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开什么玩笑?”族老们头脑中蹦出这样的字眼。
黑岩氏族的领地是靠别人施舍的吗?他们的荣耀是需要别人承认的吗?他们黑岩氏族有何时想这般卑躬屈膝过?
如今就算过上了丰饶富足的生活他们的血性也未曾减少一分,这些生活在黑岩主岛上超过黑岩族人全体人员数十倍的人口谁不是又畏又俱,拜倒在他们的脚下寻求保护,他们的交往从来不是平等的,哪怕是他们过去被诸族围攻只剩数百人也未曾示弱一分,如今这份骄傲就此葬送了吗?
所有在场的族人群情激奋,一股股青筋暴起,危险的血脉在激荡,不需要任何人教导,他们本能地要激发血脉爆发,将自己化作一个个炸药桶要与其同归于尽。
“住手!”来自血脉的悸动以赛亚怎么会注意不到,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不过可不能真让他们炸了,真的炸了也就是多放了一个烟花,再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以赛亚欠着身子缓步走向光明神分身,冲祂行了个半身礼,尽量将自己的声调提高说道:“伟大的神明啊,掌握无尽大海的主啊!黑岩族是犯了如何的罪过,以至于您要降下这样的灾害毁灭我们的文明呢?”
他转身环看了周围的族人一眼继续说:“如果毁灭文明只是您的游戏,那明知是死路,我们不惜死亡也要一战!”
“没错,宁愿玉碎不要瓦全!”这是族老们的呐喊;
“战个痛快!”这是执事们的嘶吼;
“为了部落!”这是小年轻们的信念,族群里的姑娘还靠他们保护。
“以赛亚!”梅耶斯蒙了,以赛亚不是神的祭祀吗?她赶快站起身来跑到以赛亚的身边,却受到了以赛亚恫吓的目光,她原本脱口而出的言语直接被吞回肚子里,耳边回荡着神的话语“跟着以赛亚便好”,她几乎听不懂自己的主所表达的意思,只得当个鸵鸟缩着脑袋,不敢再多言语。
“黑岩族的年轻人,你很有勇气,但这大无畏的精神在神的面前却显得如此愚昧,你对高维度的力量缺乏敬畏,而敬畏是连虫子都懂的事情!”祂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感情,无情的话语充满了怜悯。
“只希望你在光明的火焰中还能保持你所谓的骨气!”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众人却清晰地辨识出祂正提起祂的右手,在祂的手里燃烧着的青色的火种悠然飘出,脱离了祂的控制,上一秒还是火种,下一秒便膨胀成巨大的火球,直挺挺地伫立在所有黑岩族人的面前,他们高昂的斗志顷刻灰飞烟灭,向着四周奔去,只有少数人挺立着脊背,双目被照射的快要失明,他们流着泪,他们叫喊着,但他们死都不退!
直面烈日的以赛亚和梅耶斯享受着截然不同的待遇,在烈日出现的那一刻,其它人只是酷热难耐,他是已经自燃了,字面意思,整个人被狂暴的火舌舔舐,金色的长发被烧的干净,他却还没有死去,抱着头哀嚎着,梅耶斯被封印了六识,享受着完美的烈火按摩,身上的杂质被提炼被纯化,助她在超凡的道路上大踏一步。
“尊神,降下您的谕令,让我死的毫无怨言!”以赛亚嘶哑地叫喊到,在他喊话的时候他的还冒着黑烟,他气若游丝,却又振聋发聩,听到这话的族人们无一不肃然起敬,哪怕是睁眼看太阳都会遭受苦痛,又有多少人敢于直面太阳呢?
凡人面对的不仅仅是面前的烈日和端坐在云天的大神,他们面对的还有心中的神,这是预兆,这是天启,这是沧海桑田的伟力,这是直击人心的力量,就像没有人能无视燃烧在身体的火焰,没有人能无视即将劈在身体上的雷霆,肉体上的痛楚,也往往回反应在精神上,面对神明,你要有看破生死的勇气。
祂没有说话,也没有用任何方式与他们联结,只是祂也好像动容于以赛亚无与伦比的决心闭上了双眼,于是火球消失了,阳光消失了,一切的光都消失了,这个世界竟然被他扭转规则,由烈日照耀的白天变成了黑沉沉的夜晚。
生命在光明中孕育,却要在黑夜中修养生息,在这黑黢黢的空间里,跪下的人依旧不敢抬头,站着的人如同失去了脊骨如一幢尖顶高楼般轰然倒地,死撑着的以赛亚这一刻直挺挺地摔倒在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声音,他们同样不敢大口喘气,急促地小口喘息,宛如刚被捞上岸的群鱼,寻求着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了十分钟后,也许过去了几个小时,也许在这个空间讨论时间的流逝完全没有意义,但人们还是想着,他们希望这一刻早点过去,他们希望活下去,这一刻不同的人诞生了不同的理想!
或者说这不是诞生的,而是他们生来就有的,这是他们的天命,人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天命,想出海的出海,想告白的告白,想征服的征服,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还要迫切了,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只要能活下去!
静止了,一切的静止了,静止在祂的昆特利姆里,他们的灵肉好像分离了,但在这光都无法逃离的黑暗中这种独特的感觉几欲逼疯他们。
然后它们来了...
它们不知从何而来,它们又好似从此界降临...
首先是一点点的淡蓝色光斑,像大幕上的镌刻的花纹,在光与影的幻觉里游荡,如梦似幻,奇异非凡,然后又是一点点若隐若现的鎏金点缀在其中,结合在一起,它们一同上下飘忽,琢磨不定,有着说不尽的高贵优雅,道不尽的鬼斧神工。
这是恩赐么?还是毁灭的预兆呢?
没人说的清楚,所有人都沉浸在诡秘的奇观中忘却了烦恼忘却了自我。
最后这群似鱼非鱼的存在开始汇聚,一股一股宛若灿烂的星河,又有一小股争先恐后的钻进以赛亚的身体。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干尸一般的以赛亚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恢复着,干瘪失水的皮肤重新变得洁白有光泽较以往的更嫩,好似一掐就能出水,一头金色的头发再次焕发新春,他的身躯与四肢得到了神火的洗涤变得更加强壮又富有弹性,所有的棱角,他身体所有不适合的地方都得到了优化,变得更加完美。
没有人会去嫉妒这个大男孩,他的表现早已征服了除了晕过去的族长外其余任何人,在他们心中这是一个不逊于任何勇士的强者。
“以赛亚哥哥!”玛格丽特看到这一幕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这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个小女孩头上面部都是鲜血,额头上血流如注,红色的鲜血与洁白的泪水在她的脸上交织着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人们不知道她在心中多少次恳求神明,她希望自己的男人能不要那么勇敢,看着他的焚烧她整个人心都要碎了,直到缓缓转醒的梅耶斯撕下了自己的长袖为她止血,她将梅耶斯放在自己的腿上,抚着她的长发,看着被众人围圈着保护的以赛亚,第一次对那位神明生发了疑问。
一道阳光洒下,久违的光芒直透人们的心底,不管此刻在做什么,他们都抬头看着,在那些亚开亚舞姬的头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大海淡蓝的大鲸,淡金色的光罩一块块的破碎,它也获得了自由,慢慢地随着光柱游向了天空,返回了昆特利姆。
伴随着它最后一声鸣叫,最后一块碎片破碎掉入虚空中,无比清晰的消息传来。
一道光束照亮了层云,你是以为我是在庇佑你么?
所有的族人看向了那些亚开亚舞姬......
有仇恨有愤怒唯独没有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