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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生活与工作又恢复到常态。余婷回来的那天我没有上班,而是一整天陪她逛街、坐在广场上发呆,随后就同我们那些好朋友一起吃宵夜。而这样的日子在往后将越来越稀少,因为大工单的第二批出货日期近在眼前,为此大哥在她回来后的第二天的早会上给我们通了一下气,以后加通宵的次数可能比之前还要多……这句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像蔫掉的花朵似的相互交换着眼神,仿佛最后的道别。

这天周末,周六的晚上我们又加了一个通宵。

一下班,余婷就拉着我的手往闹市走来。

“怎么回事,又要去她家里?”我们来到闹市的路上时我说。

“去给她搬东西,”她双手抱着我的手,将身体整个重量都压在我手上。

“搬东西?难不成她要搬家?”

“不是搬家,就是将家里的家具换个位置。”

“这样呀,她是什么时候通知你的,难不成是刚才。”

“早说呢,没回来上班时就说过,就是一直都没时间。”她的嘴咕哝着。

“也就是说事先没有通知她,这要是她不在家,我们岂不白跑一趟!”我认真的看着她。

“不会的,她又不谈朋友,放心好呢。”

虽然她这样说了,我还是有点担心。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我们去时,她才刚刚起来,穿着睡衣就来给我们开门了。

“这也太早了吧?”她的样子看着很邋遢,与之前整洁的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不早呢,都快九点了。”余婷露出一脸调侃的样。

“胡说,”她扭过头看着客厅上挂着的时钟,“八点半都不到。”

“行啦,你能让我们进去再说话吗。”

她将手从门框上放下来,便朝卧室走去。我跟余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就进屋去了。

她再次出来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而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卫衣与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体面了许多。

“你们吃早餐没有?”她在我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

“还等你,早吃过了,”余婷的身体挺得笔直,眸子注视着窗外。

“我还没吃呢,”她傻傻地笑了一下。“那好吧,你们既然都吃过了,就帮我一起干吧。”说完她就起身往她卧室东边的那间卧室走去。我跟余婷随之跟了过去。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要将床换一个方向,然后移到窗户边,另外再将另一间卧室的写字桌抬到这里来。她解释说这间卧室暂时不用,将床移开好腾出空地放别的东西。她将这些讲完之后,我们就放手动工。

用了大约一个小时我们才弄完,因为还要帮着搞卫生,所以才会晚一点出来的。当然,原本她打算请我们吃中饭的,但被余婷拒绝了,她说离吃饭时间尚早,她想到外面走走,于是拉着我的手离开了。

“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一直都想问你,可每次又忘记了!”我们刚走出小区。

“什么事?”她走的很快。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聊。”

“前面就有一个小公园,去那里吧。”她头往前倾,用鼻子指着前方。

我朝她点点头,便同她往那里走来。

这个地方离我们非常近,就在小区东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说它是座公园,倒不如说只是路边规划比较讲究一点的绿化带。

“说吧,什么事情?”我们在一张石椅上坐下后她说。

我略思考了一下,看看预想好的说出来会不会有问题,“我只是想问,你姐今年多大了?怎么还没谈对象之类的。”我有点不太自信的瞅了她一眼。

她认真的看我一眼,然后意外深长地望着前方,“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有点难喽。”

“哦?”我望着她。

“她之前有一个男朋友,我还见过,人挺好的,就是本地的。”

“那后来呢?”

“后来那男的死了,自杀。”

我感到有些惊愕,“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而且自杀的前一天他还跟朋友们在一起打球、喝酒,可到第二天早晨,大家就发现他死在楼下的草地上。”

“是跳楼?”

“是的,是跳楼,但没有外伤,甚至都没流什么血,可以说死状并不难看。”

“他家里是干什么的,会不会与家庭有关。”

“根本不可能,他家里很有钱,父亲是本地一家大企业的老板,母亲是医生,而他又是独生子,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他是不会感到什么压力的。”

“不一定,虽然我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觉得多多少少有一点关系的。”

“有一点关系肯定会的,但不是最主要的。”

“也许吧,”我的目光在灌木丛里游移着。“那你姐现在不找男朋友,一定还是忘不掉他吧?”沉默片刻后,我突然抬起头。

“能忘得掉吗!他俩原本打算结婚的,连房子都买好了,就是我姐现在住的这一套。”

“你是说那套房子是他们的婚房?”

