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无法控制表情,我感觉晴天霹雳。我站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青小姐,谁说我不要这个孩子了。你可够狠心的呀。”她仍然坐着,扬起下巴看着我。
“你要干嘛?”我问这话时,几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如果青景这事在学校里传开了,你觉得会怎么样?”她很自在,非常得瑟。
我一字一顿的说:“你最好不要乱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她翘起二郎腿:“这不该是你求人的口气。”
“好,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你打扰了我上次的计划。我要你赔给我。”
“你想怎样?”
她掏出手机:“我们俩先加个联系方式吧?”
我没有犹豫,加就加。
加完她收好电话,伸伸懒腰站了起来:“谢谢姐姐招待,你把我的名字存成‘王小秋’吧。”
我盯着她看,根本不想说话。
转身离开时,她斜着眼睛嘲讽的说:“别发请帖了,万一白忙活了呢?”
王小秋走了后,我在原地呆坐了很久,心里很不是不安。后来去送柯欣他们请柬时,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柯欣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坚决的把我埋在心里这些事给绕出来了。
讲真,能有个人倾诉一番我真的松了口气,柯欣一脸责备:“这么大的事,你也可以不和玉boss商量的?”
我低下头,不知说什么。我没有第一时间想到玉骞,这是真的。
我说,可能已经习惯了自己处理这些事儿吧,他又能帮到什么忙呢?
柯欣一脸语重心长:“如果你把他当自己人,就是应该一起分享酸甜苦辣的呀。你就看看你柯姐姐,就算是出门买包卫生巾,只要张小豹子在,那肯定也是要使唤的呀!这才是男朋友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我苦涩的笑了:“你这是在炫耀么?”
我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我不应该瞒着玉骞的,本来我也有准备和玉骞说出来的想法了,可当我遇到了王小秋,我忽然又不愿意和玉骞说了。
因为,这事情可能又要牵扯到时晨,我真的不想让玉骞又陷入焦虑之中。
“姐妹,在我看来这事也没那么复杂。”柯欣缕缕头发,“你想啊,你弟弟也是个成年人了,这事得他自己亲自解决是吧?你就直接和你弟弟摊牌,孩子要还是不要,他自己决定自己想办法咯。”
“我担心这个女人故意借题发挥,把青景给毁了。”
“你听我说啊姐妹,如果这事你不愿意让玉boss知道,那你至少要和青景正面沟通啊,不然就是瞎子走迷宫——走不出去的呀!”
我觉得柯欣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很小声的和她说:“我和青景已经冷战很久了,根本说不上话了。”
柯欣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对着我的头开了锁。我正急着抢过来,她已经拨出了某个电话,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喂~弟弟啊,我不是你姐姐,我是她朋友柯欣!”她笑着接着说,“今天我生日,要请你和你姐姐吃饭,一会来我家啊,定位随后微信发给你!”
她挂了电话一脸得瑟的看着我:“弟弟答应了。”
我疑惑的说:“你说谎,今天根本不是你生日。”
她站起来去拿挂在衣架上的风衣,一脸不屑:“你不说谁会知道呢?走,出去买蛋糕!”
青景来柯欣家时大概六点,进来一坐,这小子立马感觉不对劲儿:“柯姐姐,你这过个生日连男朋友都不来?”
柯欣很淡定的走到青景旁边,慢悠悠的递给他一杯水:“姐夫出差去了嘛,不过他帮姐姐订了超好吃的蛋糕,一会就送来。”
柯欣,果然是想好了各种圆谎的话,而且,还到处乱撒“虚伪的”狗粮。青景进门后,我没有和他说上话,柯欣看在眼里,横坐在我和弟弟中间,把电视遥控给了他:“小景,想看什么节目自己调啊。对了,听说你开学了,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
青景不好意思的笑道:“很忙,没有时间再参加社团了。”
“噢~那就是谈恋爱了嘛。”
青景笑了:“柯姐姐,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说。我是谈恋爱了,爱上了一个社会上工作了很多年的姑娘,我之所以选择晚上兼职,而且选择酒吧,是因为她在里面工作。“
柯欣问:“她在酒吧里做什么工作呢?”
