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袁东宇绕过朱华玥，来到白音身边，伸手摘下一只风车。
“给，拿着。”
“哼。”
白音轻哼一声，无视了袁东宇递过来的风车，自己走到墙下，使劲跳起来。尝试了五六次，才成功拽下来一只风车。
“那点高度，我自己就能够得着。”
此情此景触动了朱华玥心里的弦。
她心下暗想：我觉得周童很厉害，然后袁东宇就找了过去，最后还特意带回来一把刀，证明打败了周童。这跟白音不服气风车放得高，非要跳上去自己拿下来一只，证明自己够得着一样。其实袁东宇之前，不过是闹别扭了？
“怎么会！准是我多想了，他可是江湖第一杀手，不可能那么孩子气的。”
朱华玥还是个年轻女孩，他不明白，即便背负江湖第一杀手之名，可男人就是男人。不管是十岁、三十岁、五十岁……只要是男人，性格里有总有无法抹去的孩子气的一面。尤其是在一个并不讨厌，甚至说是有些喜欢的女人面前，这种孩子气来的就更没有缘由了。
除恶大会确实给岩城带来了超乎想象的巨大人气。
街上摩肩擦踵，其中身上带着兵器的男人居多，至少占了七成。这七成男人中又有七成，目标很明确地朝着特定的地方去。
朱华玥悄悄凑到袁东宇旁边，拿手肘碰了碰他。
“我知道个岩城男人都想去的地方，你要一起来瞧瞧吗？”
“都想去的地方未必是好地方，而且男人想去的地方，女人和孩子未必适合。要去你自己去就行，我只想到处走走放松一下。”
朱华玥眼珠子一转，把白音拉过来。
“城里有个很受欢迎的地方，小妹妹要去看看吗？”
白音一听眼睛就亮了，她几乎是拍着手，哀求朱华玥立刻带她过去。
身为父亲，袁东宇毕竟不放心，无奈招呼吴能一起跟在大小两个女人的背后，追着往前走。
如果有人随便拦住一个路过的男人，问他城中最想去哪儿，他的回答绝对只能是泠水坊。
没错，朱华玥带袁东宇他们来的地方就是泠水坊。袁东宇只抬头瞥了一眼，脸色就怪异起来，他可没想到朱华玥口中“很受男人欢迎的地方”就是这里。
进泠水坊是要打擂台的。
朱华玥与袁东宇正好都有除恶大会的请柬，而且以他们的武功，打赢张宏达的那些个弟子都绰绰有余，白音和吴能沾着光也能进去。然而时间还早，离晚上还有几个时辰，他们并不急着此时就过去，坐在泠水坊的观众席上唠嗑。
比较令人在意的是一把刀。那刀看起来有些奇怪，就像从中间劈开，只剩下单边锋刃的剑。
“这样的刀……”
“怎么，你认识他？”
朱华玥一回头，正看到目不转睛盯着人群的袁东宇。
袁东宇收回视线。
“人不认识，不过我认识那把刀。”
袁东宇回想起来，当初那位说书人身边，有个端茶倒水的仆人，他背后背着的，就是这么一把刀。那把刀的名字，袁东宇还记得，叫作“夜”。
“刀？”
朱华玥也瞧了过去。
“单面留刃，确实是刀，可是一把刀做成这样子，是不是太单薄了点？劈砍起来不会很顺手。如果配以剑法，也许会有奇效。”
“也许不是同一把刀。我认识的那把，叫作‘夜’。”袁东宇一边回忆一边说。
“等等！”
朱华玥将他的话打断。
“你说那把刀叫夜，那么这一把……难道是‘昼’！？”
夜是名刀，与之相对的还有另一把刀，叫作“昼”。
大概在二十五年前。那时候天下未定，涼宗圣武皇帝还在四方征讨，为其所驱使的大将熊延，就是持着昼夜两刀，染血无数，成就赫赫凶名。
昼夜双刀的来历已经没人知道，但它们留存于世的时间，至少已经有六百年了。
六百年来，这两把刀的主人无不是盖世英雄。传闻只要同时拥有“昼”和“夜”，就能扭转命运，成就一代人杰。
刀转昼夜，人定乾坤。
昼夜若不颠倒，何必持刀拨转。乾坤若不大乱，何必人杰平定。
“天下纷乱几百年，涼宗灭万国平天下而一统八方，至今才过二十多年，这两把刀就又现世了，恐怕不是个好兆头啊。”
朱华玥愁眉苦思，此时的她看起来不像商家女，反而更像是忧国忧民的名士。
袁东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是杀手，乱世也好，盛世也罢，只要天底下还有人，只要世间还有仇恨纷争，杀手就有本事活得很滋润。
擂台底下的人很多。
袁东宇从一个人的身边经过，手中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多了枚飞蝗石。再一个呼吸之后，飞蝗石已然脱手，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对着那名持刀人射了过去。
刷！
人群里，也看不清那人是怎么出刀的，只见到突然爆开一蓬石粉，想来是飞蝗石已经被击碎了。
袁东宇丝毫不觉惊讶。
不管那把刀是昼还是夜，此人既身负名刀，就必然有超凡之处。一枚信手打出的飞蝗石，是不可能伤得了他的。
那人很快就找到了袁东宇。
袁东宇绝不迟疑，身法展开，闪身就走。
高瘦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里，宛若一条滑溜溜的游鱼，飞快消失。
离开擂台，穿过街道，最后纵身飞跃，翻过一处墙头，袁东宇的双脚落在不知谁家的庭院里。几乎同时，他的身后另一双脚也落在了地上。
“你果然追来了。”
袁东宇嘴角弯起，显出一抹微笑。
那人就不如袁东宇热情，至少他的脸上是没有笑容的，当然也没有别的表情，看不出此刻是开心还是不悦。
“我对你的刀很感兴趣，能告诉我它的名字吗？”
那人听完袁东宇的话，手在无鞘的刀上拂过，然后按在刀柄上。
“我的刀不想认识你。”
声音很清冷，清冷得就像刀的温度，所以这句回答，虽然是出自人之口，却让人愿意相信，那其实就是刀的意思。
袁东宇摇摇手指说：“不要说不，毕竟我可是个很难拒绝的人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