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个嬷嬷，冲上来按着沈春妮的脑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按在桌子上。
沈春妮蓦地反应过来。
不好！被诓了！
这些人的阵仗吓到了陆心慈，她白着脸，“林嬷嬷，你干什么！”
林嬷嬷洋洋得意：“二少奶奶安好，太太听闻有人硬闯您的园子，特叫我来提人，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吧。”
她横的不行：“带走！”
那几个嬷嬷个个不是善茬，扭的沈春妮的胳膊生疼，她咬牙，默不作声，想看看这帮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陆心慈哪能叫她们把人带走，冲下来拦。
“什么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要对春妮做什么！”
小甜跟着去拦，结果被林嬷嬷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嘴角立刻冒了血。
林嬷嬷骂道：“不自量力的东西，太太要的人，也是你拦的？”
沈春妮见状，立刻道：“贼婆娘，要找我就冲我一个人来，打别人算什么本事！”
她口气不善，林嬷嬷怒道：“你叫我什么？你个贱蹄子！”
扬手要打，沈春妮丝毫不躲，眯着眼道：“你打我一下试试，我要死不了，废了你这只手！”
那双眼睛锐利的很，林嬷嬷怕了，收了手道：“快带去太太园子！”
陆心慈在后面追：“站住，把话说明白！”
奈何她身子弱，没追几步就要倒，小甜爬起来护着她，肿着脸道：“二少爷不在，我去请二爷！”
柏园内，苏碧柔有点虚，搓着手胆战心惊。
脚步声传来，她第一个奔上去，见果然抓来了，面上一喜，又紧张起来，急忙把大门关上。
沈春妮被林嬷嬷踹了一脚，膝盖砸在地上，痛的龇牙。
这狗婆娘，她非狠狠揍她一顿不可。
一抬头，撞见个熟脸。
“呵！”她笑一声，跪的笔直，笑盈盈的。
“呦，大少爷您出来了呀？”
下初雪了，季宗敬“刑满释放”了。
季宗敬在吃点心，关了他两个多月，人瘦了一大圈，眼底乌青。
更不像好人了。
他嚼着点心，突然抄起手边的茶杯，用力泼向沈春妮。
劈头盖脸的茶水，不至于烫伤吧，也把脸面浇红了。
“狗杂种，还你的！”
狗杂种？拐着弯儿的骂少爷呢！
沈春妮忍着怒火，把脸上的茶叶水擦干，看见苏碧柔，又行了个礼。
“太太好。”
苏碧柔胆小，季宗敬出来就要处置沈春妮，邱玉兰又说这会儿彦哥儿不在，季宗凛不在，连姚思春都不在，是最好的时候。
她禁不住撺掇，又对沈春妮的确是有点意见，就随了他们夫妇。
这会儿见到沈春妮，突然响起季宗彦的话。
“母亲是忘了我的脾气了吗？”
她打怵，不自然的虚了，冲沈春妮急道：“好什么好，我不好！你在彦哥儿身边一天我就不好一天，你，你快点离开他，这辈子不准在他身边晃悠！”
原来是想把她从少爷身边赶走啊！
沈春妮有点谱了，恭敬道：“太太，我跟少爷是签了卖身契的，少爷是我的主子，除非他不要我了，否则我只能呆在他身边。”
邱玉兰闻言，立刻道：“婆母看到了吧！这丫头就是想扒着彦哥儿不放，就是看上了咱们季家的家世，我早说过她心眼子多着呢！”
苏碧柔又慌又怒：“我不管你是不是签了卖身契，一会儿我就把你发卖了，你愿意做谁家的丫头就做谁家的丫头，唯独彦哥儿不行！”
唔，要把她转卖给别人呀！
沈春妮啧啧嘴，这么简单？
正想着，后背挨了一闷棍，沈春妮直接趴在地上，血气涌到了嗓子眼。
季宗敬起身，一脚踩在她手上，用力碾了碾。
“发卖别家岂不是便宜了你！”
他恨的咬牙切齿：“老三害我被关了两个多月，他不在，我不得那你开刀，从你身上讨点什么呀！”
那脚越踩越使劲，沈春妮痛的额角冒汗，咬着牙不出声，季宗敬看着她一脸的兴奋，松了脚，叫人把沈春妮往院子里拖。
院子中间放了一口水缸，半人高，十二月天，水上结了一层薄冰。
沈春妮被两个嬷嬷扭着过去，邱玉兰上前道：“把她身上的厚衣服扒了！”
嬷嬷动手去脱，沈春妮一见情势不妙，立刻反抗着往外跑。
季宗敬算准她不安分，叫了家丁看着，那些人举着棍子上去，专敲她的小腿。
用的寸劲儿，一下下去，沈春妮腿就麻了。
她小腿本就受过伤……
两个嬷嬷粗鲁的去扒她的衣服，沈春妮拼命反抗，抓着一个嬷嬷的头发往水缸上撞。
咣！
嬷嬷大叫，捂着脑袋躺在地上。
沈春妮踩她的脸，踩的她嗷嗷叫唤，拔了她头发上的木头钗，朝着她的肩膀就扎下去。
“啊！！”
嬷嬷叫的撕心裂肺，沈春妮抓着领口照量那帮家丁。
“别为难我，放我走，大家都没事！”
