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地的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气味,不是润湿的清新,而是浮尘的苦涩,像这个世界般满是沉沉死气。
这天气,真是干燥的见鬼。老黎抹了抹汗湿的脸孔,又甩了甩袖子,嘴里还不忘骂着。
“干燥?”我看着你挺湿润的。程双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老黎,转头又看向手中还未完成的衣服。
“别提了,井下新来的那几个小孩毛手毛脚的,差点废了几罐的料,看把老子累的。哟,给小婧做衣服呢,我看你这手艺。。。。。。”老黎边说,便凑近了他来,眯缝着眼睛弯下身子打量起来,“嘶,瞅着针脚还挺密,这料子好喔,怎么,小婧穿不惯它发的?”说完,他冲天一指,咧开嘴笑了。程双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点苦涩“相较之下,她应该更看不惯我的。”老黎眉头一皱,诧异道,“不能吧,你这多舒坦啊,哪不比发的强啊?”程双走了下神,针就扎指尖了。
老黎一惊,慌忙前去查看,“怎么样,咋还扎手了呢,我还......”“又不是什么大事”程双把布料放在一边,走到门边,向外张望着“小婧呢,怎么还不回来。”
老黎答道“她今个毕业,你忘了?”
程双愣了愣,“这么快,小婧都18了?”
“不然呢,亏你还记得小婧今年几岁了,我替她谢谢你。”老黎没好气地噎他。
“爸,哪呢?哟,程叔叔啊,可见这我爸了?”黎朝剑在门外喊道。
程双一点头,让开门给黎朝剑进来。
黎朝剑一进门就见他爸瘫在别人家沙发上,大脚印子糊人家地毯上,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子,冷嘲热讽道“您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你呐。”老黎也不羞不臊,笑得露出好几颗大牙“我跟你程叔叔谁跟谁啊?”
程双也不搭话,只端起水杯。
“得了吧您,你不拿自己当外人,程叔叔还拿呢,走吧。“黎朝剑耸耸肩,就要往门外走去。”哪去啊?“老黎不明所以。
”回家啊,难不成您还想搁这蹭饭?“黎朝剑回头看着他。
”怎么能回家呢,我今天来是给小婧来庆祝毕业的。“老黎心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没人情味呢。
黎朝剑当下就愣住了,敢情这老爹是忘了今天自己也毕业了,什么事啊这叫。
他眼珠向上一转,用生冷的语调回答道”小婧啊,那你怕是等不到了,她跟人走了?“
程双斜靠着门的身体突然僵直。
程婧此时正身处一座木屋当中,一张陈旧的木桌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木桌角落的一个小型电子设备格外引人注目,蓝黑色的外表显得和老旧的木屋格格不入。这种东西在能原地是很少见的,程婧忍不多看了几眼。
”能原地工作者的一生,8岁入学,在学校学你们需要知道的东西,一共十年,18岁工作,只有一种职业,日复一日,每天在泥土中醒来,最终沉睡在泥土中,谈不上敬业,所有的感情越来越淡,你们这还好,别的大一点的能源地,55岁就强制退休,什么意思你都懂,那些地方,可真是炼狱,那里没有人,只有机器,他们不算是人。”
“而你想要重蹈覆辙吗?“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
”我要走奈何桥。“程婧似乎觉得这个男人太过装神弄鬼,十分不耐地说道。
身着长袍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拉起凳子。
”我是你的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