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找到个机会,可得好好犒劳你。”中年人的笑愈发和善,不过若是眼里没有那些藏不住的锐利,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常牧皮笑肉不笑:“您客气了?”
中年男人听了,没什么表示,只是一边对他笑得和善,同时一边自他唐装口袋拿出一个按钮,平淡的按了下去。
随后,门口进来一个保镖,中年人给他使了个眼神,训练有素的保镖大哥就带着威胁的意味站在了常牧的身后。
常牧掀开眸子,朝他瞥了一眼,随后看向中年男人,克制的勾了下红艳的唇。
“老板,这事干的可有点……”常牧特意留个空隙,随后十分难言的“啧”了一声。
中年人温声笑了,将手里的东西啪的一下盖在黑木桌上。随后将手抽了回去,姿态闲适的坐着。
“两个月前,我的人在缅甸边境和瑙坎手下接触试货时,找的小餐馆包间里被泰国和缅甸警方一起包了饺子。然后造成我底下五间馆子被查,三间被封,人还折进去不少。还得找人去捞。”
“后来,把一些人捞回来了,问话的时候,有人说了一个我还挺惊讶的事。”
中年人说到这开怀笑起来,随后问道:“你猜他们说的什么?”
常牧姿态毫不慌乱,甚至还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问:“他们说了什么?”
中年人笑着瞧他,眼里是没有一点遮掩的怀疑和探究。
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这要是换成一个心理素质不怎么行的人来,早在那种尖锐难熬的怀疑里丢盔弃甲,哭爹喊娘的了。
“说了什么你心里还没点数吗?”中年人笑容里浮出凶意。
同时背后站着的保镖动了手,将他的手腕一拧,锁在后背一推,把人压在木质的桌边。
常牧皱了皱眉,没反抗,倒是抬头看向中年男人,勾唇笑了笑,克制的吐出句话:“我连是哪天都不知道,上哪儿有数啊?”
“老板,我可以理解知道自己这边有内奸得抓住人的迫切心情,但这也不能乱冤枉人啊。”
“今天要是换个人来,没准当场心就寒成了冰碴子。”
中年人面色喜怒不辨,精准的抓住了他话里自信的态度问
“看你这样子是确定自己没被牵涉其中了?”
“中国有句老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似笑非笑。
“况且按您这疑心的程度,很早之前就派人查过我的行踪吧?我有什么好怕的?”常牧虽然被人钳制着,身上那种隐隐的贵气和淡定也丝毫不减。
“那你就不寒心了?”中年人嘴角勾起意思饶有兴趣的笑。
“您知道的,在我投奔您之前是个商人,商人眼里有什么寒心不寒心的。”
“那些都是碍事的东西。”常牧红艳的唇勾出个不屑的笑。
中年人笑了,向保镖做了个手势。
那位保镖大哥立马就放开了人,常牧拉回自己的手臂,第一反应是轻微拍了拍刚刚被人按过的西装外套,然后掀起眼皮,瞧了还站他旁边的人一眼,默默的移开了一步。
保镖大哥:“……”
没想到这位爷在经历刚刚那番常人眼里生与死的交替的恶梦之后,不仅有那个心情表达了对保镖大哥的嫌弃,还对着他老板笑了笑,又不怕死的问:“那您又怎么怀疑到我头上了?”
中年人看着他开口:“黄金货这年头短缺,有些人手里有也不愿意拿出来卖。”
“你还挺容易买到的。”
常牧看着自家老板,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个?”
然后他发现自己在无意之间,好像表达出了老板这疑心病大概明天就会被医院下病危通知书的想法。
立刻满脸真诚的笑着,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老板英明神勇,深谋远虑,果然不是我等能够比拟的。”
那位经历了大半生风浪的中年人忍不住抽了抽面部。
他底下没出什么事儿的时候也在纳闷,常牧这个品种的,到底是有多狗。
不过话说回来,他狗是狗,但是办事能力那方面,也是真的无可挑剔。
中年人抬眼看了下他,慢慢开口:“桌上那东西,既然我拿出来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所以?”常牧收敛了点吊儿郎当的态度。眼尾还带着笑。
“你拿去吧,我不管你用还是不用。”中年人看了眼桌上那些东西,对他挥了挥手说道。
常牧眼角笑意更深:“这多不好意思啊,白粉市价昂贵,这我可要不起。”
说着他指节轻抚下巴,状似考虑了一下,又开口:
“不过嘛,既然是老板的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就迈着修长的腿上前将那些小瓶子清出来揣裤兜里了。
“……”md你装也装的有点志气。
老板对此深感无力,这特么是那个一个人能抢回一批货的猛将吗?
不过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保镖将常牧挑剩了的东西收拾了,抬眸看向常牧,正色道:“下周跟我一起去泰国,看看瑙坎那边要怎么验货。”
常牧不知是听到“泰国”还是“瑙坎”,西装袖口里露出来线条漂亮流畅的腕骨顿了顿,不过那也只是一瞬。
“行啊,不过这得另外加钱。”常牧毫无压力的提条件。
在一旁的收拾完东西准备退出去的保镖经过第n次心理建设,终于接受了常牧对他老板吊儿郎当的态度,他刚刚开始还生怕这姓常的被他喜怒无常的老板一枪给崩了,血溅禾卉不好善后。
中年人见他提条件也不恼,开颜笑起来:“可以,多少钱随你提。”
“那就好说。”常牧眼角漾起笑意,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从禾卉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夏天傍晚里,街道两边的蝉鸣,此起彼伏。偶尔吹来一阵闷热的清风,才得以缓和下人流车流来往的燥热。
常牧坐在车里,夜晚的路灯和赌场那块发光的招牌,透过车窗玻璃,将光线投进车内。
他轮廓线流畅分明的侧脸,一半隐在的黑色里,姿态依旧散漫,可身上就是多了些让人咂摸不出来的东西。
他手里捏着那几个小瓶子,透过透明玻璃的材质,里面的粉末在他指节间白得刺眼。
常牧眉目沉默,在光影流转的黑夜里,眼神落在瓶身,唇线拉直,仿佛一尊没有显露情绪的雕塑。
许久,他抬起眼,看向车窗外,面色不变,手指却在暗里倏然收紧,指节因微微用力而略显苍白。
那玻璃材质很不一般,几个小瓶子在他手里发出沉沉的摩擦声,也没能被捏碎。
车内的人闭了眼,扯了扯嘴角,缓缓放松了手上的动作。
他沉静良久,然后等掀开眸子的时候,眸底仿若风平浪静的海面,深沉得让人无法窥探。
车子引擎声骤然响起,男人开下一小半车窗,线条流畅的侧脸在夜里显得沉肃。
很快,开始缓缓行进的路虎消失在车流和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