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曾经，就是活脱脱的教训。
“龙玦，我错了。”墨鼻子一酸，“你说的对，如果我不强大起来，世界上就真的没人能够照顾他们了。”
“明白就好，有时候这类事情的确难取舍，只是得把眼光放远点，看的更远，才能成就更大的事。”九极龙玦叹道，“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全，像这种旮旯角落，一般修武者都不屑来此。”
“而你那个妹妹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仅实力不一般，心智甚至比你都要成熟。”
“钰冰？怎么会？”
“她比那个屠镇的人实力还强，而屠镇的那个人修为的话，至少炼气小成吧。”
炼气小成。
墨瞪大双眼，一阵不可思议的看向九极龙玦。
他虽然知道秦钰冰有修为境界的事情，但是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强到了那种地步，比炼气小成的武者都强。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抽了抽，那是自己现在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
还想着为陈老人报仇，这上去就是送死。
何况要掩盖自己的道体，星辰之力非不得已时是绝对不会用的。
只有两个字在他的脑子里响起。
修炼！
暗下狠心后，墨眼中的坚定之色更甚，自己是该向父亲辞别的时候了。
“先找到父亲。”墨这样想着，朝着秦先常在的山中走去。
狩猎是一门技术，亦是一门艺术。
猎人与猎物斗智斗勇的同时，猎人需要考虑价值所在与己身关系。
相对于有少量魔兽的地方，秦先一般不会去的。
稍有不慎，不但将前功尽弃一无所获，甚至自己也会成了猎物。
赶去的路上，声声嘶吼声从远处传来。
“这声音，是虎的。”墨一下子精神起来，即刻判断，“太靠近村子了，必须除掉，不然会威胁到大家。”
猎人的儿子，自然对野兽的认知较为广。
“一头稍强的野兽也比不了一只魔兽，不如试一试新真气。”
即便是只是刚刚步入武者初级的墨，也有着与武者中级的武者一战之力的能力，毕竟道源真气这极致真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猎杀野兽，墨跟秦先可没少干过，只是这一次是运用真气，心里有一点紧张与激动。
纵身一跃，跳上粗枝，穿梭山林，寻声而去。
就在村外的山里，墨找到了声源。
就见一头四肢健硕，通体棕褐色的虎正与两只普通的灰狼缠斗，撕咬。
虎身上有着很明显的抓痕与咬痕，已有鲜血溢出。
但虎还在不停发动进攻，即便一次又一次受伤的是自己。
墨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再而望了望四周，诧异道:“奇怪了，为什么会无故就打了起来。”
“这两只狼倒是魔兽，可这头虎……”
魔兽拥有强悍的体魄，与人类一样，他们也可以吸纳天地元气进而不断进阶，变得强大。
比如最为弱小，灵智低下的普通魔兽，除了一些本能反应以外基本不会拥有太强的智能，其实力有着相当于人类武者初级至大成的修为，但是，如若是一只一阶魔兽，那便绝对可以与几位武者圆满的武者打成平手，甚至借助强悍的肉身实力，魔兽还会占据上风。
而墨这种刚刚入门的武道实力，即便拥有超越常人几倍的肉身实力，但在一些稍微强大的普通魔兽面前，仍旧是蝼蚁般的存在。
“有意思，先看看。”
墨嘴一勾，玩味一笑，他倒是不在乎谁赢谁输。
一只野兽能与两只魔兽打得平分秋毫，已经很不错了，但说老实话，这应该也是极限了吧？
“墨，你没有从这头虎的身上感受到天地元气的波动吗？”九极龙玦突然插话道，“而且，在面临两只魔兽，这头虎非但没有显现退色，反而是主动发起进攻。”
“也许我猜出来了。”
“一次蜕变，一次浴血的极限之争。”
“你是说，这头虎想变成魔兽？”墨反问道，“有点不太现实，一只野兽怎么也不可能变成魔兽吧，它可不能像魔兽那样吸收天地元气的。”
“笨蛋，那是常人思维。”九极龙玦轻笑一声，“那你就保准它不会有造化，它不会遇到机遇了？”
“莫非……”
“这头虎得到了什么机遇我不清楚，不过从它体内的天地元气波动我也能感受得到，这家伙还真是好运气呢。”
九极龙玦话音方落，只见那头虎咆哮起来，夹杂着痛苦，虎啸声慑得两只魔狼不敢上前，只是龇牙咧嘴，眈眈相向。
又一声虎啸声响起，这一次比起先前带有疯狂之意，誓要将两头魔狼撕成碎片。
“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含这么多的天地元气呢。”
墨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含天地元气的东西，情况无非分两种。
一种即是药材，属于炼丹炼药的东西；还有一种便是一处地方有着浓郁的天地元气，进而影响了生活于此的生灵。
眼下看来是偏于前者，如此癫狂的状态，想来也只有前者说得通。
不知吞了什么蕴含大量天地元气的药材，短时间内无法炼化，才陷入这种境地。
就像武者，天地元气在体内无法炼化为真气并予以排出，就会爆体而亡。
既然是想通过炼化药材的方式蜕变为魔兽，这么一来，就需要一次彻底的释放，将体内多余的天地元气排出。
进行厮杀，极限突破。
“这么一来我倒是有些想法，如果现在能启动九曜星辰体的秘技，这三猎物全收也不是不可以。”
凡在世间叫得出名，排得上号的道体，皆有属于其特有的变化与秘技，这些秘技与一般的大众道体拥有的大众特征不同，其独树一帜和独特的变化通常除了为人所铭记，更是辨别相似道体的依据。
