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的很烈,像一把刀刮着人们的皮肤,划出道道伤口。狂风经过空气发出阵阵嘶鸣。雪花伴着狂风漫无目的地飘落,飘到了桥上,飘到了河里,飘到道路两旁的青石阶上。
空气中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就连大树也禁不住这雪的猛击弯下腰来。雪花依然飘着,好像点缀北国的风景,装点着北国的嫁衣。
从青石桥上走来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破旧棉袄,戴着黑色毡帽,身材略有肥胖,匆忙走过这座桥,刚踏进街道,由于太滑就摔了一跤,但他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向医院跑去。他刚进医院,一个粗犷的声音笑着说:“老方,生了,是个男孩。”老方的嘴咧了起来,笑堆满了他的脸。老方冲进自己老婆的产房。
“秀儿,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老方大笑说,牙已经到了天际。
“老方,给儿子起个名吧!”
由于小时候家里穷,老方没念过几天书,就知道孩子是在冬天生的,想了半天,一拍手就叫冬生了。
夫妻俩高兴极了,都说好事不出门,但这种事就不一样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挤满了人,有的送鸡蛋的,有的给苏秀拿了半斤猪肉补身子的,在那个地方,喝口凉水都要寻思寻思,有的什么也不送,只是口头道喜的。老方都一一回应。
5天以后老方带着苏秀回到家,他们不能在医院里长住了,那里的费用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他们回到家,遇到的事情就太多了。街坊邻居都来道喜,隔壁王大娘还给冬生包了饺子。王大娘端着白色瓷碗,颤颤巍巍的走到老方家中,把饺子递到苏秀的手里。苏秀用鼻子一闻,想都没想说:“王大娘,饺子是酸菜馅的吧。”“秀儿,鼻子真灵呀。别怪王大娘,家里穷,没放多少肉。”苏秀赶紧拿着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嘴里,嘟囔道:“没事,王大娘,这饺子太好吃了。”王大娘看着孩子,本来就已经很开心了,又听到苏秀这么说,心里像乐开了花一样。
老方抱着柴火进来,引了火,拍拍身上的灰,走进房间里,看着了王大娘热情的说:“王大娘来了。”之后又寒暄了几句,转身对苏秀说:“秀儿,下午我要去坝上砍一些木头,家里没柴了,外面的门也坏了,需要修了。”“好,知道了。”
王大娘逗着孩子说:“这孩子跟老方长的太像了,这小眼睛看着都可人。”
老方眯着眼睛,嘴一咧笑容像流水一样填满了脸上的纹路。岁月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吃过午饭,老方带着锯子和斧头来到坝上,坝上冷极了,寒风钻进老方的棉袄里,像刀一样划破了棉袄里的棉絮。老方的棉鞋踩在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面的路,生怕踩进雪坑里。越往坝上走,路上的积雪越厚,老方迎着北风,脚躺着雪,可脚下一滑,老方摔倒在地上,摔破了手上的胶皮手套,老方心一横把手套丟在了地上,露出了黝黑的皮肤,因为长期的劳动,老方的手像树皮一样粗糙,手指上还有冻伤的伤痕。
风越来越紧了,老方的脚已经被雪深深的陷住,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脚被困住了,他就用手辅助着脚艰难前行。不一会儿的功夫,手就被冻的发红,老方有些后悔把破手套丟掉,虽然破,但还是可以抵挡风寒的,可是自己也不能在回去重拾回来呀。老方只好咬咬牙,继续向前走。
老方穿过一片枯草丛,来到一片洼地,这里就跟刚才的景象完全不同了,积雪不是特别的多,一根根大树交相辉映,树的纸条上还有雪,很好看。到底是大树因为太冷,雪给了它一件白色棉袄,还是因为雪看大树单调而给它一些点缀。这些在老方眼里已经不重要了。老方来到了最近的一根树面前,用脚一揣,树上的积雪都抖了下来,老方喘着粗气说:“就是你了,这么大,砍一根就够了。”老方拿出了别在腰里的锯子和斧头,向手里使劲吹了几口气,喊着口号,用自己的工具向这根树挑战。
