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离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他猛地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的手扣着他的手,脸也因为呼吸不过来而慢慢涨红,比之凤长离脸上的巴掌印,还要红。
我开始死命的挣扎,他的手也因为我扣他而开始流血,甚至连有些皮肉,都被我带着血给扣了下来。
凤长离,这难道便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就这样放过彼此不行吗?
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要折磨我,他要我死。
凤长离,如果你一定要选择这样互相折磨的话,我便陪着你,我痛苦,你也休想好过。
我们同归于尽吧,总好过现如今,彼此都已经到了相看生厌的地步。
“苏桃花,即使你恨我,我也要警告你,冯寂是大将军,家中长辈更是三朝元老,以冯寂的身份与地位,不是你这种女人配染指的。冯寂将来要娶的,只能是干干净净,心思纯洁的公主。”他又猛地松开我,我跌倒在地上,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不会忘了我的,因为我们要互相折磨彼此,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东宫,死在我的身边,你哪儿也不许去,否则我便像灭了丞相府一样,灭了朝暮。我会让你知道真正的绝望,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我会让你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否则丞相府的下场,便是朝暮的下场。”
眼泪流进了伤口里,可我偏是倔强,死也不愿意低头承认,其实我疼极了。
我突然就想通了。
“你要我留在东宫,总得给我一个体面的身份吧?”我慢慢搂住他的脖子,笑得风情万种,“外面的女人,你不娶回家,都知道玩过之后要打赏她们银子,你要是娶回家了,也是要给个名正言顺的位儿啊。怎么,太子殿下莫不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我啐了口水,又觉得好笑,此时此景,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嫖客嫖了青楼里的妓,不愿意给钱,妓正上赶子要钱呢。
“东宫便是暗无天日,你尚且跑得了?我又不是穷人,知道嫖妓要钱,毕竟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我脸色一白,却还是笑着,什么话都不说。
我还是被凤长离带回了东宫。
我听宫中的人多嘴提起,原来是在谈论温姑娘之事――不对,她现在可不是温姑娘了,她比我有台面,她终于熬成了奉仪。
听说是温奉仪得了重病,许多人上赶着要看她热闹,却因为苏靖容压着大夫,又久久得不到医治。
我还听说啊,温奉仪病得骨瘦如柴,走一步咳三声的,想来怕是活不过来年。
不过时间拖得越来越久,她竟然躺在床榻上,连起身都成了困难。
我想去看一看那个温柔又可怜的女人,可最后我还没走出永宁殿,就被其他人拦住不让我出去。他们给的理由很简单,我是被禁足的女人,没有凤长离的命令,我永远也出不了永宁殿。
我舍不得温奉仪受苦,最后还是托月娘去看了她。我将月娘拿给我的银两悉数退了回去,可月娘死活不肯要,她说既然我已经回了东宫,那便算是给我的嫁妆钱了。
我实在磨不过月娘,最后又只能拖她拿着那些钱,给温奉仪请了奉元最好的大夫,想来怎么也要给温奉仪续命,一定不能叫温奉仪痛苦,更不能叫她就这么死在冷冰冰的东宫。
我还听说了许多许多,不过这些都是月娘后来带给我的所谓的杂事了。
月娘始终没告诉我凤长离要娶小公主的事。我心里也晓得,她是怕我难过。
她什么也不知道,只当我是平安逃出去,又被凤长离给抓了回来的。
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便也什么都未提及――我不想月娘再担心我了。
月娘是整个东宫之中,唯一真心真意待我的人。她待我极好,总是会说许多许多的话,叫我开心。
“月娘。”我半靠在躺椅上,面无表情,“凤长离要娶太子妃了,他终于能有一个合格的妻子了。”
“哎。”月娘似乎早就猜到我会知道一样,她心疼的搂着我,“殿下总还是年纪小,有些事情倒也看不透彻,小娘子多好的姑娘啊,有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得以有一子,拼死拼活也要叫他娶了小娘子。”
“月娘你老是打趣我,我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心里就跟有面明镜似的,我上不了台面,我自己知道。”
“胡说八道!”月娘替我盖紧了棉被,“小娘子长得漂亮,性格也讨喜,比宫中那故作温柔的大娘子,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性格怯懦的温奉仪,不知道好了多少呢。”
“这样啊……”我叹了一口气,“可我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我笑了笑:“月娘,若是我说,我恨凤长离,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疯了啊?”
“小娘子该恨,谁叫殿下不懂得珍惜,苦了我这么宝贝的小娘子啊。”
“我真的好恨凤长离,我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他去死啊。”
可我却也无能为力。
我拽紧了拳头,心中无限的恨意顿生。
只觉得这人间俗事太多,不知何时才得以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