作为天下第二的道体，九曜星辰体自然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秘技。
只可惜，墨太弱，使不出，做不到。
于是墨蹲下，静观树下的一场好戏，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
见两只魔狼与野虎扑杀撕咬，两者皆疲惫放松之际，墨眸光一闪，从树上跳下。
就是这个时候！
墨神色凛然，集中精力，聚于右臂上的真气尽数凝出拳上，隐有银白色光芒夹杂其中，带着一股风啸之声，全力轰出。
“砰！”
“咔吧。”
伴着骨裂声响起，只见墨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其中一只魔狼的头上，那只魔狼眼珠一突，叫唤一声，身子一瘫，倒在地上。
“解决一只，那么接下来便是你了。”墨左右偏了偏头，揉了揉手腕，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另一只魔狼微微笑道。
眸闪寒光，眉间带煞。
“这么快就学会运气，你小子行啊。”九极龙玦笑道。
“就顺着那股感觉，意念动，真气动嘛。”墨一边回道，一边向着已成强弩之末的魔狼慢慢走去。
若在之前要论单打，墨估计想胜任意一只估计都困难，可是现在即便一起上，墨也不会畏惧。
两败俱伤，该出手了。
见墨朝着自己步步紧逼而来，魔狼眼中出现怯色，身子微微颤抖，不过微微镇定后，后肢猛的扒了扒地面，朝着墨刷的一下冲了过来。
只见墨丝毫不防备，待魔狼一跃空中向自己扑来时，他的身上渐渐浮现出淡淡金辉，就在腾空的魔狼显出獠牙利爪将对着墨的身子狠狠扑下时，墨的身形突然消失，只剩下如尘埃般的金辉，从空中落下。
墨陡然消失，让魔狼不禁大惊失色，可却没有给它吃惊的时间，一道如同死神的低语，悄无声息的从它的背后响起。
“你没有任何的机会。”
墨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魔狼的背后，头也不回，臂肘狠狠击在魔狼的的脊骨上。
“嗷呜～”
魔狼哀嚎一声，被墨从空中击落，重重跌落在地上。
落地瞬间，墨偏过身子对着魔狼的头颅就是一拳，又是一声骨裂声响起，魔狼倒在地上身子抽搐了几下，便彻底的失去了生命特征。
“轻松。”
解决完两只魔狼后，墨把目光移向了即将蜕变的野虎。
此时的野虎已然蜷缩在地，脸上的闭目锁眉的神色流露出痛苦。
走近野虎，墨脸上显而易见的冷意微微淡去，他对这只虎起了一丝敬意。
为了变强敢于赌命，这种敢拼的精神值得他起敬。
自己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也终于等来了今天不是么。
“龙玦，我不想杀了它。”墨攥紧拳头，艰难道。
“杀戮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是至于你怎么选择，我支持你。”九极龙玦回应道。
墨感到一惊，九极龙玦就这么同意了？
“怎么，我又不杀戮成性，嗜血如命。”九极龙玦纳闷起来，“道路是你自己来选择的，我只当提个建议，帮助你更快前行的作用，不要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我，遵循你的想法即可。”
墨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墨，别把我当外人，当大人物，我跟你一命相连，只有你强大，才是我愿意看见的，何况你的内心，我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事情，得自己判断。”
九极龙玦的声音渐渐低去，显然是留予墨独自处理的空间。
调动星辰之力，墨双眼底出现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将星辰之力缓缓注入野虎体内，稍稍减轻它的痛苦。
进而利用星辰之力进行沟通。
“此时你灵智有限，我只好用这种方式与你交流，想必你应该明白，从野兽变成魔兽的困难。”墨俯下身子，轻抚野虎的颈脊，“我可以助你减轻痛苦完成蜕变，不过你得答应我，成为魔兽后不许伤害此处的村民。”
感应到墨无恶意的温和力量后，野虎睁开双眼，满带感激的抬头看向少年，丝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本以为自己就要殒命于此，可少年不但没对自己出手，更是助自己完成蜕变。
见状，墨盘膝坐下，顺势运转真气，吸纳野虎体内无法排出而堆积的天地元气，一边使用星辰之力疏通野虎的脉络，帮助野虎从其蜕变。
星辰之力的疏引，使得吞下的药材药性全开，凶猛的冲击着野虎的全身，也是痛的它发出低沉的嘶吼。
“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蕴含如此多的天地元气。”此时的墨更是一阵吃力，自己能操控的星辰之力本就少之又少，加之还要控制在野虎的身体里流动，丝毫不能大意，是使他感到一丝疲乏。
不知多久，即在正日悬空已过半边天，墨体内的星辰之力也随之耗尽，其从中吸纳的天地元气也被自己转化为真气的形式将再次修满丹田，现正是武者中级巅峰的境界。
不过野虎的体内天地元气不再紊乱暴动，开始有条理进行流动。
这就说明，蜕变已经成功。
在墨面前的，是一只崭新的魔兽。
墨对着魔虎一笑，起身正准备离开。
谁知魔虎咬住墨的衣袖，扯了扯。