“是呀,还能有别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太不可思议了,你姐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独自一直住在那里。”

她对我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她就这么个人,之前我伯父就说过要她回家,她就是不肯,把我伯父气得在家里病了好几个月。”

“还挺有个性的,”我微笑着。

“有什么个性,就是倔强,认定的事谁也拗不过她。”

“这不挺好的嘛。”

“好什么…呀…”她的尾音拉得很长,像远处山凹传来的回声,“都二十六七的人呢,在我们那像她这么大的,孩子至少得有五六岁了,而她还单着,像个老修女。”

我本想批评她的,但细想之后,也只好傻傻地笑着。

“这样想来,你姐还挺可怜的。”

“可怜没人爱,还不是她自己放不开,都过去了何不让它过去。”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过去的。”

她略显忧愁地扭过头,“也许吧。”这声音非常微弱,像似她轻轻吹出来的。

我们又沉默着,各自看着各自的风景。

“你知道那天躺在诊所时,我都在想什么吗?”她的话非常突然,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你想到什么呢?”我身体猛然抖动一下。

她目视着前方,身体慢慢耷拉着,像个正在漏气的皮球,“我在想我们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她看着我,“老实说,我真的不太想这样生活着。”

她的话让我感触很深,却又无言以对,仿佛正是因为暗合的激动堵住了我的嘴巴,使我的脑袋像被挤满气的气球在空中不安份的飘动。

“你说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她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透着心酸。

“其实我也想过。”我感觉自己的嘴巴是被人撬开的,让我自己听着这话都像从身后传来的。

“是嘛,你也这样苦恼过?”

“应该说有点像,我想问的不是这些,而是别的。”

“是什么?”

“很多,一时间也举不出个很特别的例子。”

“好吧,举不出来就算了,不过这也足够说明,我们每个人成长之时都会发这种莫名的感叹。”

“你问过别人?”我好奇的看着她。

“问过,我们宿舍里的人都问过,除了肖大姐。”

“她们是怎么回答的?”

“跟你的回答差不多,也说想过很多,但又说不出来。”

“是这样呀,”我傻傻地笑着。

“行呢,不聊这个了,我们回去吧,好困啊!”

我嗯了一声,就随她起身回去了。

来到宿舍大楼前时,本想快步上楼去的,却发现工厂门前挤满了人,还有一辆白色货车堵在那里。我让余婷先上去,打算独自去瞧个究竟,但余婷没同意这样做,就同我一起过来了。经过打听后才知道,是上批货的线号用错了,而且数量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不,老板叫来所有员工清查着。

余婷没有随我往车间里去,而是登上车厢,跟她们一起卸下不良品。

我刚挤进车间,就被父亲看见了,然后他把我叫到跟前,告诉我现在什么地方都不要去,过一会大哥会带我出去。他也不让我参加到卸货的行动里,就让我板正的坐在办公桌前,那样子像极了我印象中的书呆子。也许多少还有几份可爱吧!

果然,没过几分钟大哥就到了。我没听清楚他跟父亲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在交代什么吧,然后就示意让我过来。我来到他跟前,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谁料他只说了一句“今天晚上可能回不来,要做好准备。”然后还没等我说出心中的疑惑,就转身走了。我也只好瞅一眼父亲,就随他出去了。

我们坐上停在门口的那辆货车,但在上车与车出发的那会,我都没看见余婷,按理说她是该出现在这里的,可奇怪的是她仿佛蒸发了似的消失地无影无踪。这使我感到不安!

