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赶到了寒山寺,此刻已过了午时,香客依旧是络绎不绝,只可惜秋意瑟瑟,不知佛祖能否体会到这节气变化。
他这一次并未惊动任何人,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行走着,最后停在了熟悉的那条走道上。
上一次就是在自右往左第三间禅房与他的舅舅离别,现在房门紧闭。
走道是由白色石板铺成,走道两侧青草自由生长着,再往左便是一方莲花池,这个时节自然是看不到莲花,不过却依旧可以看到挺拔的茎叶。
姜宇停在路口,既然金羽卫在城中并未找到关于那白面书生的行踪,那很大可能依旧留宿在这里,这里也的确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想了一下,拿出舅舅留给他的佛珠,他记得舅舅说过可以凭着此物寻的任何帮助,也许现在可以一试。
不过他犹豫了,此刻拿出也许会给他招致祸患,正两难之时,前方不远处走过来一和尚,他端着一份斋菜。
姜宇心中一喜,立刻藏了起来,暗中跟着那和尚。
那和尚径直过了禅房继续前行,行至路口处右转,继续前行百步左右,来到一间院子,院子之中长着苍翠的青竹,青竹中间隔开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小路蜿蜒曲折,直通到后山。
后山山上有一间草屋,草屋外有一石桌,周围放着四个石凳,其中一个石凳上正坐着一个男人。
姜宇躲在竹林之中却是看的分明,那个男人正是他要找的那个白面书生。
他心中窃喜,如今主动权依旧在他手中。
姜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寒山寺,原路回家。
离家几日,姜宇发现家中却是换了天地一般,入门的小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柳树下更是摆上了一张石桌,石桌周围放着五个石凳,这垂柳,这小池,这石桌,三者相得益彰,颇有一番意境。
前院的另一侧竟然埋上了几棵树苗,相信假以时日必能长成参天巨树。
“公子,你回来了。”姜言已是在门前侯着,向姜宇请安道。
姜宇心中很满意,但是表面却依旧装的十分冷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帮我烧点热水,我要沐浴。”姜宇吩咐道。
姜言立刻为姜宇准备好热水以及换洗的衣物,姜宇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新衣服,想到此处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想法太好笑了,怎么还在意这种事情。
他坐进浴桶之中,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身上的疲劳也一扫而空。
骤然他站了起来,发现竟然还在浴桶之中,没想到他竟然睡着了。
他慢慢将身上擦干,看着身上留下的一道道伤痕,他心中已有决定,账要一笔笔算,仇人要一个个除掉,而这第一个就应该是陆千户。
饭桌之上,两人相对无言,还是姜宇率先打破僵局。
“你这几日可曾出去?”姜宇随口问道。
“回公子,前两日出去买了一些物什。”
“嗯嗯,好,我近日有事情要处理,你有空的话就打听一下这京都的店铺租金是多少,到时候我租下一间店铺,你为我打理。”
姜言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是默认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月的解药,你收着。”姜宇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姜言收下瓷瓶,低声道:“多谢公子。”
姜宇曾经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工作狂人,只会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而女朋友却是一直没有,这也算是他事业成功的一大因素,没想到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依旧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他心中姜言只是他利用的工具,除此之外也并无交流的必要。
他吃完饭后便离开了家,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姜宇就赶了回来,多带了一床被褥。
夜深人静,唯有房中烛火摇曳不定,卧房之中气氛略显尴尬。
姜言睡在床上,而姜宇睡在地上,姜言本来并不同意,只不过姜宇态度强硬,姜言只能顺从。
“公子是不是嫌弃奴家没了清白?”
姜宇正在考虑如何将祸水东引把陆千户拉入局中,却是被姜言这一句话打断了思路。
“什么?”他习惯性地回答道。
姜言轻咬红唇,脸色羞红欲滴,瓮声瓮气道:“公子,我好看吗?”
我好看吗?我好看吗?