如今它成为魔兽，灵智提升，已听得懂人语，看懂人事。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墨也不着急，自己此番突破，也需依赖炼化的天地元气，算起来还得多谢谢它。
魔虎对着墨的目光，人性的闪了闪光，还不停的用头磨蹭着墨的手掌，一副讨好的样子。
“不必感谢我，走吧。”
魔虎低吼一声，转身跳入林中，不见了踪迹。
“墨儿。”正当墨望着魔虎消失的方向时，他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猛然转过身，撞见秦先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
只不过这笑意里，带有太多的情感。
欣喜，惊讶，苦涩，无奈，还有种种情感，说不清，道不明。
“父亲，我……”墨看了看那两只魔狼的尸体，不敢对上秦先的目光。
在他的心底只有一个问题，父亲为什么在这里？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秦先怅然看着墨，“武道一路大起大落，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永远当个平凡人。”
“父亲，我想变强大，好保护您和钰冰。”墨急忙回答道。
秦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叹道:“成为强者，成为英雄，想来是每一个少年的梦想吧。”
“父亲小时候，也曾有过这种想法，可惜上天给了我这副不能修炼的身躯。”
“而你，也应该去实现你小时候的梦想了。”
“而且这多年来之不易的机会，也不应该浪费。”
墨感到一震，他突感自己的过去至今的一切想法，一切行为，秦先都知道，都了解。
自己以前的无法修炼，也是意料之中。
一下子，秦先便在墨的眼中充满了神秘感。
这个将自己从小抚养到大的男人，自己的养父，一直都有些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父亲，我想问您几件事。”墨咬了咬下唇，试探道，“您是怎么知道我有拥有真气的？”
“接触久了，原本并无真气流动的地方突然有了气感，自然也就感受得到。”
“何况，还有这两具尸体证明。”
一个老猎人的感应力，以及判断力。
墨继续问道:“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比如您早就知道我会在今天或者未来的某一天能成为武者？”
“虽然你已经成为武者，迈入武道，但是墨儿，比起这个大陆上千千万万的武者，你还太过弱小。”
“有些事情，现在不宜说，也不易说。”秦先眼中闪过惋惜之色，进而是一片哀痛色，“变强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手无缚鸡之力般任人宰割。”
答案证实，猜测正确。
难怪自己拥有绝世的九曜星辰体，这等天赋的出现，背后一般都会有着事情的铺垫。
秦先知道自己的天赋极佳，知道自己自小不能修炼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且的确有些瞒着自己些什么，只是因为自己太弱，现在不想让自己去背负那么多。
墨也明白，现在的自己，不配知道。
而脑中，只有清醒而清晰的四个字。
变强，修炼！
“父亲，今日，我是想找您辞别的。”墨不安的心终于放下，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镇子，被屠了。”
秦先神色动容，叹道:“午时在林中听路人谈过，虽未能亲眼目睹，但也不想亲眼目睹，同时这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如果自身不强大，命运就会肆意玩弄你，今日你见的刀下亡魂是他们，明日，也许就会是我们。”
“离开这个地方，你会见到更广阔的天地，无论那里属不属于你，你只需要知道，这儿的家门，永远为你敞开着，累了，倦了，想回来了，随时都行。”
“父亲！”墨又是一震，泪划脸颊，嘶声叫道，径直跪下。
想必这一天，秦先真的都已经预料到了吧。
那么，今天秦先出现在这里，墨已经能猜到，也是刻意而为。
简单的道别，尽可能避免所谓别离时的涕泗滂沱。
那自己，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墨儿，走吧。”淡淡一句后，秦先转过身去，不再看着墨。
在外人看来是三言两语的解释与辞别，就好像打发一般，无任何感情可言，而在墨看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割舍难取。
秦先是一个不喜欢将自己的喜怒形于色的人，亦是一个不善于言表情感的人，即便是再开心伤心，也都会暗藏在心底。
如今这般，兴许是他实在快忍不住的最后道别。
他常常教导墨要坚强，一个人，不把情感流露于外在才是可怕的，这种人，才能有强者应有的基本素质。
“父亲，墨儿走了，您和钰冰，多保重。”墨无力回答道，隐要抽泣的声音消失，直起身子，跑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感应不到墨的气息后，秦先叹了口气，喃喃道:“大人，墨终究还是如你所言，在最短的时间内成功成为武者，比您预期的还要快上了两年。”
“您将墨托付于我，认我为父，我感激不尽。墨呀，也是一个好孩子，懂事，孝顺，什么事情都为他人着想。”
“把钰冰交给这孩子我也放心了。”
“请保佑墨平安，他一定会是您的骄傲，一定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