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对他这么清楚？”
“江湖中知道他的人很多，他还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吗？”
“是的。”
“四十年过去了，还是一点儿都没变，真是位活神仙呀！”皇甫不无感慨的人说。
“活神仙，燕山怪叟活神仙？”
“就是他，”皇甫笑了笑：“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还告诉我天蚕簪子的秘密与苗蛊的一些事情。”
“那是骗你的，他是不是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簪子。”
“对。”
“我要是猜的不错，他早就知道了桂儿中了什么蛊。然后配好了解药等你一去便偷偷的换了簪子。”
“不可能，全程我的眼睛都一刻不停的盯着哪？”
“没有什么不可能，在他的面前所有的武林高手都象个傻子一样。有时他会不经意间便轻易的转移了你的精神与视线，只是你不觉得而已。”
龙一仔佃的回想着见到老罗的林林总总，突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您说我下次再见他时，将这些说给他听会是什么样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即然跟你接触过，而且还谈了那么久。这只能证明一点，他要离开了。如果你要再见他时恐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谁，也许还是哑巴，或者是聋子。”
“可能吗？”龙一有些不信了。
“绝对可能，你也不要花费时间去找，半点儿用都没有。也可能再你回来之前他已经先走了，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
天香楼永远都是那么热闹，热闹的就象过年、办喜事儿一样？
腊月，二十五岁。二十五岁的女孩应该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时期。可她却没有，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明日就要被送到一楼，那块最低级、最肮脏的地方。那里生活着妓女行当当中最底层的一级，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客必接。无论是七老八十的农夫，还是肮脏的花子乞丐。有时那些市场上杀猪宰牛的屠夫，身上带着牲畜的腥臭与手上没有洗净的血迹便急冲冲钻进了房间，急三火四的发泄着兽欲。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感觉到今天是人生最快乐的一天。
终于又有人上楼了，一个年轻漂亮、风流倜傥的小男生。她今天已经努力过许多次了，那些客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搂着比自己更加年轻漂亮的妹妹们进入了房间。
剩下的几个女孩子们又围拢了过去，个个扭着纤细的腰枝，扬起象花儿一般的笑脸。腊月心中只是苦笑了一下，本来要起来的身体又坐了下来。她痴痴的看着龙一，多么希望他能够推开众人走向自己。
龙一真的环视了一周，真的走向了腊月。
腊月的房间很温暖，她的身体真的醉了，醉的要是能死去，那都是满脸开心的笑容。
“你在这里做多久了？”他的声音很好听，甚至有种魔力。
“十年了。”腊月回答的声音很小，她怕伤了这个小弟弟的心。
“那一定认识许多人啦？”
“差不多吧？”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他将自己搂的很紧。
“想没想过要从良？”龙一没有接着往下问，他发现这个不漂亮的女人虽然很温柔，但身上有一种让人怀疑不透的感觉。
“你要娶我？”她终于抬起了头，眼睛里有一丝希望之火。
“我有妻子啦！”龙一不能给她幻想：“我妻子有了身孕，想找个能够精心伺候她的人。”
“让我去？”
“是的，我手下有许多单身的男人，你可以从他们当中选一位做丈夫。”龙一先表明的自己态度。
“我能够天天看到你吗？”腊月说完已经羞红了脸。
“当然能，我常常在家里。”龙一并不是个傻子。
“你不是寻我开心吧？”腊月有了些怀疑。
“只要你同意，现在就可以走。”龙一坐起来开始穿衣服了。
“天香楼的赎金很高？”
“没关系。”他看着腊月，眼神之中充满了肯定。
腊月迅速的穿上了衣服，把自己的细软打点了一番。拎着小包看着这个俊俏的小生，然后拉起了他的手。
胡疯子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龙一拉着腊月走了下来：“龙一你疯了吗？”
龙一连步都没有停，看都没看他一眼：“没有，而且理智的很。”
话音一落人已经到了门口，突然他站住了脚：“给我一乘骄子。”
“你是真疯了，阿宏准备骄子。”
很大的宅院，大的甚至没有边，满是子的灯可没有几个人。骄子一真到了后花园，足足的大三进。不会是王府吧？不可能，门口与院子里没有看见一个太监与宫女，更没有一个兵。
“今晚你住那里，行李、茶水还有红酒，想用自己弄。”男人已经走开了。
腊月坐在了躺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血红的洋酒。先试探性的喝了一小口，酸酸涩涩之中带着一丝甜意。这叫酒？他真会骗人，索性一扬脖干了一大杯。