风有些停了,地上的雪被这风一齐吹到了一个方向。老方经过1个小时的苦战终于将这根大树击败,他用绳子将整理好的木头捆绑起来。走到坝底下,老方犯了难了,心想:自己走都费劲,还有这么一捆木头,该怎么走呀。
老方想着想着,脑海里闪现出冬生的笑声,那笑声可爱极了。这笑声好像给老方极大的动力,他使劲往地上一跺脚,把绳子扯出来一头放在肩上,腰往下一沉,重心向前倾倒,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行走。
老方又来到了积雪非常厚的地方,他攒足了力气,狠狠地吹了一口气,前脚踏进雪堆里,后脚跟着前脚一起用力。木头的重量使他的手掌磨破了,血顺着绳子滴到了雪上。白茫茫的雪上不只有木头划过的痕迹,还有血的滴落,更有老方艰辛的脚印。
老方本想顺着原路返回,但由于风刮的太大,原来的脚印都被雪遮掩住了。老方提了提帽子,活动活动筋骨,握紧了手中的绳子,使劲往前拉,刚开始还很顺利,但越往后越吃力。老方脚一打滑,陷入雪坑里,这雪坑很深,老方的半身都被埋入雪里,老方挣扎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冲破雪带给他的束缚。老方好像有些泄气,想把木头丟在雪里,自己爬出来。老方在这里活了三十多年,这种雪坑要是没有木头的束缚的话就凭他自己肯定是能出来的。他叹口气,本想手一松紧儿把绳子丟掉,但那个笑声又在他脑海里回响,他又抓紧了手里的绳子,又用空余的手挖着雪,一点一点的挖。虽然戴着手套,但也难以抵挡住雪给皮肤带来的打击。老方的手已经麻木了,但那个可爱的笑一直在他的心头,他呐喊了一声,继续用麻木的手挖着雪,挖着挖着就出现了一条通道,老方从雪坑里爬出来,他的手虽然是寒的,但是心里非常温暖。他继续拉着绳子,趟过了雪坑。
趟过雪坑,剩下的路就轻松多了,木头在雪上留下的痕迹也淡了很多。木头跟石子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老方走进村庄业已夕阳西下,王大娘在门口整理树枝准备生火,王大娘的大儿子在北京工作,一年到头也不能回家,二儿子在沈阳的一家饭店里当厨师,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回家。这么多年是老方忙前忙后的照顾,才让王大娘感受到温暖。
老方见到王大娘在整理树枝,急忙放下手中的木头,晃动晃动肩膀说:“王大娘,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赶快回家吧,秀儿都有点着急了。”
“啊?那王大娘我得赶快走了,您老慢点干呀,小心点。”
老方匆忙赶回家,推开木门,大声说:“秀儿,我回来了。”苏秀慌忙的出门迎接,“老方,怎么才回来呀,急死我了。”
老方憨笑了一下说:“坝上的积雪真是厚呀,砍根木头都费劲。”老方边说边把手里的木头往下卸。转身对苏秀说:“秀儿,太冷了,快点回去吧,我把这个门修一修。”见苏秀没有动,老方掸掸身上的雪,把苏秀拉到了房间里。之后又从抽屉里拿出冻伤药,涂到了手上。这药是老方家祖传的秘方,涂上就很快就能好。老方把伤口用布包裹,手拿着锯子把一块大木头锯成一小段,最后拿出钉子,把木头钉在门上,老方是想用木头把门上的空缺补齐。剩下的木头老方把他们劈成了一小条,容易生火。
老方见天色已晚,害怕冬生和秀儿饿,就赶忙淘了米,生了火。将米放入盆中,又打了几个鸡蛋,摊进锅中。金黄的鸡蛋和油绿色的黄瓜一起散发出香味。老方想了一想:今天是秀儿回家的第一天,必须准备的丰盛一点。老方拿出了猪肉,想给苏秀整一道红烧肉来庆祝新生。孩子的到来,让夫妻俩都有了干劲,对生活也充满了期待,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一场全新的蜕变,是一场新生。同时,冬生的出生也是一场新生。老方把猪肉切成小块,放入锅中,不一会儿,香味就飘进房间里。苏秀闻到香味,笑着说:“老方,是把猪肉给做了吗?太香了。”老方把肉盛到了盘子里,盆里的饭业已熟了。老方进屋跟苏秀说:“要不咱把王大娘也叫着跟咱一起吃吧!”苏秀说:“应该的,王大娘这几天没少帮我们忙。”
老方走到王大娘家里,拉着王大娘一同过去,虽然王大娘推辞,但也拗不过老方,只好前往。老方看着天空,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大地上,老方的嘴里乐开了花,那笑容依然在心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