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离笙站了起来,周默猛的一个机灵,蓄势待发,准备迎战。
谁知顾离笙只是扫了一眼晕死过去的男人,便径自朝门外走去,离开了牢房。
就这么走了?那她怎么办?
噗~的一声,是刀子入肉的声音。
一切来的太快,周默瞳孔猛的一缩。
她看到一白走到门口时,背对着中年男人,手上匕首往后一掷,正中男人心脏,门一关,整间牢房又陷入昏暗中。
男人被一刀毙命,血液顺着他的伤口涌出,溅了一地,一时间满屋子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她自是知道这个男人必死,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把她跟个死人关在一起?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可就算她在怎么胆大,跟个死人关一起,怎么都觉得别扭!
不过看来她现在暂时是安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这可是夏天,如果时间长了,尸体会腐烂发臭,想到那个味道,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周默一阵作呕,她不敢在往下想了。
抬头看到那张椅子还在,嗨~坐地上干嘛,这不有椅子吗,她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将那椅子搬的离尸体远一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往后一仰,眯着眼睛,翘起二郎腿,这椅子不错,挺舒服的。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刚推门进来的红樱看到这一幕,有点哭笑不得,这女人胆也忒肥了点,亏得她刚才还问她怕不怕!胆大的人很多,可这种胆大到不拿自个当外人的,她是头一回见。
“周姑娘当真是叫人意外,红樱佩服,对了,姑娘可是大夫?”
看到红樱手里拿着她的绣花布包,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将布包接过,直接忽略了红樱的问题,“你们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打算放我走?”
看周默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红樱也不气恼。
“姑娘可真幸运,擅闯小竹林,对主子用毒,冒犯主子,主子居然不杀你。”
不杀她竟然还是因为幸运了?恐怕另有原因吧?
停了一下,红樱继续说道:“主子说你虽胆大妄为,但处变不惊,也算是个妙人,可惜你来路不明。”红樱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挺喜欢周姑娘你这种性格的,可惜...”可惜主子没有留你,我们就不能做朋友,这话红樱没有说出口。
听红樱这话的意思,顾离笙是要放了她,周默笑了,她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个月牙。
“红樱,替我给顾离笙带个话,”周默边说边在布包摸来摸去,确定有没有少东西,东西都在,她才幽幽说道:“你家主子眼光不错,顾离笙,嗯他不仅名字好听,人长得美,还很善良呢。”
说完周默背上布包,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溜烟跑没了影!得赶紧跑啊,万一那个阴晴不定的顾离笙又改主意了呢!
红樱被周默明媚笑颜惊艳到了,她怔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想到周默刚才说的话,麻溜的跑出去找自家主子。
红樱:“一白,为何我说了周姑娘带的话,主子却生气了?”
那不是在夸她家主子吗?在她心里,主子的名字就是好听,主子就是长得美,主子就是善良啊!
一白没好气的白了红樱一眼,这哪里是在夸主子,这明明是在调戏主子,挑衅主子的威严,还顺道夸了自己。
只有红樱这个傻子以为是在夸主子,还颠颠的跑去跟主子说,主子能不生气吗!
周默对小竹林不熟悉,绕了一圈,穿过一个圆形拱门,才看见这宅子的大门,急急忙忙的走出大门,来到外面的竹林。
“周姑娘,我家主子让我来给姑娘带个话。”
一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周默忽然想起一白的罪过她,扬了扬手,她不动声色地朝空气中撒了无色无味的粉末,示意他继续说。
嘴里似乎进了灰,一白咳嗽了一声,面容冷漠的叙述着主子的话,“若是下次再见,定不会放过你”
啥?周默皱了皱眉,这潜台词不就是说,别让我在看见你!跟那什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样的道理?不就是说了句他美吗,至于吗!
见一白马上走远了,周默赶紧喊道:“哎哎哎,等会,这竹林怎么出去?”一白不是来给她带路的!
“主子说了,周姑娘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至于出不出的去,就看姑娘运气了。”
我靠!周默小脸一僵,忍不住内心彪了句脏话,让她看运气!!她刚才小声嘀咕的话,顾离笙是听见了?丫的这个人还真是记仇啊。
这哪里是放她走,这根本就是没打算放她走!换句话说能不能走出竹林,就看自己本事了。
周默苦逼的朝着竹林走去,来的时候不知道这里有阵法,真是靠运气进来的,走的时候知道有阵法,她哪里还敢乱闯。她只得小心翼翼的进了竹林,使尽了洪荒之力,浑身解数,闯过重重机关陷阱,基本上把两世的运气都用光了,才拖着染了血的衣裳走出了这破竹林。
呃~其实她只是左边肩膀中了一箭,伤口并不深,箭她已经拔了,拔箭的时候溅的衣裳都是血,显得整个人血迹斑斑的!非常狼狈。简单包扎了一下,周默出了这竹林。
不算大的一片竹林,周默磨蹭了半天才出来,确定没人跟着她,摸着肩膀的伤,周默在内心将顾离笙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最后周默冲着竹林低吼了一句:“顾离笙是吧!姑奶奶记住你了!”
