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东宫,除了凤长离,基本上其他人都是我的朋友,我把宫中有意思的事,全部告诉云贞,之所以跟她玩得好,是她眼睛毒,一眼就看透我的女儿身,走过来摸摸我的胸,捏了一把,在我耳边呼气:“公子,你跟其他公子有点不一样啊。”
我顿时红了脸庞,慌慌张张绕头,她很温柔,却笑得风情万种,她说:“玉妈妈,这位公子我就带走了,你们慢慢等吧。”
这就倒霉了,她把我带走做什么,明明知道我是女子,却又要叫我上楼……太难受了,我话都不敢开口。
她在我耳边调笑:“公子,我卖艺不卖身,跟我走,总好过看一些胭脂俗粉在那丢人现眼。更何况,她们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妾身怕你招架不住,暴露了女儿身。”
我眯眼看她,挺温柔的女子,估计没什么坏心眼,更何况……我点点头,答允她。
其她女子咬牙切齿看着云贞,她回以微笑,上楼之后,她走在前面,悄声说话:“她们对我咬牙切齿,是因为你好看。”
我不解。
“你以为来这种地方的人,模样能好到哪里去?”
我顿时明白:“女子嫉妒心总是很强。”
“公子,妾身唤云贞。”
我点头:“兰公子。”
她领我和冬悦走进一间屋子,里面香气萦绕,东西华贵精致,她示意我们坐下,倒了一杯酒,拿起琵琶:“公子听小曲吗?”
我点头,小抿一口酒,只觉得喉咙温温的,嘴里甜甜的。我问她:“这是什么酒。”
她回眸:“桃花酒。”
淡淡的酒香萦绕唇齿,她开口清唱,声音婉转动听,就像山间清泉,亦或是一只百灵鸟,舒展歌喉。
我每天都来找她喝酒唱曲,我与云贞渐渐熟络,春风楼里的人都认识我了,一看见我就笑得暧昧:“兰公子,又来找云美人啊。”
最初我尴尬得不行,后来慢慢习惯了,她们这样调侃我,也只是淡淡一笑,敲她们菠萝,把她们赶跑:“是啊。”
可我万万没想到,云贞是大楚一家酒馆的老板娘,我见过她,也终于想起来,桃花酒是我教她酿的,朝暮小曲还是我教她哼的。
虽说是六月初的光景,可这蔚青古道上就像被蒸笼蒸了似的,哧溜溜直冒热浪。这时赶路的旅人,没了气力的,都往路旁树阴下坐地,还有些脚力的,都奔前头望得见的酒舍里打尖。
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我,一动不动的站在路边,望着我笑……很模糊,我伸了伸手,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衣衫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的脖颈。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那男子是谁,我不知道。他手摇折扇,向酒舍处招呼:“阿贞,替我们烧两壶酒,温的。”
“哟!这不是好些日子没来的竹公子吗?怎么啦,这是拉着另一位俊公子来了啊。”被唤作阿贞的女子拉过我的手,仔细瞧我,“好一个俏生生的公子,比竹公子还要多些秀气呢。”
我脸火烧火燎的,那人替我打圆场:“阿贞,你别打趣她了,快去温酒吧。”
“别急别急,你是竹公子,那这位俊秀公子又是什么公子呀?”
“我?”我咳了一声,笑,“我是兰公子,梅兰竹菊的兰。”
“哈哈哈,你是兰公子,俏生生的兰公子,竹公子的兰公子。”阿贞打趣,笑的时候还掩着脸,她长得及其美艳,衣衫上,手脚上都系着铃铛,走动起来时,叮铃铃的响,像朝暮的水轻晃晃的流过,悦耳极了。
“我跟竹公子认识许久了,他以前都是和另一位公子来的,果然好看的人都一起玩儿。”她接过小二递来的温酒,“来啦来啦,酒来啦,兰公子,你可要在我这破旧酒舍里好好展展才华啊!”
我吓得一口酒喷出来,她大笑,我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会什么呢?
我实在想不到,可一看到阿贞乐呵呵的叫我“兰公子”,我又捶胸,绞尽脑汁。
我想了没多大会儿,笑着喝下一口酒:“我会唱小曲。”
她笑得更开心,拍着手站在我面前:“我也会,多简单啊。”
我摇摇头:“那不一样。”
阿贞撸了长袖:“唱来听听。”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我思念家乡,唱得几乎声泪俱下,阿贞拍手,突然跳起舞来。她跳得很好看,人也妩媚,扭动起纤细的腰肢,像条蛇一样,身上的铃铛叮叮叮的响,混在炎热的夏季,让人莫名觉得心里被清泉冲泡过,她轻柔得又像只花蝴蝶,一脸情深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一舞随着我的小曲跳完,她趴在桌子上,舔了舔酒杯,笑得妩媚。众人拍掌,我看着那人,他说:“你唱得好听,给你拍掌。”
阿贞站起来,抵在我耳边:“教我唱这首曲子,好不好。”
我看着她,自然不会拒绝:“好!”
此后,我天天去酒舍找她,借休息之余,还教会她酿桃花酒。
那个一直存在我脑海里的妩媚女子,收敛了笑容,变得温柔似水,可我万万没想到,连她也欺骗我。
她跟冬悦一样,都是我的朋友啊。玉妈妈口中的那位公子,我后知后觉,才晓得他是江训,他很擅长制毒,他们联合起来,害苦了我的冬悦,也害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