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悦和冯寂,也算不打不相识。他们第一次动手,冯寂第二天就来向我赔不是。我指指冬悦:“你应该对她说才是。”
冯寂笑了笑:“太子妃说得是,冬悦姑娘,失礼了。”
冬悦垂下眼帘,不看他。我打着哈哈:“冯将军,冬悦向来只和我熟,你别介意。我晓得这丫头,她原谅你了。”
冯寂向冬悦作了军礼,不说话。冬悦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我走到冯寂面前,想让他跟我统一战线:“冯将军可识得温奉仪?”
他也面无表情:“不识。”
我简直要替温奉仪叫冤:“她是温奉仪,她是凤长离的……”温奉仪。
“属下记得东宫中,只有太子妃和苏良娣两人,其她人……皆无印象。”
怎么一个个都不认识温奉仪呢?她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那冯将军能不能叫凤长离去看看她,就一眼也行。”
“生死有命,殿下愿意去,自然会去。”
冯寂一句话,简直要把我打入冰天雪地。我努了努嘴:“他才不会去。”
“那属下也没办法了。”
他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落目之处皆是寒凉。我第一天来奉元,就听月娘说,他是骠骑大将军,身份自然很尊贵。
“你说,我要不要把凤长离打晕,送到温奉仪那儿去?”
他还是面无表情:“殿下不是那么好骗的。”
他说得在理,更何况凤长离根本不愿意见到我。啧,难上加难。
冬悦很淡定:“我去下药。”
我简直要给冬悦送一朵小花花,再跟她一拍即合!我点了点头,又不敢在冯寂面前虚张作事,只得咳嗽一声:“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毕竟凤长离是天朝太子,若是被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迷晕,岂不是丢人现眼。”冯寂点点头,“我和凤长离是夫妻,他丢脸没关系,我可不能丢脸。”
我冲冯寂眨眨眼:“冯将军,你先回去吧,一定要好好保护凤长离呀。”
“保护”二字,我简直要磨碎牙齿去叫。
他终于对我笑了笑:“或许太子妃服个软,这件事就能成。”
我摇头,这就是比要我命还难。哎哎哎,我举头三叹。
我朝冬悦眨眨眼。她道:“冯将军既然没事了,就先请回吧,我们公主要休息了。”
我又眨眨眼,向她赞扬。
“是。”冯寂顿了顿,“太子妃,您好像眼睛不太好,怎么总是挤眉弄眼的?这样不好看,要多笑。”
瞬间,一股直冲脑门的气膨胀起来。若不是冬悦拦住我,我简直就要冲上去对着冯寂的头一顿乱敲。当然,还应该让他罚抄经书一百遍。这样才能解我心头愤恨。
我在冯寂背后气得口无遮拦,捂着胸口叫疼,不行了,我要去春风楼歇歇客,不然别说凤长离了,连他身边的人,都能将我气得半死。
冬悦说:“公主还是别打下药这个主意。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木纳呆滞,可对主子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我挑眉:“你怎么知道?”
“猜的。”
我摇摇头,一脸苦涩:“你猜得准就信你。”
“我总觉得他有点怪。他眼睛冷冰冰的,看见公主时却闪过一抹笑意,很小很小。大概因为公主是太子妃的缘故。”
我点点头,不甚在意。
世间山水草木很美,随意提笔都是风景。可我手笨,画不出这样美的风景。我问云姐姐:“凤长离不去见温奉仪,这是为什么呢?”
“自古帝王多薄情,太子不过是提前做了薄情之人。”
我想不明白:“每个要做帝王的人,都这样薄情吗?”
“也有人不是。”
“谁?”
她在我耳边呢喃:“公子。”
我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云姐姐笑起来,道:“傻丫头。”
我第一天来春风楼时,她就知道我是女儿身。当时我还纳闷好半晌,我扮得这么像男子,怎么偏偏就被她一眼就给看出来了?
后来想一想,她可能是有一双慧眼,专门能看透我这种女扮男装的漂亮姑娘……哈哈哈。
自恋。
我又喝了半壶桃花酒。迷醉之际,云姐姐告诉我:“等春天到了,我教你做桃花酒。”
我笑了笑:“好,一言为定,拉勾!”我向她伸出小指,“云姐姐不许骗我,你骗我就变成小猪,丑死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与冬悦一边走一边谈笑。一抹暖阳照射下来,静静躺在玉池湖面。
回东宫的必经之路,是承天门下一处幽暗狭窄的小道……毕竟我和冬悦每次都只敢偷偷翻墙进去。
可我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胆子大到敢封住冬悦的穴道,又对我口出狂言。
那人速度太快了,几乎是眨眼之间,冬悦就被他封在原地。
我扶住冬悦,担忧她:“你没事吧?”
冬悦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她的目光温柔又慈爱……我知道,她是叫我安心。
顿时,我一颗心就这样安定了下来。
“你这贼人,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了。你要什么,钱,给你,命,没有。”
“呵。”那人自黑暗中走来,“我对钱财不感兴趣。”
我皱皱眉头:“你可以杀了我,但得放冬悦走。”冬悦急得眼睛死瞪,额头也涔出豆大的汗水。我朝她笑了笑,告诉她不要害怕。
她还是呜呜哽咽。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