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会是怎样子？”风扬站起身来，看向前路，前路漫漫，不知何处是终点，他回头看，不见来路。
“外面，会很精彩！也很悲伤，不过无论精彩和悲伤，都是由自己决定的！你认为外界是怎样，它便是怎样！”云天河沉吟片刻，对风扬说道。
“那你呢？你眼中外面的世界是怎样子的！”
“战场…”云天河沉默了许久，吐出这两个字来。
外界是战场，对手是万族，这是一场持续百万年的博弈，而且，永远不会结束。
云天河笑了笑：“不说那些，你知道这里在外界被冠上怎样的名字吗？”
风扬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不知！我生于此，长与此，未曾有人与我说过！”
“归墟！万物寂灭之地，是世界的反面！”云天河笑着说道。
“世界的反面！”
“天地初开，划分阴阳，天地万物无不是阴阳两面，对于外界的世界而言，天乾地坤，是为阴阳，于整个世界而言，这里，是阴面，而外界是阳面！外界天道与大道共存，而这里仅有归墟大道！”
“未成神者，不可渡！”
“归墟是诸神死亡魂归之地，凡人不可入！”云天河喃喃道！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柳姨说你不过肉体凡胎，未曾入神境，如何进的了这归墟，你在骗我！”
“我不曾欺骗你，未入神境不可入归墟，我不曾成神，可是，我比一般的神灵还要强大！江间吹动的风，与你们而言是风，吹走的江间的灰雾，可与我而言，那风是岁月的力量，岁月如刀，它吹走的，是我的生命！”
“未成神，便抵抗不了岁月的力量，所以，你是燃烧自己的生命，进入这里，为的，是爷爷，也为了那一滴玄冥水！”风扬伸出手，感受着江间吹涌的大风，想感受云天河口中所言，关于岁月的力量。
可他无法感受得到，老人虽然洗去了风扬身上关于归墟的气息，可作为归墟大道代言人的老人认同风扬，便让风扬不会受到归墟大道下岁月的影响！
正如云天河所说的那样，这风，吹走的是岁月，而于风扬而言，吹走的是灰雾和永不停息的风沙。
“你与我不同，也与那些成神者入归墟之地的神魔不同！你见到的，感受到的归墟不过是冰山一角。你认为的江间的凶险，你遭遇过得，都不过是归墟表面的东西！你受归墟大道的保护，同时，归墟的大道，也遮住了你的眼睛！让你无法看见真正的归墟！”
“我来告诉你，这归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你看脚下这片水，对于你来说，这不过是一条无尽的大河，可对于我而言，那是一条充满玄冥水的无尽大泽，可对于府君来说，这是一条时光长河，通往过去，可以让府君从现在，照见过去的每一个时刻！”
“你见那灰雾，是诡异的存在，灰雾中有神魔藏身，却不知灰雾便是岁月的力量，是成神的神魔将自身的身影连同部分本源之力烙印于岁月之中，于是烙印不灭，他们便不死不灭！以另外一种方式继续存活着！你所见的灰雾，是诸神的藏身之所，而于我而言，是大恐怖的存在，一旦被灰雾吞噬，我的寿元便会在顷刻间被灰雾中的神魔吸收，连同血肉，只余下一具枯骨！”
云天河说着，让风扬想起了那些时日里被灰雾吞噬的渡江的生灵，也是如云天河所言这般，被掠夺了生命，化作一具枯骨！
“这不过是那些灰雾中的神魔为了延续生命的一种方法罢了，还有另外一种，便是征战，所谓征战，便是灰雾中的那些神魔为了更久的存活，而选择去窃取其他神魔生存之时间，于是掀开战争”
“它们拼死拼活，便是为了能多活一些时日，对于我而言，它们死后仍能以这种方式生存，无比幸运，而对于府君，对于你而言，这些存在太过卑微了，为了生存，死后仍要继续战斗下去！”
“你张开眼睛，便可以让这些神魔沦为尘土，府君一怒，则可让整个灰雾瞬间湮灭，无论神魔，皆不存！”
“它们为了生存而奋斗，企图死后也可永存于世，可是与你们而言，它们的生死，不过是你和府君，一个张开眼睛，一个愤怒便注定了的！多么悲哀啊！”云天河说着，风扬见着他眼角有一滴泪水流下！
那时候的风扬并不明白这句话真正说的是什么，云天河口中说着的是那些神魔为了生存，其实真正指的是人族为了生存下去的奋斗。而他口中的风扬和府君，则代表着三种人，一种有能力而无作为，另外一种，有能力，有作为，却不知道该怎样做！还有整个人族生死在他们一念之间的漫天神魔！
可希望从不曾偏向他们，他们于夹缝之中生存，所追求的，不过是活下去，可是这样的希望在那两种人无有作为中消失，在那些神魔手中湮灭，他们总不能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地生存！
风扬不懂，全当他说的话指的便是那些在灰雾中挣扎着求生的神魔罢了！
云天河瞥了一眼后者，见风扬无有表情变化，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开口：“而这些，仅仅是我一日一夜间所见所闻，归墟太大了，我见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将来你回来的时候，自会晓得这些！”
风扬应了一声，便见脚下的渡船越来越远，已经不知漂流了多久，最后，他看见这船从大泽之上飞升，越升越高，最后贴近天穹。
他看见有无数条大河之水从天空中倾泻落入无尽的大泽之中。
还有一尊尊神魔自天空中撕裂一个口子进入灰雾，一踏入此处，周身便起了一层灰雾，包裹着它们，在大泽之上不断漂浮着。
那些是死亡了的神魔！
诸神是不过死的，他们不老不死，即便与人争斗，也能重新复活，但总有一些是例外！
可死去的神魔不过活着的神魔的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而且这个数值仅仅是云天河的猜测，还有可能，更小！
这是一个诸神不死的时代，万族兴盛，万物霜天竟自由的时代！而这个时代，终有一日会告终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