这时的天已经全黑了。
——
小竹林。
“主子,周姑娘已出了竹林。”
深夜的凉亭里灯火辉煌,每个角落各亮着一盏灯,映照的整个凉亭如同白昼。顾离笙正坐在凉亭的栏杆处,背靠大柱,一只脚踩在栏杆上,另一只脚着地。他手里拿着酒杯,自斟自饮慵懒地喝着小酒。
“哦~她可懂阵法?”
“属下观察过,周姑娘每次触到阵法,都需要琢磨好久才能破阵,不像是个懂阵法的,倒是像...”
一白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回答,“倒是像正在摸索阵法的入门者,但是她每次都能很快摸清阵法的关键!然后...暴力破解阵法机关,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破了阵法。”
顾离笙拇指与中指捏着酒杯,食指轻轻抚摸酒杯边缘。
还真是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顿了一会才听到他淡淡一语。
“红樱,拿七弦琴来。”
“是。”
一白心中疑惑,真的就这么放她走了?耐不住心中疑惑,一白小心翼翼问道:“主子?真就这么放她走了?”
顾离笙抚摸着下巴,把玩着手中小巧玲珑的酒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吟吟的。
“总要信守承诺不是。”
是啊,主子说了若是她能走出这片竹林,便放了她,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这恐怕不是运气的问题了。
“去查查这个周默,我要她全部信息。”
“是。”
见一白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还有话要说,顾离笙面带疑问的看着他,问道:“可是还有事?”
望着自家主子在灯光下喝酒的侧颜,他很纠结,这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作为主子的属下,必须要如实禀告。
咽了下口水,一白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周姑娘临走时轻声嘟囔了一句话,属下听到了,周姑娘说...她记住你了。”
这周姑娘喊了主子的名字,还说自己是姑奶奶,这话一白可不敢学。
这时红樱怀抱着七弦琴走了过来,她把琴慢慢放在桌案上,在地上铺上了软垫。
一白大气不敢出的等自家着主子说话,却一直没有等到,他抬头却发现主子居然很平静,怪了!听了这话主子不气?
“收网,明日我们便启程。”
一白点头应道:“是。”
“哎吆!”一声哎吆痛呼,下一刻一白捂着肚子,急匆匆地朝着茅房方向跑去。
顾离笙嘴角微微勾起,居然是个记仇的夜猫,有趣。
他独自坐在凉亭,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杯往后随便一扔,起身一撩衣摆,盘膝而坐,修长的手指扶上琴弦,没一会凉亭中便传来悠扬的琴声,那琴声似乎是随着主人的心境,竟掺杂着那么一点点愉悦。
——
望月客栈。
周默拖着疲惫的身体,身上穿着血迹斑斑的衣裳进了客栈,这么晚了客栈十分冷清一楼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店小二在慢悠悠的打扫着桌椅。
见周默这副模样回来,店小二眼睛瞪的像铜铃,直挺挺的杵在原地看着她。周默也没空搭理他,径直走上楼梯,推开嫣然的房门,没有人!又推开自己的房门,还是没有人。
然后急匆匆的下楼,抓住店小二的衣领,脸色冰冷,满眼肃杀,语气不善的冲店小二问道:“嫣然呢?嫣然呢?”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明媚阳光。
店小二被抓的一愣,被她冷冽的眼神吓的瞬间惊醒,“客官,有话好好说。”
周默送开店小二的衣领,肃杀之气一收,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只是脸色还是十分难看,“楼上雅字客房的那位姑娘呢?”
店小二见她松开了自己,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被衣领勒的不舒服,咳咳的咳嗽了两声,后退了两步,看她着急的模样,赶紧的说道:“客官是说那位跟你一起住店的姑娘吧。”
“对,就是她,”周默点了点头。
店小二正了正神色,娓娓道来,“昨日下午客官出门找酒楼,却不曾回来,那位姑娘一直等到今个早上,见你还是未归,那姑娘便出门寻你了。”
店小二深深的喘了口气,“不过那位姑娘走的时候给你留了话。”
周默随手丢给店小二,十两银子,“说。”
店小二伸手接过银子,早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随即眉飞眼笑的说道:“多谢客官,那位姑娘说等你回来后,让我告诉你,她如果回不来,去允川等她,她中途会给你留记号。”
周默点了点头,她吩咐小二煮两碗面,在打点水上来,她实在是又累又饿,脑子都不好使了。吃过饭后,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污垢,周默躺在床上,回想着嫣然留给她的话。
不对啊!既然是出去找自己,那又为何会说如果回不来,去允川等她,这话有些蹊跷啊。
想到这周默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难道是碰到什么事或是什么人了?嫣然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她武功这么高,会有她都摆平不了的人?额~是了,像顾离笙这样的,嫣然估计也不是对手。
周默实在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想的头都大了,自言自语道:“算了不管了先睡觉。”
便又躺了回去,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明天嫣然如果还不回来,她就出发去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