青景几乎没有犹豫,和我所做的工作差不多,算是驻场小蜜蜂。
我真是无言。疯了,这世界疯了。从没有过恋爱经验的青景,居然会找一个这种女生谈恋爱,而且,自己也愿意做这样的兼职,简直无法想象。
我仍是沉默。柯欣忽然很直接的问了一句:“她出台么?”
青景低下头去,很迷惘的回答:“我不知道。”
柯欣转过头望我:“姐妹,你以为沉默真的是金?你没有话要和弟弟说么?”
这时青景有些无力的看了我一眼:“姐姐,很抱歉为了她惹你生气,我知道她很难融入你们,但我是真心喜欢她。”
我默默看着弟弟,我问:“为什么喜欢,可以让我也稍微知道点你的想法么?”
“姐,我醒来后,发现这个世界变了。我其实很害怕,很自卑,我周围的高三生年纪都比我小,虽然我学习还不错,但除了学习,我什么都比不上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我几乎都不敢正眼多看我周围的人,很担心有人走近我,担心他们问起我的过去。”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很哽咽了,“她不同,小秋她遇到了人生的低谷,却乐观开朗,明明和我一样是处于弱势的人,却反而时时来安慰我,我面对她,感觉遇到了相同的灵魂,但和我不一样,她那么有趣又乐于分享,所以我也愿意和她分享。”
“够了!”我打断了他。我本来想再说点什么,柯欣立马把我话截了,他问青景:“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偶尔会一个人在b街喝酒吃东西,某一天遇到了小秋。”
柯欣眼睛立刻滴溜溜的转:“她来和你主动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帅呀。”
青景被这莫名其妙的夸赞给弄懵了,哑口无言。
我激动的插进话去:“王小秋是有预谋的!......”
我话还没说完呢,柯欣伸手拦了我一下,对青景说:“王小秋怀孕了,你怎么看这事?”
很显然青景是现在才知道这事。因为他的情绪忽然就冷却了下来,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
柯欣的眼神莫名得意,好像在说:果然是个小毛孩,这回不知所措了吧?还爱她哦,爱个屁!
没想到青景片刻后回了一句:“孩子我会负责,我不会让她打掉的。等我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就带着她们立马组建一个家庭。”
这回换我和柯欣呆若木鸡。
我回了回神,真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我说:“王小秋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是时晨的前助理,上次乐君桃那事就是她搞出来的,你觉得她这么主动的接近你会安好心?”
青景很坚决:“姐,我无所谓她的过去,我只在乎她真心待我。”
“真心待你?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她压根就是个坏女人啊!”我情绪越发激动了。
青景毫不犹豫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谁都不能这么说她,姐,你再这样我们就无法交流了!”
他边说边扭头看了柯欣:“柯姐姐,今天失礼了,但我真的不想再多呆一秒。”
柯欣赶紧焦急的圆场:“等蛋糕来了吃了再走!”
“不用了。”青景提起自己的书包,扭头走到门边,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瞬间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我被气得直想哭,头抬了又抬,就生怕眼泪掉出来。
柯欣坐过来拍拍我的背:“臭小子已经坠入情网,多说无益啊,姐妹不哭,先静观其变,看看那女的想要做什么,等她开始着手使坏,咱再揪她的把柄!”
处于孤立无援状况的我,在夜里独自走在街上。柯欣家附近没有喧闹的商业街,走在马路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那一片马路的两旁全是高楼,夜色中穿透着高楼中住家的清冷光线。公交车站就在不远,我很快就到了,这附近有几所高校,公交宣传栏上,都是打着学校招牌的各种公司的广告。我想起很久以前,谢浩没休学前,曾经到这附近寻过兼职,那公司叫什么名字,我已经记不得了,似乎我记忆里的大学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学习之外,是相关的兼职,是爱,是单纯的面对未来的希冀。
总之不应该是青景这样的生活。
我越想就越担心青景,越想就越是伤心。这时我的电话铃响得大声,活生生把我从无尽的悲伤中拽了出来。
56
我越想就越担心青景,越想就越是伤心,我的电话响得大声,活生生把我从无尽的悲伤中拽了出来。玉骞在电话那头问:“吃饭了么?”
