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纨从里屋拿出画架和作画工具,就安放在院子里面,画笔蘸饱宝墨,笔端定定地悬在画纸上,迟迟没有下笔。
谷纨突然想起上午赵先生画的那团火焰,令他记忆犹新,他心念一动,便决定画一团火焰!
笔端毫不迟疑的点在画纸上,精神力持续不断从眉心泥丸宫射出,打在画笔上,笔端蘸上的宝墨颜色慢慢变得火红,像火焰一样富有活力,充满炽热的气息。
渐渐的,一团火焰跃然纸上,仔细看,好像能看到焰尾舔舐空气,整团火焰好似活了过来一般,谷纨把头往画纸上方凑去,立即感受到一阵温热的空气袭来。
“比赵先生画的差远了,赵先生画的火焰好像已经燃烧了空气,铄石流金亦不为夸大!
我与先生的差距何其之大,不知今生能否触摸到先生的层次!”谷纨暗暗长叹。赵先生在他们这些学生眼中,是极为向往的存在。
画成,搁笔。
“喝!现!”谷纨轻喝,一道精神力射入画纸。。
陡然,一缕缕淡红色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倒流进画纸中,一团火焰凭空诞生,然而出现的不是一团火焰,而是一团火红的天地元气!
谷纨不论画道修为,还是精神力强度,都不足以将一团具有庞大能量的火焰具现,若不是刚才完全记下了火焰观想法上的火焰图,能不能将具现的火焰的温度达到沸水的程度都未可知呐!
谷纨失望不已,这温度连头发都烧不起来啊!
谷纨将火焰驱散,而那画纸直接报废了,它已经具现过一次,已灵性全矢。
看看天色,天边的云已经变得火烧一般,晚霞的盛景实在百看不厌啊,看得久了,直接令人变得慵懒。
谷纨把画板夹在腋下,而画笔与宝墨拿在左手里,回到房间,那张报废的画纸则被傍晚的微风吹到了院子角落的柴火堆中。
谷纨先是煮好晚饭,之后去洗了个澡,吃完晚饭,谷纨将饭菜放进锅中,以防冷掉,之后便是在院子中站了一会儿桩功。
算算时间,母亲应该也要回来了。
正想着,院门处传来木门扉开启关闭的声音以及几个妇人大声交谈的声音。
“阿恒屋的,你今天打包了什么菜,我包了差不多有半只鸡和半条鱼,还有一些扣肉。”这是母亲的声音。
“嗨,也是和你的一样,能有什么好菜,那些妖兽肉和一些宝药熬的汤我们也见不到啊!客人散席后肯定是被收进房里的!宝家生了个好女儿啊,最后竟嫁入高家,啧啧。”这是一个颇为泼辣的声音,是隔壁的“阿恒屋的”的声音。
“诶,你家灯还亮着呢,你儿子还没睡。”
“……”
……
之后交谈声渐渐远去,谷纨刚刚听到的五个女人的声音到院门外就少了一个,谷纨母亲没有再说话,径直走回家,只有“阿恒屋的”站在自家门口,仍冲着渐渐行远的三个妇人喊着什么,不一会儿便被那家的主人大声叫了回来,“阿恒屋的”骂声阵阵,不甘不愿地回到了家。
“哥哥啊,没睡么,夜已深了。”谷纨母亲刚走进院门便对着谷纨的房间说道。
“没呢,我刚才修炼了一会儿。母亲啊,我跟你说,我已完全记下了观想图,现在修炼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呢!”谷纨自他母亲一进入院门便趿着拖鞋走了出来,对母亲兴奋地说道。
谷纨母亲一听,立即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深深,眼中带着欣慰。
“饭菜都放在锅里,还热乎着呢,快吃吧。”谷纨说道。
谷纨母亲说道:“我打包有高家婚宴上的一些菜,来,再吃一点!”
母亲不容谷纨拒绝,直接从碗柜里拿出两副碗筷放在饭桌上,谷纨想了想,坐了下来,就吃一碗!精神还能再支撑一会儿修炼片刻的观想法,就当消食了。
一碗饭,几块肉,很快就吃完了,谷纨放下碗筷,静静坐着等他母亲吃好,他母亲刚吃完两碗饭,将碗放下,从上身口袋中掏出荷包,谷纨一见他母亲放下碗,一伸手夺过碗便要去洗。
“诶诶诶,我还没吃饱呢,这么急干什么,快去睡吧,去去,明日好早点起床!”谷纨母亲掏出荷包想看看今天的收入,包括画布坊每日一结的工资,还有就是高家婚宴帮工的报酬,一共一银币六十铜币。谷纨母亲心中叹息,当家的,每一样都要精打细算,不能有铺张,更要处处寻觅机会哪怕只能挣到十铜币!