当车子驶入外面的主干道时,我略显惆怅地回过头,注视着前方,我发现眼前流动的景色正在带我去往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而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种魔力,它会使过去我熟悉的一切也会变得像它一样陌生。我感到了害怕,就像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一样的恐慌、惊惧与绝望。我那时真的很想撞开窗门,一头钻出去。我在这样想时,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这里没有人,而当时我一定认为大哥可能坐在这里,实际上他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位子上。我无法解释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大概是我太困了吧。于是长叹一息,就躺下睡了。

无法得知汽车行驶了多久,大概有一段时间,因为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精力充沛,想必睡了一个好觉。而下车之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色完全可以用壮观来形容:

老实说,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规模如此大的工厂,以至那时我的空间思维能力都不太能准确的阐述它的原貌,我只想说的是,单是它门前的这个广场,差不多就与我时常去的那个闹市一般大。所以当我们从它的中间穿过去时,我有一种被人遗弃的傍偟;仿佛灵魂失去了重量,飘浮在空中。好在不时会有几辆大货车从我们身后或者身侧驶过,否则我很担心自己没有勇气走到远处的厂房。

大约步行了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二号厂房。这是一栋四层的钢结构板房,占地面积,我目测着至少有一万五千个平方。我还没为它的壮观好好震惊一番时,我们就已经从它的东门进去了,然后坐上电梯,不一会,我们便出现在它若干个车间里的一个。我不太记得这个车间的布局,反正没什么特殊,就是一个字——大,除此我也想不出什么字来形容它。我只想说说那天我们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首先,我们见到了张师傅与大嫂她弟弟,那时他俩分别在不同地方与人交谈。之后,大哥就带着我们去了这里的办公室,与这里的一位级别非常高的负责人碰了面,但没说什么话,这位负责人就领着我们去了一楼的一间仓库。最后,我就跟大嫂她弟弟留在这里,大哥与张师傅跟着那位负责人一同离开了。由于大哥并没有告诉我们留在这里的目的,他走时只交代我们好生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所以开始那会,我们都像沉闷的冬瓜似的呆在自己的地方。仿佛时间被凝固了。

不过我还是那么沉不住气,仅过了十余分钟,我就感觉自己的心无聊到快要死去,所以起身不停地徘徊。

“小斌,你怎么啦,都加了一个通宵还不困?”他微笑着抚了抚眼镜。

“不困,就是无聊。”我停了下来,瞅了他一眼,便朝他走去。

“有什么无聊的,现在这么安静,正好可以睡上一觉。”

我在他旁边的拖车上坐下,双手抱着拱起的右膝,“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线号用错?还错了那么多?”

“我也不知道,”他有点失落地摇摇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半站起身递给我,“你看一下这个。”

“这是什么?”我朝他移过去。

“订单说明书,这一部分全部都是关于用线的。”

我展开后看了一下,但看不怎么懂,“你给我说一下吧,这个东西我也不太看得懂,到底是怎么错的。”

他拿过文件,“你来看这里,”他手指着衣领线号这一栏,“就是这里错了,客户方给出正确的线色编号是CG-133,也就是英文咖啡绿的缩写,而你看这里,是CG-112。”

“差得是有点远,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颜色。”

“不是,这两个编号的颜色非常相近,不仔细看,一般情况下根本分别不出。”

“哦,是这样呀,”我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可这不是关键,我就是没弄明白,到底错的是谁,客户方说他们给出的编号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个,而拿到我手上的明明就是你看见的这个,可奇怪的是,除了我手上的这张,厂里其他的文件里,所有编号都是前面的那个。”

他的话使我身体里泛过一丝丝凉意,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可我又说不好这预感到底指的是什么,因此只好垂下头,默想着。

“那你拿到这份文件时与其他人对比过没有?”我突然抬起头。

“没有,因为这一块一直都是我负责的,平时我也不会拿着它去找别人对比,习惯了,而他们就更不会拿着来找我对比。”

“那这文件是谁给你的?”

“不记得了,好像那天客户方将文件送过来时一起放在门口的那张旧裁剪桌上,我们是一起去拿的吧。”

“这么说,当时你跟大哥他们是一起拿到文件的?”

