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
一说起柳成中学语文组的高老师,不管是学生,家长还是老师都会竖起大拇指说,小高真是老师们的模范呀!我们八班的同学总说自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会遇见小高并做了他的学生。
小身板儿的他
小高虽是我们的老师,但三十多岁的人了却依旧是一副学生模样。自初一摊上我们这48个人来就一直延续了三年。据凯子回忆,开学那天,小高走进我们教室的时候,他还问了句,学长,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小高无奈地笑笑说,非也,我是八班的特别学生。这个笑话一直被说了三年,笑了三年。
站在讲台上的他并没有其他老师那样高大,他也没有如他们一样一开始就跟我们讲“大家都是初中生了,该知道要好好学习”这类教导型的话语。记得他开学的第一句话是,同学们聚集在一起也不容易,而我能一下子和48个人相遇更不容易,所以接下来的三年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珍惜。我们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有些觉得这个老师不符合我们心目中正常的形象,甚至心中还有疑惑他到底能不能胜任我们的班主任。
后来,听别人说,他是柳城足球队的。我想这老师不会只顾着踢足球就把我们都抛一边了吧。
“入戏”最深的他
每次语文课的时候,他总是提前五分钟就来到教室。有时看到我们课间玩得挺疯的,就说了句,课间休息要小心啊,放松是需要的,但也不要太激烈,祖国的花朵要是有点闪失我可担待不起哦。
印象中最深的一次课是我们上《最后一课》的时候,他先声情并茂地给我们朗诵了整篇课文,念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让人感觉到似乎他就是那个小弗朗士,他的祖国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最后念到“法兰西万岁”时,我们都不敢相信这洪亮的声音是从如此瘦弱的身板中发出来的。很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眶里泛着泪花。我知道,他是被这篇小说所打动了。
读完之后,全班沉默了半分钟。我们都在等小高的下一步指示。
“好了,同学们,”小高忽然提高了声音,拍手示意我们集中注意力,“课文我们已经结束了,下面我们也来个情景模拟吧,如果这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
“不要啊!”下面的同学纷纷反对,甚至还有些微抽泣的声音。
“开个玩笑罢了,看来同学们入戏太深啊!”
玩笑过后,我们还是继续上课,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他给我们也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插曲,不能让太多的悲伤笼罩着我们的学习。
欢声笑语的语文课是我们的最爱。
我们的教室“冬暖夏凉”
上学期间,小高每天都是最早来到教室的,即便冬天的早晨也是如此。初三的学业让我们窒息,小高对于我们除了每天埋于题海之外,课间还要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接开水队伍的境况表示深切同情,于是他便从家里带来了一个烧水器。冬天的阳光还没有透过窗户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教室里为我们烧好了一壶开水。
夏天天气太热,小高就给我们弄来了更多的电风扇,别的教室都只是两只吊扇“呼呼”地转,而我们班却在周围加了四个落地扇,每次别班同学一进到我们教室说学校偏心的时候,我们都会骄傲地说:“不,这是因为我们有小高,这都是他的功劳!”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路过小高的办公室,看到他拿着抹布在细心地擦洗着电风扇,我们几个女生调侃地说:“真贤惠啊,你的老婆肯定觉得很幸福!要不要我们来帮你啊?”他抬头笑笑之后说:“你们啊你们,快回去学习去,这些事情由我来做就好,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分明看到了他额头上的汗水往下流,他用衣袖抹干之后便继续擦洗。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小高最关心我们的早餐问题了。初三刚开始那会儿,学业一下子加重了,很多同学都早晨起不来,所以经常没有吃过早餐就来教室上课了。小高得知这个情况后告诉我们早餐可一定要吃,并自那以后每次来教室的时候都会带几份早餐给还未吃的同学。他总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养好了身子才有力气做别的事情。
小傅是班级中家离学校最远的同学,每天骑自行车大概半个小时才会到校,而她的身体素质又不是很好,经常生病请假,小高对她也特别照顾。因为顺路,放学后会经常与她一起回去。有一次早晨,小傅刚到学校不久,突然肚子很痛,是一种说不出的痛,小高先给她泡了包午时茶,让她坐在办公室里休息。半个小时后,小傅的疼痛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厉害,连路都走不动了。小高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忙抱起她下楼放进自己的车里,把她送到了医院。
“急性盲肠炎。”这是医生对小傅的病情给出的论断,“还好及时送医院,手术做得很成功,现在没事了。”
这时,小高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小傅的父母说,“那我先去吃饭了,学习那边没关系我会帮小傅联系补习的,让她安心先把身体养好。”
说完就走了,小高平常瘦小的身体在阳光下的背影突然变得很高大。
小傅是没事了,但小高却经常以此来警告我们,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这一次,我们深切体会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的含义,也感受到小高给予我们的如同父母般的关怀。
他还是个兼职维修工
小高虽是语文老师,但他博闻强识,懂得各方面的知识,教室里的电灯坏了他会自己动手修好,桌椅什么松动了他也会拿来榔头帮我们弄好。那一次晚自习,教室里的一盏日光灯不知为何突然不亮了,正好是小高坐班。于是,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搬着椅上放到了桌子上,自己再爬上去尽量伸长他的手去触碰到灯管。那时候我们有些担心,好多人在下面扶着桌椅。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小高有什么魔力,他稍微动一下灯就亮了。后来电工赶来我们班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在认真地学习还以为是自己被耍了呢。