姜宇转头看着姜言,在烛光映照下显得那么楚楚动人,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慌,不过很快便平复了下来,“好看。”
“公子不想要了奴家吗?是嫌弃奴家不是清白之身吗?”姜言双眼含泪。
“过去的事情我是不会介意的,况且也并非你本意,你误会了,我带你回来并不是做我的侍妾,你也不必太多担心,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就可以了。”姜宇并不愿继续多说,儿女私情现在本就不属于他。
一夜无话。
姜宇早早地出了门,他直奔陆千户府上,路上寻了一家小摊,叫了一屉包子,一碗稀粥,一边吃一边将他的计划不断完善。
“听说了吗?北江王带兵围剿黑风寨空手而归,在皇上面前丢尽了脸面。”
“嘿,那可不是,不过这北江王心狠手辣,手段歹毒,如果让他得了皇位,天下百姓估计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噤声!这可是京都,说话要小心。不过太子殿下宽厚仁德,前不久澜州大旱,太子亲赴澜州主持赈济这才挽救了无数百姓。”
姜宇并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放下几枚铜钱便离开了。
陆府,正堂之上。
“属下姜宇,拜见陆千户大人。”姜宇拱手道。
“我们都是旧相识了,何必拘礼。”陆千户轻掸茶水,话音一转道,“不过你如今在文千户手下,你来见我,他知晓吗?”
陆千户可是心机深沉,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
“我来这里是为了和陆千户做一笔生意,一笔让陆千户满意的生意。”
言下之意就是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二人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陆千户挥手撤下一旁的婢女,堂中仅留下二人。
只不过姜宇知道这宅中还有一名擅长隐匿的高手。
“说说你的交易。”陆千户饶有兴趣地问道。
“千户大人最近可是在找一个人?或者说在找证据?”姜宇抛出饵想要引得陆千户上钩。
“哦?什么证据?我这几日全在家中哪里有机会去找人?”陆千户神色不动,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姜宇心中暗骂真是一只老狐狸,不得已再次抛出一个消息,“据说这个证据关系着户部尚书李邢州。”
陆千户终于有所反应,他双眼紧盯着姜宇,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千户大人不必紧张,现在我和你是站在同一边的,我们先来谈一谈条件吧。”
“还是先说一说你的筹码吧,这样似乎比较有诚意。”陆千户寸步不肯让。
姜宇对于此事倒是无所谓,就开口道:“我有你要的人的消息。”
“证据呢?”
“我相信凭着陆大人的本领必然能亲口问出证据所在。”
“你要什么?”陆千户双眼微眯,心中已是动了杀机。
“千户大人,我劝你有些心事还是不要动的好,文大人早猜测你与北江王有所勾结,特意派我来监视你,我若是死在这里,马上就有人把所有事情传给文大人,我相信他很有意愿查出所有事情。”姜宇的一番话果然让陆千户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要的无非就是钱财和权力,对于陆大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哼,说吧,要多少。”陆千户的手按在刀鞘之上。
“大家都是老相识,按理说我不应该行此之举,但是户部尚书可是朝廷二品大员,要价五万两应该不过分吧。”
听到了姜宇的报价,陆千户反而是暗松一口气,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他更担心这是一个圈套,不过姜宇的狮子大开口反而让他觉得情有可原,“钱财都不是问题,还有呢?”
“我听说这千户大人身边有一个副千户的职位空缺,属下想要为陆大人当牛做马!”
“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看重的人,自以为是,野心勃勃,不过我喜欢。”只要有欲望就可以被利用,陆千户眼中的怀疑之色也淡去了许多。
“多谢千户大人赞赏,不知道千户大人是否能拿出我要的东西。”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你要先交出人。”
“千户大人,这样恐怕不合规矩,不如你先满足我的要求,我再交人?”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将五万两给你,你把人交给我,待事情结束以后我再以此次功劳推荐你为副千户,如何?”
姜宇思虑片刻后,答道:“千户大人高见。”
“影子!”只听那陆千户喊了一声,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男人,正是姜宇曾经见过的那个男人,他手中捧着银票交予陆千户。
陆千户将银票递给姜宇,那被称作影子的人也是退了下去。
姜宇点了一下,一共十张银票,每一张都是面额伍仟两,上面还有着宝通钱庄的印笺。
“好,千户大人果然是信守承诺。”姜宇将银票收入怀中,之后再详细地将那书生的居所告知陆千户。
“竟然在寒山寺!”陆千户眉头紧皱,他可知道寒山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看向姜宇的眼中也是多了几分审视。
“哈哈,陆大人一定自有办法,属下先行告辞,静候陆大人佳音。”姜宇片刻不留地离开了陆府。
黑暗中影子再次出现,他出声问道:“要不要我去杀了他?”
“不,暂时不能杀,你去把柳开找来,无论是什么都要有人去帮我们趟一趟浑水。”