“是这样的。”

我略瞅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往仓库其他地方打量着。但时间很短,没过一会,我又回到那辆拖车上坐下。

“你说大哥让我来这里做什么?都老半天的,连个人也没看见。”

“帮着清点不良。”

“可我们一件衣服都没看见。”

“别急嘛,等会就有了。”

他的话并不对,一个小时后,直到我们去吃午饭那会,衣服也没送来。而到衣服送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那会我们已经躺这里的拖板上睡着了。

那天我们干到了很晚,大约已经快凌晨。本来大哥要求我们干完再回客户宿舍休息的,但由于衣服太多,大哥也只好让我们提前回去了。

次日一大早我们来到这间仓库,一干又是一整天。不过这一天里,我们大多数时候是在等待,因为有一部分衣服已经流入市场,要想追回来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这并不是这一天的重点,这一天的重点是我相信自己又交到了一位不错的朋友,而这位朋友就是大嫂她弟弟——汤晓阳(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全名),但现在我得称呼他为汤大哥。

老实说,跟他认识已经大半年,但我们之间总隔着一道无形之墙,仿佛永远也不会被逾越。而说句心里话,虽然之前我们交谈的很少,而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不错的,是那种非常有文化的样子。而今天与他那么长时间的交谈下来,我发现他不仅有文化,而且还非常单纯。你也许很难想象,他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长相秀气的小伙子,居然没跟任何女孩子约会过,就更不用说牵手接吻之类的事,那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这不是我猜想的,而是他自己说的。他告诉我他的日常生活非常简单,除了看书,就是散步,偶尔会去找朋友玩。说到这,你可能又很难相信,他这样一个标准宅男,居然朋友比我还多,甚至是我的好几倍或者十几倍。这些人大部分是他的同学与过去工作过的同事,但刚才也说了,他并不常去找他们,他没有说理由,我猜想他并不怎么喜欢打搅别人吧。

“你跟你那个女朋友处得怎么样呢?”他问这话时,已经大约下午三点,此前我们已经在货架上坐着休息了一个小时。

“还行吧,挺好的。”我朝他眨了下眼睛。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余婷,一个厂的,你都记不得?”

“我很少关心这些,不怕你笑话,厂里除了姐夫他们几个,还有就是你父亲那四个手下之外,其他人的名字我一个都不知道。”

“真是厉害呢!那为什么我父亲那四个手下你会知道?”

“经常在一起做事的,平时总是会叫上他们,所以记得不很正常。”

“那你觉得他们几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都挺有趣的,特别是那个叫阿黄的,每次听他说话,我都想笑。”

“阿黄呀,他这个人是挺有趣的,有时我也会这样。”

“我看你跟他们走得挺近的,应该遇到过不少有趣的事情吧。”

“还行,也不算太多。”

“讲两个来听听。”

“那好吧。”

我思考了一会,便对他讲起了阿黄说的那个大仙的故事……

“他可真是个天真的人呐,”他微笑着抚了下眼镜。

正说话间,大哥朝我们走了过来。我起身朝他迎了过去。

大哥先是问我们今天过得怎样,然后便说还有很多货没有被追回,他预计我们要在这里呆个三天以上。

“这么久?!”我惊愕的看着他。

“没办法,都投入市场了,那么容易追回的,你们最好耐心一点。”

“我不想留在这里,我要回去!”我甩了下头。

“你回去干嘛,”大哥认真的看着我,但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爸跟张师傅在厂里就成了,你跟小阳在这里,分工明确,别一回去就把事情搞乱了。”

“这里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想呆在这里。”

大哥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便笑着说,“行啦,就两三天的事,回去跟她多呆一会不就行了,干嘛急这几天的。”

见他这样说,我也只好垂下头,任凭差遣。

“好呢,你们现在都回宿舍休息吧,刚刚得到的消息,最近一批被追回的货要等到明天上午才到。这里附近晚上挺热闹的,你们不妨到外面逛逛,放松一下自己。”

汤大哥朝大哥点点头,然后大哥拍了一下我肩膀,就转身走了。

晚上我们并没有如大哥的意去外面逛逛,而是吃过晚饭后就回宿舍休息了。汤大哥一回宿舍就往洗浴室而去,他一从里头出来,就躺在床上睡下了。

我没在他之后马上去洗浴室洗澡,而是靠在床头回想着什么,不过老实说,我那也只是一副看上去回想的样子罢了,实际上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到,仿佛那一刻脑袋里装满的都是浆糊。但也没过一会,我就起身往阳台上走去。