谷纨一怔,以为母亲放下碗筷是吃饱了,没想到竟误会了,谷纨不由得有些羞臊,挠了挠脸。连忙的放下母亲的碗筷,拿着自己的去到厨房外洗干净,便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谷纨继续修炼观想法,直到精神实在支撑不住了,便立即倒在床上,和衣而睡。
……
第二天清晨,公鸡的啼叫,鸟儿欢快的叫声,以及住在附近早起的人的动静吵醒了谷纨,这时他母亲在门外的呼唤声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动作麻利地刷牙洗脸吃早饭,出门往私塾跑去。
快要到私塾时,可以看到很多孩子少年正跑来跑去,门口很拥挤。
谷纨见到柳释挤进人群中,后面跟着几个小厮,帮他拿着作画用的灵笔等物,他的前面有个块头很大的少年推开人群,气势很嚣张,柳释则趾高气扬地走进私塾。私塾里家境富裕的孩子有几个,然而最张扬的却是柳释其人。
没多久,挂在学堂外两棵荔枝树上的大钟被人敲响,赵先生如往常一样按时到来。
赵先生一到,原本有些吵闹的学堂立刻安静下来,学子们目光炙热地看着他,他们从昨天中午回到家后,始终惦念着先生的那个承诺。在他们眼中,赵先生无疑是个神仙中人,家人也多次叮嘱,无论如何,讨得先生欢心,之后定能飞黄腾达!
赵先生站在学堂前方,笑道:“昨天先生承诺的,谁的表现最好,就有一份奖励,这份承诺先生会信守!”
话音刚落,下方的学子们眼中仿佛射出了火焰,目光灼灼。
赵先生待得所有人稍微镇定下来,这才说道:“先生昨晚看了下,有好几个的作品都很完美,然而先生只有一份奖励,因此认真比较了下,昨天表现最好的是......周室执!”说着右手一翻,一支宝光闪烁的灵笔出现在其手上,赵先生笑吟吟道:“上来吧,这是一支一阶中期的灵笔,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最适合的宝物了!”
灵笔的品阶划分为一到九阶,一阶最低,九阶最高。虽然一阶中期,看似很低级,然而价格却不低,起码在十金币起步!
周室执一听,不由一怔,随即狂喜,全身都抖动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站起来,慢慢走向赵先生。赵先生则眼中含笑,周室执走到跟前,双手接过灵笔。握住灵笔的瞬间,周室执的呼吸粗重起来,就算周家是雅子冲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一阶中期的灵笔亦不是轻易负担得起的。
而下方的众人则是羡慕嫉妒等神色皆有,不一而足,其中犹以柳释为最,昨天如此大声势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就算其中有些少年那不讲道理的意气风发,但柳释对自己也是颇有信心,如今奖励却被周室执夺走了,这如何不让他郁闷嫉妒。
“周室执显化的苹果色正有清香,且食之有甜味,其对画皮境已经有了认知,之后定能以画入道!”只要以后没有什么意外,赵先生将会在雅子冲呆一辈子,教导出一个以画入道的学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周室执一听赵先生的夸奖,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一阵得意。
之后仍然是赵先生讲道,学生们认真听着,最后是他们自己尝试画着。
他们带着一些小东西,比如一块石头,一枚铜币,一朵花等,谷纨在来私塾的路上随便摘了一朵花,这朵花比较小,耗费的精神力比较少,勉强够支撑他画完。
这次终于成功显化,谷纨很开心地将那朵花放进桌屉,打算等下拿回家给母亲看看。
有些学生则已经能将一块石头显化成功,石头质地紧密,精神力难以穿透,由此可以看出谷纨与他们的距离。
天赋是天生的,已经不能改变,而资源,谷纨却是很稀缺的,比如观想法,能让人更顺畅观想的香料,甚至雅子冲不能见到的使精神力快速恢复的药液等。
如此,差距越来越大。
失落肯定是有的,但已不能让他绝望,只有全力追赶。
......
中午很快就到了,而且今天正是上学的第十天,明后天能有两天的玩耍时间,是以所有学生十分活泼,外面的钟声响起,都一窝蜂的冲了出去,谷纨落在后面,慢慢悠悠回到家。
回到家后,他自己先吃了午饭,没一会儿,母亲便放工回家了。
等她一回到家,谷纨便把那朵花拿给她看,“母亲,你看,这是我今天画的,已经能成功显化了!”
母亲一听,立即喜笑颜开,摸了摸谷纨的头,“你吃午饭了吗?”
“吃了,母亲你快去吃,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画布坊。”谷纨有些不乐意母亲摸他的头,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被父母揉头发是小孩子的事情。
只要有时间,谷纨都会去画布坊帮母亲。在画布坊,每个工人有两个选择,包工和日工,包工为一天有一个指标,做完了一天的活,便可以自行回家,剩下的就是多做多得,日工就要做到天黑,什么时候天黑,什么时候可以收工。
谷纨母亲在画布坊都是包工,而且画布坊的大部分工人也是包工。她在画布坊做了十年以上,熟能生巧,再加上她的手快,做得多了就能得到更多的酬劳,自然选择这样。
谷纨在八岁后就向母亲请求去画布坊帮忙,如今已经能顶得上半个大人。
除了为了能帮到母亲,谷纨对画布的制作也有很大的兴趣,如果不是画布坊把画布的配方藏得很好,谷纨早就能独自制作画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