屋子里收拾的特别干净，连角落里都没有一丝的灰尘。暗间是一张大床，一张黄花梨的大床。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没有化装品，旁边却有一块很大很大的琉璃镜子。
腊月站在了镜子的面前，里面的自己就跟真人一样的清晰。高耸的蝴蝶结发髻乌黑油亮，两只金簪子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金光。秀发之下一张鹅蛋形的小脸，淡淡的春山下一条细长的凤目。悬胆的鼻子，樱桃的口，苗条的身段似风摆杨柳一般的柔软。
她躺在了大床上，这就是丫头的房间？
突然一声的咳嗽声让腊月从睡梦中醒来，她连忙由床上一骨碌身爬了起来。阳光已经完全照亮了整个屋子，看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腊月姑娘起床了？”一位个子高挑、皮肤细腻的女孩子站在了门口。
“您好！”腊月突然有些拘紧的感觉。
“你就是我夫君带回来的那个丫鬟？”瑞哥儿坐在了躺椅上：“这里住着还舒服？”
“很好，特别的好。”原来这位就是夫人，长的真漂亮，而且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里是我夫君未婚时住的地方，所以没有胭脂水粉。你要是喜欢这里我就叫人将东西送过来？”
“即然是伺候夫人的我应该住在您身边才对，怎么好住在这里哪？”腊月怯生生的低下了头，轻声的说到。
“你跟丫头们不一样，我白天沒事儿时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夫君怕我寂寞找你过来就是陪我说说话儿。”瑞哥儿说到了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你吃过早饭了吗？”
腊月从来都不吃早饭的，也许是职业的关系。更何况这么大个院子到那里去吃早饭哪：“还没有，我也不饿。”
“是吗？我也不饿，但必须的少用一点。快去洗漱吧！饭马上就到。”
腊月连忙去了外面的一个小间，这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只便桶，便桶是死的，下面有一个窟窿眼，难道便完用水一冲便自己流走吗？腊月洗完脸，将水轻轻的倒进去了一点儿，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她再次来到了厅里，饭菜已经端了进来。
金黄的小米粥两小碗，几颗已经去了皮儿的鸡蛋，还有一小碟红糖与一壶刚刚沏好的茶：“用饭吧！”瑞哥儿说完自己拿起了汤勺挑起了一丁点儿的红糖放进了碗中，然后伸出纤纤玉手拿起了一颗蛋，咬了一口剩下的放进了碗中。
腊月学着她的样子吃了一点儿，虽然不饱但绝不多吃，这也是规矩。
“用完了，”瑞哥儿端起了腊月给倒了茶：“把碗筷放进那个柜子里。”
桌子边真的有个抽屉般的柜子，东西刚放进去，便听着刷的一声响。瞬间便没了踪迹。
“天香楼，天香楼很大吗？”瑞哥儿漱完了口让腊月倒了两杯红酒，端起抿了一小口。又向腊月示意了一下。
“很大，”她的话一出口才知道错了：“跟这里比起来小的可怜。”
“人应该很多吧？”
腊月点了点头。
“你坐下吧！不用拘束。我已经怀了身孕，不能够伺候丈夫了。他是个拘于礼数的人，不想纳妾。但男人吗整日在外面很辛苦，回来要是没有个女人伺候着总是不妥。所以我让伺候他一段时间，你愿意吗？”
一段时间是多长，腊月不敢问，她更不敢直接答应：“夫人您开玩笑啦，我这么下贱的女人怎么能伺候主人哪？要是您不嫌弃我给夫人端茶送水的到是可以。”
“端茶送水，”瑞哥儿说完一拍手，院子外面一下子出现了十多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看见了吗？这些人都是伺候我的丫鬟，还用的上你吗？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开始他就过来。你也准备一下，还有这间屋子外人是不许进来的。三食三晌有人按时送饭，就从那个柜子里面取，用完了送进去就可以。如果有什么要求一拉窗边的绳子，就会有人在院外候着。闷了可以去花园，但林华书宛千万不要进。那里连我与姑爷都不能进，明白吗？”
夫人终于走了，腊月又象做梦一样坐在了躺椅上。
今天晚上就成亲，与昨天那个跟自己弟弟一般大小的帅小哥。腊月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是羞涩而是激动。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难道是菩萨显灵了。一想到了结婚，腊月连忙跑到了镜子前，认真的照了又照。脸应该施一点点粉，嘴唇也不红了。还有就是身上的这件衣服，绿色的衣裙没有一点儿喜庆的气氛。
对了夫人不是说，有事情只要拉动窗边的那个绳子就行吗？她鼓足了勇气将手伸了过去。
龙一纳妾只是生活当中的一个小闹剧，在这座院落之中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去祝贺。
他的心里很紧张，那不是怕，怕在龙一的心中从来就没出现。天已经暗了下来，想必腊月早已经打扮的漂漂亮亮等着吧！龙一信步进了小院，无论是门和窗上都没有一丝的喜庆意思。难道腊月不会喜欢自己，还是自己的判断错了。紧走两步便进了屋，屋里还是老样子，唯一有变化的只是她脸上少了份职业的魅而多了一抹娇羞：“回来了？”
腊月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去小间为龙一打了盆净面水，还准备了一方充满了香气的白色毛巾：“您洗把脸吧？吃饭了吗？”