我记得那天的星空非常明亮,这也说明次日一定是个好天气,而这样明亮的星空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有夏天才会出现,这是否也预示着明天我会有个好运气,或者说这近段时间内我会有好运气。但愿吧,不过我之前也说过,对这种未知之事我是不敢相信的,所以最好只当成一种可有可无的期盼。而这种期盼里第一重要的便是让我尽早见到余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呆在这里的日子里我是有多想她。因为我相信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准确的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阳台上很安静,甚至整个宿舍区都是安静的,你根本听不到你所预想的那种大工厂生活区的嘈杂。这里安静得就像一片原始森林。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当你注视着前方时,你的目光不会受到一丁点干扰,你会看见比你视力所及更远的地方。我形容不出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像在被蒸发之中,或者正在被创造与酝酿。那也许是个未来之地,也有可能是个过去之地,但现在,它的魅力使我无法抵挡。我越去注视它,就越是想要到达那个地方,我的内心就越发澎湃。直到我因激动、感伤,或者交织着多种情绪的力量迫使我流下泪水,我发现自己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显得孤独。甚至我怀疑以后也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让我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

次日,我们在仓库里无聊的坐了一个上午。到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大哥兴奋地跑来告诉我们可以回去了。他在我们的怀疑刚露出脸上时,便将其打消下去,他告诉我们,由于他两天来不懈的努力,客户方终于决定不再要求返工处理,按原来数量全部照收,只是会扣除一部分尾款。他安慰我们说那只是一笔很少的钱,他之前也没打算收回来。其实他只是说了他这一面,客户方决定不返工处理,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家有自己品牌的服装厂,而汤大哥之前也说了,那两种编号的线色非常相近,一般人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为了尽最大可能的减少公司在市场上的负面影响,上层决定将错就错,就以这个编号的线色上市。对大哥来说,这可真是有惊无险,若是遇到那种像大哥这样的代加工厂,后果就没这么乐观。

我们在仓库里略聊了几句,就一同出去了。在走出厂房时,大哥说他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让我们先回去。我们也没问他是什么事,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车子行驶得很快,可在当时看来,我认为司机可以开得更快一些,至少他要超过每一辆跑在我们前面的汽车。我不知道司机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好多时候我都担心脚下疯狂震动的发动机会突然爆炸,可司机根本不在乎这些,一个劲地挑战它的极限,这会让人误以为他是有意要将它开报废的。

外面流动的景色给人一种亲切感,尽管它们的大部分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可那种亲切感依然从它们各个角落涌入车窗。我当时真的很想打开车窗,朝着它们大喊一声,但车速太快,我怕自己脑袋一伸出去,整个身体也随之飞了出去。所以只能暗暗地享受这种喜悦,让自激振荡使自己变得兴奋。

约莫两个小时候后,我们回到厂里。

老实说,我当时预想的是余婷应该会站在车间外的台阶上,对着马路的方向翘首以盼,毕竟我们近三天时间没见了,她就算平时不想我,现在也一定会思念的不得了。事实是她不仅没有出现在外面的台阶上,车间里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我当时以为她可能去了厕所或者有点小事去了别的地方,可半个小时后,她依然没有出现。我有点着急地来到门外,我发现那个翘首以盼的人居然变成了我,而且比我想象中的她更要充满期待之情。我回到车间,我本来不打算找个工人问问的,因为她们都很忙,而且看得出来,她们也没心情被人打扰。但内心的急切使我顾不了那么多,我走到肖玉芳跟前,对她讲出了自己的疑惑。她停下机器,瞪大个眼睛告诉我余婷昨天下午就没来上班了。我问她知不知道原因,她说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因为她看见余婷的堂姐也来了,是她陪着余婷一同离开的。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将有什么大事会发生,却又弄不明白这大事到底指的是什么。当然,我也并非完全不懂,只是不敢往那个方向深入去想,我知道自己承受不了,那于我来说,打击实在过重。可我又没办法往更好的方向去想,因为我更清楚,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一声不响的离开,铁定不会有什么让人感到惊喜的事情。我从她的机器前走开,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去,只好信马由缰地走到车间外,像倒下的屋子似地坐在了旁边的铁架上。

已经搞不清楚当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可能只是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搞得有点缓不过神来,所以我想当时的样子也一定显得十分可笑吧。

不记得以这样一副可笑的样子在那里坐了多久,突然阿黄从车间里走了出来,我看见他突然发现我在这里时吓了一跳的惊呼起来,随后我也清醒了许多。

“阿黄,问你个事情?”