季家家丁没见过这么野的丫头，连身经百战的嬷嬷都撂倒了，迟疑着不敢动。
邱玉兰急了，冲上去亲自动手。
“你个小贱人，还反了天了！”
她拔了珠钗上去，沈春妮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扭，邱玉兰疼的哭，大喊着：“哎呦，相公救我啊，好痛！”
沈春妮没空跟她耗，见季宗敬冲上来，她把邱玉兰推到他身上，转头往外逃。
“抓住她！”
园子里的人一哄而上，人数太多，沈春妮单打独斗，根本不是对手。
她暗骂自己蠢蛋，少爷都不让她住在玉琮公馆，就是怕老宅这帮人抓她，
姚小爷的季夏公馆，她都不知道，来找她的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被人跟踪了！
搞不好，少爷突然去临城，姚小爷回了老宅，都是被人埋了局！
你大爷的！
沈春妮怒视着季宗敬，这个大坏蛋！
稍一分神，她立刻被抓了，人被按在地上，身上五花大绑。
那些人拿她当牲口，捆的死死的，用力的很。
沈春妮龇牙，看来今天这罪，得遭一回了！
家丁抓着她的头发，提到水缸旁，扑通一声往里按。
冷水带着冰碴子灌了沈春妮满脸，呼吸被攫住，冷意席卷周身，一瞬间窒息的感觉太难受，她挣扎，那些人按的更使劲。
足有一分钟，才抓着她的头提起来。
沈春妮拼命的喘，眼前一片晕眩，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事物，结果又被按下去。
季宗敬看的脸上笑意满满，邱玉兰更是亲昵的挽着他。
两人贱人贱一双，季宗敬道：“陪她多玩一会儿，天冷了，多喝点水才好。”
“是！”家丁一边答应，一边更狠的把沈春妮按进水里。
陆心慈这边慌了神，季宗凛远在江城，远水解不了近火。小甜去找二爷，回来带了哭腔。
“少奶奶，二爷去月水庵找厉大夫了，随行的下人得了痢疾，德荣陪着去的！”
陆心慈大惊：“德荣也不在？”
她心里恍然大悟，德荣是三弟放在老宅做看护的心腹，这么巧，公爹身边的人就得了痢疾，这么巧德荣就去护送公爹了。
她暗觉不好，厉声吩咐：“去找一下三弟和姚九爷，如果都不在……”
她想了想，说：“去请我爹来！”
小甜点头，立刻去办。
陆心慈裹了件外套，急急往柏园赶。
路过门口就见有人起了争执。
是玉琮公馆的金祥、金瑞几个，海棠姨太的小厮去给他们报的信儿，连董老都来了，提着斧子，要砍人。
季宗敬留着人守在这里，眼见要打起来了。
陆心慈冲上去，“放他们进来！”
她一声吼，惊了所有人，金瑞看到她，大喊：“二少奶奶，春妮在不在！”
陆心慈点头，脸上带了冷意。
季宗敬的贴身吴魁一见是她，半点也不怵，吊儿郎当走近她道：“二少奶奶乖乖在园子里躺着吧，这儿……”
话音未落，陆心慈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吴魁是混混出身，被打蒙了，怒着一张脸转回头来，骂道：“妈的，你敢打老子！”
他扬手要抽，陆心慈丝毫不躲，声音越发冷：“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季家会放过你，我陆家可不会！”
她到底是世家出来的大小姐，脾气有，胆识更有，不过是被病体拖累了，再加上丈夫从前不得志，便叫人觉得她是个软柿子，不被人放在眼里。
吴魁就是错认了这一点，听到那话本能的一愣，心虚了。
走镖的陆家，家底不如季家，人脉却也是广的，算得上黑白通吃。
吴魁顶了顶腮帮子，放下手，金瑞他们立刻往里冲，吴魁要拦，陆心慈挡住他。
那副表情，跟从前的柔弱判若两人，要把他生剐了。
吴魁脸色铁青，瞪着眼珠子道：“进去又能怎么样，三少不在，谁也救不了那丫头！”
沈春妮被淹的去了半条命，季宗敬正抓着沈春妮的脑袋往水里死命按。
嘴上骂骂咧咧：“老三不是宠你嘛，他人呢！他敢囚禁我，我是季家的大少爷，他敢对我不敬，不长眼的东西，我就叫他手底下的丫头替他赔罪！”
边说边张狂的笑起来，“哈哈哈，你叫啊！叫啊！”
苏碧柔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敬哥儿，可以了……”
“可以什么！一个丫头，死了又能怎么样！婆母别慈悲心泛滥了！”邱玉兰冷斥。
季宗敬大笑着把沈春妮提起来，狼狈的人突然转头，一大口水喷到他脸上。
“啊！”
季宗敬大叫着松了手，沈春妮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憋死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