一样。
我对这方世界了解虽然不深,但多少都了解一点皮毛。可在与你的交流中,我还是听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言论。
而且这些言论并不是零散的,而是有着完整的体系,是相互关联的。
这样的言论不是一个人可以创造总结出来的,而是一方世界长久的积淀才会成形。
你已经表现的如此明显了,我岂能看不出来。
而且我感觉,你是故意暴露的。”
“不是故意暴露,是我不想在你面前掩饰。”陈穆清笑着摇了摇头,“但因为最开始时没有告诉你,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明,就只能这样放任自然了,期望你能自己发现。”
“你还是那么古怪,明明可以直接说,非要绕这么一个圈子。”
清念笑得双肩微抖,好不容易止住笑,话锋却忽然一转,语气变得郑重。
“阿清,你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但今后行事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不是所有人能够接受改变,有些人会因为改变而失去现有的权力和利益,他们会全力打压做出改变的人,以保住自己现有的一切。”
听清念说的郑重,陈穆清收敛了笑容,说道:
“多谢清念提醒,我会注意的。
新旧利益集团的交锋自然是残酷的,所幸这种交锋在大周国已经度过了白热化阶段,现在是新生利益集团占据上风。
而且大周国的新生利益集团是以皇太女李悦诗为首,李悦诗依靠手中战力强悍的军队崛起,然后依靠推行新政,聚集了无数人站到了她那一边。
这些人除了新兴的新军人阶层,还有因新政而打破桎楛得以升迁的底层官吏,因新政而获得财富的工商,因新政而越发轻松的农民,因新政而进入官学接触到修炼的年轻学子……
这是一股很庞大的力量,他们有着各自的需求,在李悦诗的带领下,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而我只是稍微推动了一下,让车轮更快了一点点。
放心,我可是很怕死的!
我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个国度,虽然有一定的认同感,但还没有高到甘心奉献的地步。
我只会帮助他们前进的更快一些,碾碎前方的障碍,然后躲在他们后面,行走在平坦大道上。”
清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种级别的交锋,再谨慎也不为过。
用你的话来说,新生的利益集团方兴未艾,但旧有的利益集团并未彻底死去。
他们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一部分,就算在与新生集团的交锋中落入下风,但他们仍旧有着强大的实力。
除非你真正加入李悦诗的阵营,否则不要太高调,这会被旧有的利益集团针对,从而陷入危险之中。
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很强大。而你只是一个人”
陈穆清心中最后一点得意和骄傲也消失不见,站起身来向着清念躬身一礼。
“多谢清念警示,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因为以前的世界在社会形态上强过这方世界,让我看待这方世界时有些骄傲了,无意中就有些看轻这个世界。
但我忘了这个世界也有自己的长处,那就是个体力量是没有上限的。
那些掌握权力的人,全都拥有着强大的修为,真惹恼了那些人,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想要将想法付诸实践,还是要自身实力够强才行,我该多学学那位皇太女的手段。
清念果然是我良师益友!”
清念身影转眼淡去,直到陈穆清起身才重新浮现。
“你也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从你这里同样学到很多。
跟我讲讲你的世界吧!以前都是一知半解,可是让我好奇的很!”
听到清念这般说,陈穆清不由露出笑容,观想出一个蔚蓝色的球体。
“我的世界是一颗星球,那是一个有好有坏,有善良也有邪恶,非常复杂的地方。星球之外有着更广阔的世界。
那个星球上有许多平凡之人,也有许多拥有大智慧的人。
按照那些智者的推衍,我所来的大世界很可能起源于一百五十亿年前,那个时候一片混沌,所有的一切都聚集为很小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