他在我旁边坐下,“说吧,什么事情?”

“你知道余婷为什么请假的?”

“不清楚,这几天都很忙,没怎么注意到她,你刚才不说,我还不知道她请假了呢。”

“这样呀,可肖大姐说她昨天下午就没来上班了。”

“她们是一个宿舍的,肯定比我知道的多,你说她昨天下午没来上班,这个倒是真的,因为昨天我也没见到她,但并不知道她请假了。”

“那好吧,”说着我从架子上跳了下来。

“你要去哪?”他追问着。

“去她们宿舍看一下,说不定她回来了。”

他哦了一声,垂下头嘀咕着什么。

从厂门出来后,下起了小雨,天色也暗下许多。那辆白色货车还停在原地,但司机早已不见踪影。我朝车窗里瞅了一眼,却只看见自己略显忧愁的样子像几帧旧电影画面那样的快速流过。

对于余婷她们的宿舍,或者说整个女生宿舍,我似乎介绍的很少。它总共有两层,分别在我所住大楼的三层与四层。每层楼的楼梯口都有一扇大铁门,也许说了你们都不信,这两扇大铁门的钥匙都在我手里。这东西是父亲交给我的,在我进入工厂大约两个星期之后就给我了。我很清楚他的意图,只是当时不好意思承认,我想着父亲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他应该再等上一段时间再给我,至少等到我跟她们玩得熟了才行。不过我又不能不说父亲真是有先见之明,正是他给了我钥匙,我才能那么自如的出入她们的宿舍,否则根本不可能有我前面说到的那些,那么快与她们成为朋友。但说来也是奇怪,她们几乎没有问过我是怎么进来的,就好像她们已经预料我一定会来。

踏进余婷的宿舍后,依旧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地面依旧很干净,虽然四张床铺使房间显得过份拥挤,却非常整齐有序,俨然这些床位是这个房间与生俱来就有的。

我朝她床铺打量着,里头依旧如故,好像很久没被人碰过似的,但也依然透着丝丝亲切感,仿佛我也曾在这里头安睡过。我俯下身姿,从她的枕头边抽出一本小说,是阿城的《棋王》。我不知道这本书从何而来,她以前也没对我提起过她还有看小说的习惯,而我只能猜测这大概是从她堂姐那儿借来的。因为上次去她家里帮忙,在另一间客房里看见过几个大书架,上面挤满了各种书籍。说到这也还真是觉得遗憾,只怪自己那时还没喜欢上看书,否则一定央求她送我几本。我翻开书略看了几页,就将其放回原处,然后抽身来到窗前。

这是一扇跟我房间那扇几乎一模一样的窗户。但在这里,我可以看见在我窗前看不到的风景,虽然同朝一方,但它更偏北,完全超出了对面大楼的位置,因此视线更开阔。不过说真的,我已经对外面的风景没有了任何兴趣,甚至让我多看一眼,都会使我的内心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这种疲惫使我对整个世界都变得冷淡。因此我只好脸向着窗外,但视线却停留在自己的心里,这让我发现自己的眼前从未像今天这样模糊过。

不太记得在这里傻站了多久,突然听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无法隐瞒的是我当时铁定这是余婷回来了。我迅速地朝门口扑过去,但拉开门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严灿一脸无辜的样子。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我怎么会在这里,微笑着从我身旁绕了过去。她的床位就在余婷的右侧,但是是呈九十度交叉摆放的,她的床几乎将余婷的床尾全部挡住,而另一部分紧紧的贴着墙壁。我趁她在床上摆弄着什么时,又回到窗户前,当她没来过似的像刚才那样盯着窗外。

“你在看什么呢。”她双手举在胸前,微俯着身姿,脸上略带着些许的好奇。

“哦没什么,”我朝她扭了下头,“随便看看。”

“你是不是在等余婷?”我看见她露出一丝害羞的微笑。

我朝她转过身,在余婷的床沿上坐下,抬头望着她,“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感冒了,刚从医院回来。”她看着有点不自在。

“严重吗?”