这三句话很平淡、平淡的有些职业化。
“还没吃哪！”龙一真去洗了把脸，将水倒进了马桶里。他一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付碗筷，四个菜还有两壶老酒。
腊月只给龙一倒了一杯，自己却不知道该吃饭还是等着。
龙一看着腊月拘束的样子，也给她倒了一杯：“这里住着还习惯？”
“嗯！”她本来想问自己能住多久，但还是没有张开口：“这是那里？”
“鹿院、听说过吗？”
龙虎堂的总舵，想必盛京城中三尺顽童都晓得：“听说过。”
“这是盛京里最大的人家。”龙一喝了一杯，看着腊月平静的样子。
“盛京什么样我不知道，五岁时便进了天香楼，一直就没有出来过。”喝了一杯酒，腊月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你今年多大？”龙一给她又倒上了一杯。
“二十五。”
“二十年没有出过天香楼的门？”龙一有些质疑。
“是的，那里的姑娘大多如此。”
“是吗？我也常上街，也看见过许许多多的风尘女人抛头露面，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天香楼是不允许的。”腊月的眼圈一红，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
“在这里你是自由的，想必妇人介绍过了吧？”
腊月点点头又拿起了酒壶，已经空了：“还要吗？”
“要、再来两壶。”
“喝的完吗？”话一出门才知道自己今天同样的错误犯了两回。连忙将柜子打开，两壶，真的还有两壶。腊月连忙给龙一倒上，自己又斟了一杯：“对不起，有些规矩我不懂。”
“没事的，过了今晚我们就是夫妻了。你为什没有叫人布置一下房间哪？”龙一将腊月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些我不懂。”腊月的心情很激动。
“不懂的事情可以问下人们，在这里你是主人，他们是奴仆。”
“我真的不习惯，也从没有叫人伺候过。”腊月的身体渐渐的热了，热的让人好辛苦。
花园很大，大的走了半天也没有个边际。腊月坐在了一个凉亭里，若大的池水，无边的花海。
“姑娘这个亭子又拆掉，请移步别处可以吗？”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后，恭恭敬敬的说到，他的身后还站了八个身穿皂衣的大汉。一个个象块木头一样直苗苗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要拆这座亭子？”腊月吃惊的看看这些人又看看这坐暂新的亭子：“这亭子有什么毛病吗？”
“因为我不喜欢，所以就拆了不要。”皇甫站在了亭子边的通道上，倒背着手：“你就是龙一新娶的小妾？”
龙一，娶自己的男孩子叫龙一，腊月还是第一次知道。那么这位老人又是谁哪？虽然有疑问她还是没有问，只是羞涩的点点头，从亭子里走了出来。
当她再一次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已刚刚坐过的小亭子已经不复存在了，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水中。更让人匪夷所思是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难道他们也跟着亭子掉进了水中。
“不要看了，他们已经离开了。有兴趣跟我聊一会吗？”皇甫看着这个女孩子，似乎很感兴趣。
腊月又点了点头。
林华书宛，这个夫人与龙一都千叮咛万嘱咐轻易不要靠近的地方。里面只是比自己的房子大点儿，再一点儿好的地方都没有。可腊月还是规规矩矩的站了那里，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乱看。
皇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这个女人，龙一的判断与作法让他有些动摇了：“你坐，见到我的女儿吗？”
“您说的是夫人，她是您女儿。”腊月一下子懵了，这么看来龙一是上门女婿。那么自己算什么，她的心一下子凉了。
“对，听说你是天香楼出来的。”
“是。”
“来人，去把胡胖子给我叫来。”皇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自己的家里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笑话，不能让龙一与瑞哥儿再闹下去了。这要是传出去会怎么样，自己还得要这张老脸。
“爹爹你干什么哪？腊月你到这里干什么？回去。”瑞哥儿气哼哼的进了屋，看了看父亲，没有好气的说到。
看着腊月的背影，皇甫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让龙一这么胡来哪？”
“我相信龙一，他的眼力一向都不会差。”
“我也相信他，可为什么要纳妾？这事儿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咱们的老脸往那里放。怎么跟别人解释？”
“这是我的主意，您想想不到万不得己我能这么做吗？”
“可她是你们要找的人吗？不是，听到了吗？不是。”皇甫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声音也有嘶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