“吃了。”我有气无力。
“在哪?我过来接你。”
我不知道玉骞是怎么知道我没回家,但是在我情绪低落时,他总是能能一如往常的及时出现。他在不久后开着车出现在我等的公交站牌,迅速下车过来帮我拎肩包,他一边拉着我一边先前走,我看着他宽大的背上背着我小巧的女士肩包,曾经清冷得像神仙一般的那个人,在我面前早已卸下华纱,我忽然就很想拥抱这个男人。
一路上,我把最近遇到的烦恼统统告诉了玉骞。玉骞并没有怪我,只是叹气说:“看来我做得还不够好,我媳妇居然有心事也不愿和我说。”
我自然不能把这当玩笑话,我很自觉的道歉:“是我的不对。我一直觉得这事可能牵扯到时晨,担心你不开心。”
他笑了笑:“青衣,你是一个很果断的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去逾越分好界限的事情,所以你才总是在这上面烦恼。我相信你。”
虽然不知道王小秋想做什么,但我是提起了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应对突发情况。我的手机微信上没有她什么动静,到是我,不知这家伙要做什么的我一天天要郁闷出内伤来。
我的婚礼越来越近了,可我和弟弟的关系仍然没有缓和。
结婚头一天,妈妈带着小海(表妹做我伴娘)从家乡赶来了a市,兴致勃勃的写了一晚上明天准备在婚礼上说的话。
我没敢把青景的事告诉妈妈,青景和我也尴尬的在妈妈面前维持着一个表面的和谐关系。
我看得出青景相当的不耐烦,他几乎避免和我独处,更不愿和我说一句多余的话。到了第二天玉骞七点半就来小区里接我做新娘造型,我本想把妈妈和青景一同叫去,结果去到小卧一看,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青景早就不知何时出家门去了。
妈妈很疑惑:“小景去哪儿了?”
我当然是不知道的,但我还是答了句:“可能出去准备一些婚礼要用的东西吧。”
我真没想到青景已经和我矛盾大到了这个程度,甚至连我的婚礼他都开始敷衍。
我带着妈妈坐上玉骞的车,去到了做造型的地方,玉骞接着就去忙其它事,妈妈守着我做了接近四个小时的新娘造型。中途我看到了青景在发朋友圈,他和一个女人交叉着手指把手肘放在桌子上,一人举着一个冰淇凌,配文是:和你一起天天天晴。
我关了手机屏幕,闭上眼睛深呼吸。已经下午三点了,婚礼仪式前真不想再有一个糟糕的心情。从造型公司走出来,我开始接到死党们的来电,卡尔最先打来。
“青衣,有个重要的拍摄计划,我在青岛,来不了你的婚礼啦,不好意思啊。”
“不接受道歉,尤其你的。”我很平静的准备听他的下一句话。
他果然说:“什么拍摄计划能有你重要,我马上来!”
我这时一直郁闷的心情才有些缓和:“你别装了,乔伊早上和我说了,你们要一起来。”
我和妈妈打了车赶到了婚礼现场,我把手机递给了已经在大门口等侯的小海,我走进大堂找到了正在忙着帮忙引导客人的玉骞,帮他整理了领结,和他说:“亲爱的,我们差不多要上仪式了,你紧张不?”
他戏虐低头笑着:“夫人,难道你紧张了?”
我马上就要嫁给玉boss了,说实在,看着两旁坐着的那么多亲朋好友,我的心砰砰直跳。
我们已经准备好上台,主持人致了半天词,说实话,我紧张得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了最后的:“有请一对新人闪亮登场!”