“发了点烧,现在好多了。”

“是晚上着凉了吧?”

“不清楚,就是刚开始那会扁桃体有点痛,然后就开始头疼。”

“是这样呀,”我垂了下头,然后噘着嘴左右打量,“你刚才为什么问我是不是在这里等余婷?”

“这还用想嘛,”她傻傻地笑了。

我有点羞涩的看她一眼。

“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等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她了。”

“真的,”我的举动还不算太过惊诧,因为我说这话时,口气还是比较平和的,“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在华润广场。”

“镇中心?”

“是的,不过她旁边还有一个人,看着挺像她爸爸的。”

“你确定?”这时我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外走了。

“不太确定,我又不认识她爸爸,但那人比她大很多,就算不是她爸爸,也是什么叔叔伯伯之类的人物。”

“是这样呀,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请假的?”我又将身体收了回来。

“她请假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肖大姐说的。”

“那她说了理由没有?”

“没有,所以这才问你的。”

“这样呀,我也不知道,她没对我说过,我只是知道她昨天吃过午饭后就没来了。”

“那她晚上回来了吗?”

“好像也没有,”她思考着摇摇着,“反正我没看见她。”

我有点失望地扭过脸,目光注视着窗前的桌子。

“你是什么时候在广场看见她的?”过了半响我突然看着她说。

“就刚才,还不到半个小时。”

“哦,好吧,”说着我绕开她走了。

“你是要去找她吗?”她在后面追问着。

“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会遇到的。”我扭过头丢给她一个笑容。

“那好吧,”她有点羞涩的笑着,双手很工整的放在身前。

我再次对她笑笑,随后拉开门出去了。

我搭了个的来到华润广场,一下车就朝广场里各大商场踅找着。如果那时你也在,一定会看见一个仿佛疯了的家伙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他心中的焦虑已经达到他脸部表情无法表达的程度。他不说一句话,他的目光只顾在店面里搜索着,不知情的人会认为他可能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诸如手机、钱包什么的。否则不可能那样不知道疲惫在楼层里跑来跑去。是的,我就这样在商场里耗去了一个多小时,当我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广场外的坐椅上坐下时,我除了收获到无尽的失望,什么也没有得到。

天色几乎就在同时全部黑下来,雨还是如出来时一样,缠绵悱恻,好像几个世纪前就已经这样下着了,以后也会如此。

已经搞不懂当天在这里坐了多久,有没有朝路边的风景找点什么慰藉,但很显然,那种天气,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才对,所以就是打量了,得到的也不过是更多的苍凉与空虚。若是如此,倒还不如垂着头,胡想些什么来的强。不过那天我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广场外坐了约半个小时,就往小镇的东边走去,当然,我并非是回去,而是信马由缰的在路上走着,我觉得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有太明显的主观意识为好。但这样的结果,总使我觉得走过前方某个路口的时候,余婷会突然从那里走出来;还有,就是我总会将前面某个女孩的背影当成是余婷的,老实说,有好几次我差点朝她们走过去,甚至忍不对她们喊出余婷的名字。不过我真该感谢这没完没了的小雨,也许真是它们让我一次次退了回来,当我发现那根本不是余婷时,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其实我真不该如此,也许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说不定明天她就平平安安的出现在我眼前,然后对我解释说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然后一脸嫌弃的抱怨医院里的气味真是太难闻了……更何况她堂姐有自己的汽车,所以一大早赶回来并不难,而我要做的,就是以一副朝气蓬勃的面容去迎接她,而不是让她见了,就觉得我至少两三天没睡觉了,那样会给她的心里增加不必要的负担,会使她自责。

想到这,我的脚步就放快了,而在这时我又突然想起,前方不远处有一家网吧,在那里轻松地打发两个小时,看来才是我现在最该拥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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