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凤凰。”我轻轻唤着他,“你快进来看我的咯咯,天气冷了,我就把咯咯悄悄藏进了房间里。嘘,千万不要把秘密说出去哦!”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喜欢站在窗外看我。他说,我日后是要嫁人的。
对此,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给凤凰开了门,一股寒气便向我袭来。他的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门一关,他便踏着霜雪而来。
凤凰带了一壶酒,温热的,放在手心里,暖和得很。他递给我时,壶里还冒着热气。
我惊喜极了,拍着手欢叫:“凤凰,你可真是太了解我了,我现在就想喝一壶热和的酒暖身嘞!”
那壶酒似乎特别容易醉,我才啄了一小口温酒,就觉得头昏昏的,脸上也红红的。
我将酒递给了凤凰:“给,你也喝。”我看着他笑。
他接过那壶酒,闷闷喝了一口。那壶说大不小的酒,就这样被我俩分着喝光了。
大概是那酒后劲太大,我迷迷糊糊就觉得身上好热,好像被什么更热的东西给紧紧抱住,呼吸不过来了。
我和凤长离说是大婚,其实也不过是个笑话,我太难过了,便也在房内喝了许多许多的酒。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才会这样迷迷糊糊,什么也记不大清楚。
我其实依稀只记得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他同我一起喝着温酒,他没有说话,仿佛一直都是这样。
大抵是喝醉了,他抱着我,软软的唤我一声“花花”,我大惊,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个怀抱。我明白即使是梦,梦里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凤长离。因为他喜欢苏靖容,他在陪她。
他或许喝了许多的酒,因为他的唇是冰凉的,渡到我嘴里的酒,也是冰凉的。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他最后抱着我,抱着我,将我抱到了塌上……烛火内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苗,但我的身体却是热到极致,我不知道那一晚为什么那么热,我好像迷迷糊糊之间,流了许多的汗水,那汗水流到我的眼角,我的鼻翼,我的嘴里,那味极苦,苦涩的好像眼泪,但那眼泪,却又不是我流下的。
那不为人知的一晚,流下的,或许只是爱而不得的遗憾。
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即使天明醒来,我也觉得真实的让人害怕。
我的脑袋疼极了,脸上还有明显的水迹,可那绝不会是我的眼泪,因为它流不到额头上。
我掀开被子,才发现我连衣服都没脱下,便睡死了过去。我松了一口气,还好……那只是个梦。
记得昨晚是和凤凰喝了酒,大概是喝高了,我才会将酒倒在了脸上。
这几年我喜欢打打闹闹,也经常会女扮男装想要去逛窑子,但因为年龄小,个头也小,所以老妈妈总是拦着我,不要我进去。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只听去过的人说,那啥后皆是双腿巨痛,好像被马车碾压过一样。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们对我说的话。许是那个梦,太过真实了。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中懊恼,以后再也不喝那么高了。
凤凰大抵早就走了。
他总是这样,每个晚上他都会站在屋檐上瞧着我,瞧不到我的时候,他又会瞧瞧月亮,那模样,仿佛整个世间,只有我和月亮,能让他觉得值得。
可他白天总会不见。
我曾经也在大白天里,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可换来的,总不过是无声的寂静,或是有声的风声。
天神大概都是这样,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以后漫长的岁月,我都会有凤凰陪伴,昨晚的一切,即使真实的让我感到呼吸困难,却也只是一个长梦而已。
云卿长姐来看我时,我觉得她奇怪极了,因为她看我的目光中,也透着一丝奇怪之色。
她瘪着嘴巴,一脸委屈:“小桃花,你打我一顿吧,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我刚咽下去的茶,顿时被惊得倒吐出来:“为什么要打云卿长姐?”
“我昨日太过高兴小桃花成亲之事了,结果却忘了,昨日也是我们小桃花的生辰。我有罪,我连小桃花的生辰也能忘记。”
我怪不好意思的:“这没什么的,毕竟生辰年年都有,成亲一生就这么一次。”
其实我自己也忘了。
“那不一样,在我心里,小桃花的生辰更重要。因为你成亲之后,便多了一个人跟我抢你,我不高兴。”
“那长姐以后年年都陪我过生辰,便是我今年的愿望!”我抱住她。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奇怪的瞧着我,那模样,仿佛要将我瞧出一个破洞来:“你家男人,他昨晚没去苏靖容那。”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知道以后小桃花的岁月中,年年都会有我,所以我不担心。我比较关心这个。”
“说不一定是有事给耽搁了。”
她皱着眉头:“是吗?”
我笑笑不说话。
“我昨晚也没去找你家男人。”她冲我眨眨眼,“我不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来了兴趣:“为什么?”
她笑:“说了不告诉你,你就慢慢猜吧。”
我不理她,也不甚在意凤长离昨晚究竟去了何处。不过后头云卿长姐说她要回朝暮之时,我又劝她:“长姐也不愿意多陪小桃花一些时日。”
“你长姐我每年都来奉元,怎么也没见你多欢喜我啊?”
“笑不露齿,喜不露面。长姐既要回朝暮,总得要体面回去呀。”
“嗨呀!这哪需要体面啊?直接套上马具,‘驾’的一声,那马儿就带我回家了。”
我随云卿长姐到了朱雀门,她告诉我,出了朱雀门,走过南山,便是辉煌的朝暮,便是我的家乡。
我答:“日后必定走过朱雀门,来看你们。还望长姐告诉姑姑,叫她不要养她的金丝雀,多养些鹦鹉,不然她的金丝雀再被我给养死了,我就是有十条命,也不敢回家了。”
“母皇才不在意金丝雀呢,你瞧以前那么多的金丝雀不是被你撑死,就是被你吓死,母皇不也只关心你高不高兴吗?鹦鹉是你的金丝雀,你呀,就是咱们朝暮的金丝雀。你要不来,母皇就要把我发配边疆了。”
“那……等我有时间了,再将云城逛个遍!”
“得嘞!”她跃上马背,“这次总算能跟母皇交差了。”
说完,她便吹着口哨,唱着轻快的小曲,沿着南山脚,便回了朝暮。
许久之后,我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她的声音,她说,小公主,生辰快乐。
后来我的云卿长姐果真如她所说一般,一袭红衣,眼中含笑,一人骑了一匹千里马,风尘仆仆的来亲眼见我托付良人。最后,她又一人一骑,赶早就回了朝暮。
我的云卿长姐,是云城最美的红衣女子,英姿飒爽,眉目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