我挽着玉boss的手开始走上长长的婚礼台,下面的亲友们都在拍手,我看到柯欣和卡尔他们坐在一桌,这时候更是闹腾。
我和玉骞走上了台中央,他小心的扶着我站定,一想到这之后我就要从一个大龄少女变成少妇了,我忽然就有点莫名的想哭。
我模糊着双眼往台下看,看到不远处的伴娘小海正在向我招手,这时主持人把我们双方的父母请上了台,妈妈和玉骞爸爸分别讲了话,我只记得下面的人听完都在拍手。这时,小海却仍然在大力对着我挥手。
玉骞从怀里掏出戒指,单膝跪在我面前,打开拿出它,准备给我带上了,下面的宾客都在起哄时,小海忽然在这个时候跑上了婚礼台中央。
她站在我和玉骞面前,眉毛拧作一团:“姐,青景遇到危险了。”
我的戒指还没戴在手上呢,一阵不好的预感就已经把我冲呆滞了。小海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有一条文字冗长的信息。
小海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我一开始也没发现呢,这个号码连着打了三通电话,却又挂掉,接着我发现了这个。”
这条信息内容是:“结婚怎么能不请我呢?我和青景在酒店里‘烛光晚餐”,还买了瓶红酒,我在酒里加了些好东西。你好好结婚,喜事办完办丧事。”
我立马跑下台,朝门口走,边走边拨通了王晓秋的电话。我听到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在后面叫我名字,我不想思考这些声音是谁的,我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马路边。
很诡异的是,此时礼堂外面居然不约而同的聚集了很多新闻媒体。我不是明星,我现在是在处理个人的私事,所以看到很多摄像机对着我时,我忽然感觉事情更不对劲儿了。
这时王晓秋终于接通了电话:“按照我说的去做,现在,不要试图和我讨价还价,我没耐心!”
我长吸一口气,答道:“你说。”
“打时晨的电话,让她现在就到围着媒体的地方,对了,他会很快来的,因为他一定就在你结婚的教堂附近。然后,当着媒体的面,告诉大家,他很喜欢当第三者,很喜欢抢别人老婆,你是被他威胁,才从婚礼上逃出来的,”
我感觉我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我面无表情的答:“没有了吧,没有我要挂电话了。”
“别急......悉尼和他有关的那个校园枪击案你一定知道,告诉大家,是这个花花公子哥挑起的事端,是他唆使了社会上的帮派,把自己同学给害死了。”
“你快点啊,不然你弟弟等不及了噢。”
电话这才被她挂掉了。
我抬头看着街边的树叶在大风里速速的往下落,感觉心里很无助。
我拨通了时晨的电话,他几乎秒接:“你在哪儿?”
“外头,礼堂侧门......”我哭了,我说:“好多记者......”
“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后的随后两三分钟,我模糊着双眼,看到一个人影向我跑来,他急迫的挤开了周围的记者和路人,就那样迅速的,毫无防备的,坦诚的冲到我面前来。
我眼睛还是模糊,眼泪等不到滴落又涌出来,我看不清他,只听到他用熟悉的声音和我说:“青伊,怎么了?青伊,你别哭啊。”
我模糊着眼睛慢慢向他伸开双臂,他一下就迈上一步抱住了我。
我看不清周围的情形,我心想,玉骞在这周围么,看到我们拥抱了么?妈妈呢?谢浩和玉骞的父亲呢?他们都看到了吧?
实际上我看不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只听到无数拍照的声音,那声音太刺耳了,一遍一遍的提醒我,是时候去做王晓秋交代的事了。
我使劲的,推开了他。
我用很大的力气,绝望的推开了时晨。
我用手抹去了眼泪,手背上沾满了黑乎乎的睫毛膏。
我知道自己现在妆花掉的样子一定很丑,就像我立马要做的事一样,丑陋至极。
我对着离我最近的一台摄像机说:“各位,拜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所赐,我的婚礼已经毁掉了。接下来你们将会听到我说出你们今天最想知道的新闻。”
我看着离我只有半步之遥的时晨,抬起右手指向他:“都是因为他,他一直在纠缠我,我根本心神不宁,无心嫁给我现在的丈夫。”
这时,站在我对面的时晨,露出一脸不解又诧异的表情,很快,他的表情里掺进了自责的神色。
我接着说:“大家还记得几年前臭名昭著的欧洲某校校园枪杀案么,当时数十人被杀,这个叫时晨的人渣,是他间接挑起的事端,涉案人员死的死坐的坐牢,但这个人却一直逍遥法外,过得好着呢。”
我一口气说完所有,眼泪又再次把我的视线模糊掉了,我已经看不见时晨此时的表情。
也好,我根本不敢看他了。
他一定是对我失望透顶,巴不得马上把我马上消失掉。
这时玉骞走近人群里,从背后一把揽住了我的肩,扶着着我走出人群,上了停在街边的车。
最后,惊魂未定的我坐在车上大哭起来。
对不起,我该死,对不起。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抽泣着和玉骞说:“救......救救青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