后来我们笑着对小高说,你以后要是做个兼职还能当维修工呢。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是过来人,知道大家读书不容易啊,我只是能者多劳罢了。看他的年纪和身板也不过是孩子模样,课间与我们的嬉闹也看出他的童心未泯,但他却像是我们的保姆,把我们当成他的孩子们一样悉心呵护。
一晃三年就过去了,小高从家里带来的烧水器坏了,元旦汇演一等奖的奖状也已经贴了三张了。中考就在眼前了,一想到中考之后我们48个人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只有小高会一直留在柳城中学,眼里就会泛起泪花。
开学第一天小高对我们讲的好好珍惜还萦绕在耳畔,他的微笑以及踢球时帅气的模样还停留在脑海。
我想,我们不管到了哪里一定都还会记得柳城中学,记得语文组的小高。
回忆在九(8)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初中年级的称呼从一、二、三变成了七、八、九,而我所在的三八班也就自然地成了九八班。我们是庆幸这样的改革的,因为九八总比三八要来得好听。
因为是小学直升初中,所以班里很多人在开学之前就认识,而我是个外地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他们当中。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还小,只知道成绩好便会受到青睐,而初一第一学期的期中考,我很荣幸地考了全班第一名,平时我也不怎么说话,对于其他同学的难处也及时给予帮助,所以当班主任说我们要换班委的时候,大家都一致选我作为了班长。
从小学开始,我虽然都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但是还从没当过这么大的官儿,我有些手足失措。但我知道这是一项荣耀,便欣然接受了。我是从乡下来的孩子,对于一些城里的习惯还不太熟悉,我只知道按着老师说的办事,比如按时完成作业,比如及时报告班里破坏纪律的行为。
在老师眼里,我依旧是个好学生。有一次班会课上,班主任老黄在总结我们班英语成绩时说了一句话:“你看你们有些人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学的还不如有些刚学不到一年的。”大家都知道,老师这是在批评我们,而我作为后者捡了个被夸赞的便宜。我觉得老师说得也挺对的,心里美滋滋的,但我看到别的同学的表情都不大对。同桌佳宁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收起笑容,也低头沉默了。
“又是你,害得我们被骂!”放学后,同桌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背着书包快步迈出了教室。
“佳宁,你的……”我只是想告诉她,她的裤子后面弄脏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班里同学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于我都是充满了怨恨,像上学期我们对待前任班长一样。但是我自我感觉确实是什么都没做,依旧是按照老师的指示办事。
后来的几天,我做事更加小心了,话也少了,但我在用心观察同学们的状态,在一次上厕所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同学的对话,是班里爱捣蛋的亦和颖。
“你说,班长怎么变成这样了呀!看来她上学期都是装出来的。”
“对呀,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了。”
……
还没有听完,我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掉下来了。原来他们一直觉得我是背叛者,可是作为班长我真的不能包庇他们。我很委屈,但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天,我仍然是早早地来到了学校,但奇怪的是我看到了亦也在。她笑着向我走来,对我说:“亲爱的班长,你能把你的作业借我抄一下吗?”
如果是以前,我会毅然拒绝,但是我想起昨天的事,我想也许我这样做会让她们觉得开心一些,我就同意了。
亦先是一脸惊异地看着我,接着就是拿了我的作业本兴奋地说了声谢谢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我的心情好些了。
这样一次之后便有接二连三地次数,我觉得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于是,我找了老黄把这些情况都告诉她了,最后还说了了一句:“老师,请你不要惩罚她。”
老师笑了笑说:“我不会的,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要知道这样下去你只会害了她。”
黄老师给我分析了抄作业的害处,并且告诉我可以通过另外的途径帮助她们。
又一次早上,亦已经习惯了从我这里拿作业本。但是,这次我没有直接给她,我跟她谈了条件,我说:“你拿去抄可以,但是你要明白为什么这些题目是这些答案。你有不懂的来问我吧。”我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她说好的。
那一天早上,教室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跟亦边讲解着题目边聊天,我知道了她并不是不想学习,而是觉得老师的节奏太快了她跟不上,所以干脆就不听了。后来,其他同学都陆陆续续地来了,今天窗外的阳光似乎也格外灿烂。
之后的日子,颖也加入到我们的队伍当中了。班级里同学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好转。
老师的办法果然有用,只不过她不知道我除了这个之外,对于平时同学们的违纪行为我没有及时汇报,而是先提醒他们下不为例。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老师,恐怕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初一那段时间我们班的班风突然好起来了,她还真的以为大家一下子就都变得安安分分了。不过说也奇怪,自我“包庇”之后,那些爱捣蛋的同学也静了下来,可能是觉得自娱自乐没有意思了吧。
因为这样,同学们对我还是如刚开学时的友好,我连任了两年多的班长,直到毕业。
我记得毕业前拍毕业照的时候亦站在我的左边,而颖站在我的右边。我们相互搭着肩,笑得很灿烂。
从柜子里拿出那张毕业照,上面写着“××届九八班全体合影”。找到自己,看到大家,我又把它放起来了。
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